第2章 車?我不怕

但是自從那一天開始,我體會到了心跳的感覺,而且愈演愈烈。

刺眼的陽光照耀在炙熱的大地,又是新的一天,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天如是。

而我,依舊像往常一樣,到公共的水龍頭洗了把臉,精神一下,雖然我的生活不怎麽如意,但我還是有著一些基本的衛生理念。

“都他媽楞什麽呢?快點把這些給我搬完,中午之前幹不完,小心扣你們工錢。”

李大軍,我所在工地的一名小工頭,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身材臃腫,麵色呈現一種不正常的黝黑。

此時他正拿著一瓶雪花啤酒,站在一台挖掘機上,用他那破鑼嗓子發著牢騷。

“媽的,最近怎麽搞得,心裏和癢癢撓似的,看來晚上要去路皮那裏找兩個小妞泄泄火了。”

李大軍撓撓肚皮,一口幹完了剩餘的啤酒,狠狠一捏然後扔在地上,轉頭回了工棚去休息了。

“哼,狗仗人勢的東西,要不是他小舅子,弟兄們早就幹他娘一炮了。”一旁的馬騮仔向著李大軍離去的方向啐了口濃痰,不屑道。

馬騮仔,是這個工地裏比較講義氣的一個,即使是對我這個天生招人煩的人,他也能稍微照顧幫襯一下。

所以他在這裏還是屬於那種比較有人緣的,加上為人豪氣,經常請大家出去搓一頓,下個館子什麽的,身邊的人自然也就都以他馬首是瞻。

“馬哥算了吧,他小舅子是大工頭,真要幹了他,恐怕咱們就要走人了,還是別和他們鬧了。”

周圍幾個關係比較好的人紛紛勸說道,其他人也都點頭稱是,畢竟現在的這個社會工作不好找啊。

“呸,真他媽憋屈,算了,今天中午我請客,大家去骨頭館搓一頓。”

眾人頓時一片叫好。

馬騮仔看了看我這邊,猶豫了一下,說道:“額,小林,你也一起來吧,大家喝點酒放鬆一下。”

對此我並不感到吃驚,因為我知道他會叫上我,馬騮仔就是一個典型的農村人,沒有心機,比較正直,在這車水馬龍繽紛繁雜的世界裏依舊冒著一股子農村的淳樸氣息。

記得有一次,馬騮仔在外麵撿到了一個錢包,裏麵塞滿了鈔票,足足有萬八千,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那可是一筆橫財啊。

不過馬騮仔卻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失主,失主想要給他點謝禮,他都沒有收下,反而和我們說道:“我是缺錢,不過絕對不要這不義之財。”

由此可以看出他的為人,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所以我也並沒有拒絕,至少他這種人挺和我口味的,於是在眾人幹完活後,三五成群的走出了工地,我跟在他們的最後麵一起向著附近比較實惠,又稍微上一點檔次的骨頭館走去。

時至正午,加上眾人都是剛幹完活,身上免不了一身臭汗,馬騮仔就提議大家坐在外麵吃,反正裏外都是電風扇,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老板感激的看了一眼馬騮仔,知道他是為了不打擾自己做生意,怕幹擾到裏麵的客人。

加上我們也經常來,所以老板就送了我們一人一瓶冰鎮涼啤,本來還有點微詞的人,頓時也沒了脾氣。

我們人數比較多,一張桌子坐不下,隻能分成兩桌,我和馬騮仔等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眾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杯冰涼的啤酒的下肚,渾身說不出來的暢快。

就在老板將菜上齊之後,忽然我聽見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抬頭看去是一輛大貨車,載著滿滿的貨物從西邊狂奔了過來。

而此時,距我們不遠處的馬路對麵,赫然有一名衣著短衫短裙的女孩,好似渾不知味,茫然的往前走著。大貨車的喇叭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可那個女孩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拖拉著腳步向著馬路中央走去。

而我,在看見女孩踏進馬路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起身了,在眾人一陣疑惑的目光下筆直的衝進了馬路,一把將女孩推開,下一刻,天旋地轉,耳中轟鳴。

其實貨車司機在看見女孩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踩了刹車,可是無奈車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以至於餘力依舊將我撞得飛了出去,就像一個破舊的沙袋一般,在地上足足滾出了十幾米才停下。

而我本人,自打下生以來第一次陷入了昏迷,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似乎隱約的看見了一張女人的臉,是一張慘白的臉。

我敢確定,那不是我剛才所救的女孩,因為這張臉的主人穿的是紅色連衣裙。

等我再次醒來,入眼的是一片空白,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之上,麵對著天花板,我笑了笑:“果然啊,還是這樣。”

我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才會衝出去,不過我自認為並不是什麽大善人,從小見慣了這個世界陰暗麵的我,做事全憑喜好,絕對不會為了什麽所謂的“見義勇為”等好事而摻和進去。

不過今天,我卻是在一種本能的驅使下,應該說是身體不由自主的在動,根本就來不及我去思考。

“小林子,你醒了啊?兄弟們,小林子醒了。”

馬騮仔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極端的興奮,這種感覺是做不得假的。

呼啦的一下子,一大幫人圍了過來,左一句右一句,你一言我一語,大多是什麽“太好了”,“醒了就好”,“你小子真命大”之類的話。

我也不期望從這幫人嘴裏聽到什麽上檔次的話,不過不知為何,我的心中卻有一股暖流滑過。

“媽的,什麽狗醫生,說什麽小林子沒有心跳了,救不了死定了,直接就給咱扔這裏了,走找他狗日的算賬去。”馬騮仔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招手,就要帶人去找那個醫生去評評理。

我心下一驚,糟糕,這是醫院,我從小就沒進過醫院,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心本來就不會跳的這回事。

“馬哥,算了,算了。”我急忙起身叫住已經一隻腳邁出房門的馬騮仔。

“馬哥,我想回工地,不想待在醫院,我現在不也沒事了嗎?算了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又把目光都投向了馬騮仔。

馬騮仔看看我,想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兄弟,咱們先回去。”說著就要過來扶我,我一擺手,跳下了床,示意他們我沒事。

眾人一陣驚奇,道:“你小子真是怪胎!被車撞出那麽遠,吐了那麽多血,愣是啥事沒有,真他娘的怪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猛然我的瞳孔一縮,腳步一下子僵住了。

因為我在走廊的盡頭瞥見了一抹紅色的身影,眨眼間便是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

而在我詢問馬騮仔等人是否看見一個紅衣女子時,眾人卻一致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