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井中人

井下雖然暗,但是這雙眸子卻格外明亮,尤其是其中隱藏的仇恨與興奮,隻是一眼,張伯言便已經嚇的渾身哆嗦。

這井下怎麽會還有活人?

一瞬間,這個問題便從張伯言的腦子迸發出來,可是還來不及他多想,對方便已經飛撲上來,一張吐著陣陣惡臭,冒著惡心腥氣的嘴對著他的腦袋咬了過來。

“別過來!”張伯言大驚,急忙將手中的屍體扔了過去。

那人被屍體一砸,頓時沉了下去,咕咚咕咚冒幾個泡後,便消失不見了。

忽然,張伯言感覺自己的腳腕好像被什麽人拽住了,還沒來得及吸口氣,整個人便沉到了水裏。

原來那人借著屍體的掩護,瞬間沉入了井水裏,然後從下路遊到了張伯言的身邊,一把拽住他的腳腕就將他拖進了水底。

毫無防備的被拖進了水中,張伯言灌了好幾大口冰涼的井水,整個肺好像都要炸開了一樣。

他憋住最後一口氣,揮舞著拳頭對著自己的腳腕砸了下去,可是人在水中,不管你多麽有力,揮出去的一拳基本先被水卸去了一多半的力道。

雖然這幾拳非但沒有解開他此時的危機,反而因為劇烈的揮拳,讓自己的肺部更加不好受,胸膛憋著的水和空氣仿佛要將自己撐爆了一樣。

也許是感受到了張伯言的反抗,那人臭嘴一張,對著他的腳腕咬了下去。

這一口直接連皮帶肉,把張伯言的腳腕上咬下好大一塊,張伯言吃痛,雙腿瘋狂的亂蹬,恰好一腳踢在對方的太陽穴上。

太陽穴被踢,對方心神失守,鬆開了張伯言的腳腕,趁此機會張伯言死命撲騰,終於在自己即將承受不住的最後一刻浮出了水麵。

剛一露頭,張伯言便猶如幾百年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一樣,張大了嘴,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整個胸膛就和風箱一樣,不斷出嗡嗡的響聲。

張伯言這邊剛緩過來,就看到不遠處的水麵冒出一連串的水泡,隨後一個腦袋便慢慢浮出了水麵。

“咯吱……咯吱……”

那人手把著井壁,嘴裏好像嚼著什麽東西,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張伯言見此,渾身打了個機靈,這破井裏麵能有什麽吃的?莫非是剛才從自己腳腕上咬下來的肉?

張伯言瞥了一眼那具破破爛爛的浮屍,看著上麵那些好似被什麽東西咬過的傷痕,心中不禁一陣惡寒。

這人竟吃人肉!

想通這一點,張伯言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就要吐了出來,那具浮屍的腐爛程度少說也有五六天了,基本已經化膿生蛆,對方居然都能吃的下去。

“嘿嘿嘿……”咯吱咯吱嚼了半天,將最後一肉咕嚕一下咽下去後,那人對著張伯言的放下嘿嘿直笑。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此時的張伯言簡直要崩潰了。

誰能想到在這破井裏麵居然還會有人,而且是一個吃人的人!

忽然,張伯言好像想起了什麽,這裏是山賊的山寨啊,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地方,那麽這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山賊。

那神秘老人曾經說過,當初自己轉變成妖的第一晚,可是一夜之間將整個山寨屠了個幹淨。

可事實看來並非如此,這個人也許就是當時的漏網之魚,或者是被推下來的,或是自己跳下來的……

這一點張伯言還真沒猜錯,井下的這個人的確是山寨裏的山賊。

當初他轉變成妖,凶性大發,必須以血祭祀,神秘老者就將他帶來了這個山寨,反正這裏的人都是山賊,就算死幹淨了也沒有人會注意或者為他們出頭。

就在張伯言借助妖力逞凶威的時候,有一對兄弟趁其不注意偷偷藏到了井下,企圖可以避過這場屠殺。

哥哥當時已經被張伯言從腹部掏了洞出來,弟弟隻能先用繩子栓子一旁的滾軸上,然後將哥哥放了下去,隨後自己也慢慢順著繩子溜了下去。

可是他沒想到,就在外麵的喊殺聲,哭泣聲都停止以後,唯一能夠讓他們二人逃出去的繩子卻斷了。

沒過多久哥哥便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弟弟麵對哥哥的屍體痛哭流涕,本來也是打算自行了斷的,可是他卻忘不了哥哥的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你必須活著!

於是他就抱著萬分之一的念想,希望還有人活著,有人可以發現井下的他,所以他就食兄肉,飲井水,一直苟延殘喘活到了今天。

藏在井中的他不敢大叫,他怕萬一是魔鬼將山賊全部殺了,那麽自己一叫恐怕最後也是難逃魔爪,所以隻能利用水桶漂在水麵上靜靜的等著。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三天他聽見外麵有人說話,通過斷斷續續的對話他確定山寨裏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肯定已經都死了,現在外麵這兩人就是屠戮了整個山寨的凶手。

可是自己現在被困在井裏,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呢,還談什麽報仇。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剛才,其中一名凶手居然放下來一具屍體,雖然不知道要幹什麽,但是他卻清楚的看到,繩子是拴在井上那人的腰間,所以他伸出了手,義無反顧的將其拉了下來……

這是絕對不能錯過的機會,與其食兄之肉等死,不如趁此拚上一把,贏了能夠為整個寨子的人報仇,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死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種解脫了……

“嘿嘿嘿……死吧……都死吧……”那人看著張伯言興奮的渾身顫抖,他已經發現這人似乎沒有那天晚上厲害了,也許自己真的能夠殺死他給所有人報仇。

他嗷嗷怪叫一聲,借助牆壁一推,對著張伯言撲了上去。

就這樣,一場沒有勝負,隻有生死的爭鬥就這樣在一座破井內拉開了序幕……

至於結果,其實不用說也很明顯了,張伯言能夠坐在我麵前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的講述給我聽,那就證明那場生死搏鬥是他贏了。

張伯言說他直到現在都忘不了他人的眼神,即使是死了,他的眼睛都一直鎖死在張伯言的身上。

極度的害怕所引發的就是極度的憤怒,所以張伯言在怒火的慫恿下,生生的將其頭顱撞碎,將那一雙包涵仇恨的眼珠在手中捏爆後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