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曲妃也有身子了?”彼時含妃正就著丫環的手喝安胎藥,聽得杜鵑的話倏然一驚,推開那藥碗不敢置信地盯著杜鵑:“此話當真?”

“回主子,千真萬確,府裏此刻都傳開了,說咱們郡王府是三喜臨門。wWw。QUAbEn-XIAoShUo。cOM”她話音剛落便被含妃啐道:“什麽三喜臨門,就她那卑賤的樣也配嗎?”

杜鵑見主子不悅,忙賠笑改口:“主子說的是,瞧奴婢這張笨嘴,連話都不會說,曲妃又怎麽配與主子相提並論,奴婢真是該打!”說著便拿手往自己嘴上打,含妃倚著床斜睨了一眼道:“罷了,別在我這兒做樣子。”說著她將塗著丹蒄的手拿到眼前細細打量,一隻通透翡翠雕成的戒指正靜靜帶在無名指上:“王妃知道這事了嗎?”

“都知道了,王妃聽了高興的跟什麽似的,此刻估計正往風華閣去,就連那胡太醫也給請來了。”杜鵑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

“是嗎?”含妃閑閑一笑,眼中是說不出的淩厲:“她會有這麽好心?我可不相信,當初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落到禁足的地步,說起來,這個‘恩’我可還沒還她呢,就連府裏的大權也還由她掌著,而今……”她撫著平坦的小腹,浮起一絲誌得意滿的笑:“而今也是時候拿回來了。”

“娘娘,曲妃那裏怎麽辦,聽說殿下對她和肚中的孩子很是重視呢。還吩咐府裏說她地用度一應比照娘娘的規格來。”正在替含妃揉腿肚子的杜若不無擔心地說著。

含妃沒有說話,隻一味盯著擺在鏤花長窗下的金委角長方盆紅寶石梅花盆景瞧,好似根本沒聽到杜若的話,良久才聽得她淡淡說了一句:“十月懷胎,變數多得很,她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未知之數,何必著急。當年胡惜惜不也懷上了嗎?結果呢?”說話間,手自鬢邊撫過。散發在指間繞了個圈。

她的聲音雖是平淡,卻令杜若與杜鵑神色一動,彼此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齊聲道:“娘娘高見!”

含妃掩唇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罷了,不說這些了,就先讓風華閣那位得意一陣吧。杜鵑你去知會廚房一聲,叫他們多換些花樣,別老弄那些東西,瞧著一點胃口也沒。”說到這兒她目光一閃,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後麵還有一出好戲要上演呢!”

屬於她的東西,她絕不會拱手交給別人,阮梅心,她縱是拿去了一時。也休想拿去一世!

且說阿嫵那邊,自她有孕地消息一傳出,風華閣驟然就熱鬧起來,無惜離開後不久,府裏上下不管以往是否交集的妃妾,除含妃與趙肅儀外。均一個接一個地來,不管她們心中是怎麽想的,麵上一個個均笑顏如花,向阿嫵道賀恭喜,弄得阿嫵疲於應付,一日下來,連那腿都軟了,好不容易送走最後幾人,坐在椅上再不願起來,畫兒與流意一邊一個替阿嫵揉著酸漲的腿。許是懷孕的關係。覺得人特別容易累。

千櫻端了一品**進來,阿嫵剛看了一眼就直皺眉頭。正要叫千櫻改泡茶,忽而想起大夫的吩咐,隻得捺下心思,接過**小口小口地抿著。外麵幾個小廝正收拾著各院主子送來的禮物,除留下幾件適宜的物件以外,其他均送往庫房鎖了起來。

正自這時,忽聽水晶門簾嘩嘩作響,抬眼瞧去,隻見有人挑了簾子進來,定睛一瞧,竟是阮梅心,在她後麵還跟著好些個人,包括曾經見過地胡太醫。

阿嫵先是一驚,旋即起身作勢欲迎:“王妃您怎麽也有空來這兒?”

還沒等她迎上前,阮梅心已經先行一步按了她往椅上坐:“行了,你坐著說話就行,咱們姐妹間的拘那套虛禮做什麽。”說到這兒她抿嘴笑了起來:“我不來這裏成嗎?如今你可是咱們府裏炙手可熱的人,我要是不來瞧瞧,可要叫別人說閑話了。”

阿嫵豈有聽不出她話裏的調笑之意,羞紅了臉別過頭道:“王妃您也來笑話我,哪有這回事嘛!”

阮梅心見阿嫵神色窘迫,知其臉皮薄,逐不再取笑於她:“好了,我也隻是開開玩笑而已,不過你懷了殿下的子嗣,確是大喜事一件,我本早就預備著過來了,都走到半道上,突然記起你這裏一時半會兒的人恐怕很多,所以便又折回去了,直到此刻估摸著人應該走得差不多了,才帶了胡太醫一並過來,讓他再好好給你診診斷,哪些不足的或需要補的,都一並開在藥方裏,他地醫術可比外麵那些大夫可好多了。”

“王妃這般費心了,定璿實愧不敢當。”阿嫵甚為感動地看著阮梅心,隻見她拍著阿嫵的手溫言道:“說什麽傻話呢,都講了多少次了,姐妹之間無須客氣,偏是你總這般見外,不說這個了,先讓胡太醫把把你的脈象吧。”

阿嫵依言伸出手,胡太醫兩指搭在她的內腕上,閉著眼睛沉吟不語,好一會兒才睜眼笑道:“曲妃的脈象很穩,沒有什麽異樣,隻要服些尋常的安胎藥即可,二位娘娘盡可放心。”至於安胎藥原先那名大夫已經開了,胡太醫也就沒再重複,隻要過那張藥方檢查了一下,又斟酌著加了一味寧神養氣地藥進去。

待胡太醫告辭後,阮梅心拉著阿嫵的手一個勁地說好,看樣子是真替阿嫵高興:“這些日子好事可是一件接一件的來,先是殿下封了郡王,然後是含妃有喜,現下又是你,你不知道我剛聽到這事的時候有多高興,對了,妹妹你怎的這麽粗心,連自己有喜了都不知道。”她身上有淡淡如百合的香味,清新淡雅,kao近了聞猶為明顯。

“我這月事向來不準,推個半月的也屬常事,所以便沒想到這層上,直到殿下發現了我的異樣,才叫大夫過來診斷。”阿嫵理了理身下鵝黃撒花長裙,說話時一直低著頭,甚為不好意思。

阮梅心眼裏閃過一道亮光,複又黯了下來:“我與你是一道入的府,眼下看來,卻是你的福氣好,這麽快便有了身孕。”話裏行間,是揮之不去地羨慕,這樣地她是極少見的。

彼時天邊流霞已淡,天色黯淡不明,室內地燈早已經點上,阮梅心端莊美麗的臉在搖曳的燈火下lou出幾分哀戚,不過很快便消散無蹤,重又拾了笑顏:“瞧我這人,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麽,妹妹你懷著身子正是要進補的時候,我這裏有些上次去賢郡王府時姐姐給的血燕,如今正好拿來給妹妹用。”隨著她的話,阮敬昭將一直捧在手裏的黑絨盒子放在了桌上,阮梅心怕阿嫵推辭,先行一步道:“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可不許你推辭!”

見她這麽說,阿嫵隻得依言收下,叫千櫻放到櫃子中收好,正自這時,忽聽得阮梅心幽幽說了句:“話說回來,妹妹,你如今一切要當心,以免讓有心人有可乘之機!”

這一句話說的阿嫵身子涼了半截,下意識的捂住了腹部,顫聲道:“王妃,這話……”

阮梅心示意侍候的人出去,隨即抿了一口剛沏好的碧羅春,眸子被濃密的睫毛覆住,讓人瞧不真切,唯有聲音悠悠響起:“妹妹沒有聽說嗎,在這府裏並不是沒有人懷過孕,但都沒出生就意外夭折了,妹妹,你覺得這世上真的這麽多的意外嗎?”

“王妃的意思是說一切都是人為?”阿嫵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心卻慌得像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一般。

阮梅心看出她的緊張,輕拍著她的肩膀以緩解其緊張的情緒:“是意外還是人為,這一點眼下誰都說不清楚,我隻是覺得有可能,妹妹心思單純,可能沒想到這些,其實別說後宮王府,便是稍微大一點人家的姬妾裏暗地都存在這樣的事。”說到這兒她喟然一歎,頗為無奈地道:“其實這些事本不該和妹妹說的,擾了你心情,隻是我始終有所擔心,怕妹妹會步了她們的後塵,所以才來說這些。”

“若真有這麽一個人,王妃以為會是誰?”阿嫵顫聲說著,其實在問這個話的時候,心裏已經浮起了某個人影。

阮梅心垂著眼輕輕道:“妹妹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何必多此一問。”

“是含妃!”阿嫵幾乎是以戰栗的口氣說出這個令她膽戰的名字,誠然,以往在府裏一手遮天的含妃是所有人裏麵最有可能的一個。

阮梅心睇視著阿嫵道:“是與不是,你我心中有數即可,不必說出來,否則萬一讓旁人聽了去,可就不妙了,總之你以後多防著她點就是了,想來她此刻自己也懷著身子,便是真想也沒那麽多精力來對付你!”

這一番對話,駭出了阿嫵一身汗,額頭上更是密密疊疊,將散發都緊黏在臉上,若不是阮梅心告之,她根本沒想到這一層,更不曾想過府裏有人會謀害她的孩子,自己當真是太單純了些。

“多謝王妃提點,定璿謹記在心。”說到這兒,她向來安靜柔和的神情突然一轉成肅冷:“不論是誰,我都不會叫人有機會謀害了我的孩子去!”孩子於她來說,不止是一生的依kao,更是她心裏對無惜那份摯愛的擴大與延續,她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你能這樣想最好。”阮梅心欣慰地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瞥過阿嫵掩在衣下的肚子,孩子嗎?她也好想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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