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絮的雪連綿不斷地下著,直至午後,才漸漸停了下來,衛太醫與陳小於午時回到了府中,回稟說陳父已無大礙,隻須按時服藥即可痊愈。wWw。QUanbEn-xIAoShUo。cOM

阿嫵示意知曉後,遣了他們下去,獨自一人坐在屋內看書,倒是畫兒按不住貪玩的心性,去院中捧雪堆了一個半人高的雪人,引得流意與千櫻皆跟了出去,臨了還煞有其事的給它點上了眼睛鼻子還有嘴巴,真有些像那麽一回事。

流意在一邊笑道:“畫兒,你堆這麽一個哪夠,得再堆一個才行。”

“為什麽?”畫兒歪著頭問,千櫻瞥了流意一眼,了然地點著畫兒的額頭笑道:“你啊,這也不明白,雪人兒一個多寂寞,當然要有人陪著才是,就好像咱們主子和殿下一樣啊!”

畫兒聽得不住點頭:“對哦對哦,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得趕緊再堆一個。”

阿嫵出來時恰好聽到這段話,讓她又好氣又好笑,提聲道:“好你們幾個,是不是閑著沒事,竟敢拿我和殿下開玩笑?”

畫兒和流意見被抓了個正著,低頭吐吐粉紅的舌頭不敢答話,千櫻則上前扶了阿嫵:“主子,是不是我們在外麵太吵,擾了您看書?”

阿嫵搖搖頭溫聲道:“沒什麽,是我閑太悶了,千櫻你陪我一起到外麵走走,老呆在屋裏也不是一回事。”

“是!”千櫻簡潔的應了聲,自屋裏取出一件玄色羽紗麵白狐腋裏地鶴氅披在阿嫵身上。然後才扶著她徐徐往外走。

王府裏外院的各條道早有小廝將雪掃到兩邊,所以除了略有些濕滑外,走起來倒也不費勁。

在這白雪皚皚之時,盛放的紅梅便成了最豔麗動人的顏色,王府裏,除了明心院植有梅花外,便隻有位於西隅的一小片梅林。亦正是阿嫵此刻要去的地方。

剛到那兒,便聽得梅林中傳來聲響。其中一個聲音顯得特別激動,樹影之間能看到兩個背對著的身影,依稀似乎是趙肅儀以及……杜若,她可是含妃身邊地人,在這裏做什麽?阿嫵示意千櫻不要出聲,悄悄走過去,想聽她們在說些什麽。

可惜沒等她kao近便被正巧轉過身的杜若給瞧了個正著。她瞳孔微縮瞧那神色似極為吃驚,回過神後忙暗扯了一下趙肅儀地袖子,同時高聲說道:“奴婢見過曲妃娘娘,娘娘吉祥!”

趙氏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臉龐有一瞬間的扭曲,繼而不太情願的向阿嫵施禮。

“請起。”阿嫵客氣地道:“玲瓏姑娘不在含妃身邊侍候,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個……”杜若目光一閃欠身道:“回曲妃的話。奴婢是奉了主子的命到這裏摘些梅花供在瓶中,沒想到會恰巧遇到肅儀主子。”

“是嗎?”阿嫵掃過她空無一物的雙手,抿著一縷淺淺的笑道:“那杜若姑娘可得快些摘了,莫讓含妃久等。”

她地隱喻杜若又何嚐不懂,當下欠身退開,去附近的梅樹上攀了幾枝或開或未開的梅枝來。然後迅速離開。

隨著杜若的遠去,林中隻剩下阿嫵與趙肅儀,靜謐無聲,唯聞風過梅林,帶起花朵漱漱之聲,隨靜默而來的是無言的尷尬,阿嫵瞥一眼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趙肅儀,心知其不喜自己,話亦說不到一塊兒去,逐頷首道:“趙肅儀請自便。我就不打擾你了。”

阿嫵轉過身扶了千櫻的手正欲離去。身後忽然傳來趙肅儀地聲音:“娘娘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讓妾身陪娘娘一道踏雪賞梅?”

阿嫵乍然回首。萬分吃驚於趙肅儀的話,她不是因孩子的事而視自己如仇人嗎,怎麽一轉眼間好似換了個人似的,還主動示好?難道……與她有關?

在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杜若離去的方向後,阿嫵嘴角輕輕揚起,猶如初生地新月:“既然趙肅儀有這個雅興,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在阿嫵說出這句話後,趙肅儀期盼的目光裏滑過一絲不易見的鬆馳!

天是一片茫茫的白,有些刺目亦有些迷蒙,漫步在林間,隨處可聞梅花獨有的清香,映襯在雪地之中,便如那句詩中所言:“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兩人並肩在雪地中走著,不時可聽到積雪在腳下似如呻吟的響聲:“娘娘很喜歡梅花嗎?”

阿嫵淺淺一笑,手指自幹硬的梅枝上滑過,澀澀的有些微疼:“還好罷,我喜歡梅花傲雪綻放的風骨,倒是肅儀你怎的突然有了陪我一道賞梅地興趣,難道你已經不怨因我之故而令你和你地孩子飽受分離之苦?”在說這話時,她微側了頭留意趙肅儀的反應。

趙肅儀吃驚地道:“娘娘已經知道這事了嗎?”

她地眼裏含了一抹陰翳:“那是妾身一時糊塗。妾身和寧兒的事其實又怎麽能怪到娘娘頭上,那是皇上的旨意,娘娘並不知曉,其實就算知曉了又如何,能違背皇上嗎?能讓皇上收回成命嗎?”她自嘲地一笑:“是妾身一時糊塗,所以將所有的事都怪到娘娘身上,如今想來,不止可笑,更是可悲。”說話間趙肅儀挨近了阿嫵幾分,兩人身上所著的衣物在走動間不時碰觸在一起,垂在身後的裙幅邊緣更是疊在了一起。

阿嫵深深地看了趙肅儀一眼,探究的目光似要望進她心底去一般,良久方化為一縷輕笑,淡淡言道:“肅儀若真能這樣想就好了。”

輕淺的語氣,令人無法判斷她到底是否相信了趙肅儀的話,就如同無法判斷趙肅儀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一般。

“娘娘,您瞧前麵那株梅樹,它是這片梅林中年歲最老的一株,花也開得最好,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阿嫵順著趙肅儀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到一株比其他梅樹都要粗壯,都要開得都要茂盛的梅樹,逐點頭道:“也好,就過去瞧瞧罷。”

其他梅樹相隔均是一丈不到的距離,偏是在她們走過來的方向那株梅樹與前一株相距一丈有餘之距,一路上皆覆著平整的積雪,中間有一塊地雪似下的少些,較四周的積雪矮上幾分,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從剛才起趙肅儀一直緊挨著阿嫵走,令得阿嫵不知不覺間往那塊地方越走越近,而趙肅儀的神色亦越來越奇怪,甚至還有幾分緊張,目光時不時的朝阿嫵覆在重重衣衫下的腹部瞥去,那裏包含著太多太多令人不解的信息。

阿嫵並沒有留意趙肅儀的異樣,她的目光盡皆放在那株梅樹上,同樣的,她也沒發現自己的下一步正踏上那個比其他覆了積雪都處要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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