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惜將於元宵過後離京的消息轉瞬便傳遍了王府內院,府中上下皆為其出京而作準備,阮梅心為著讓他能好好過一個元宵,領著眾人在府中好生布置,各院都掛上了無數或大或小的燈籠,還請了戲班子,雜耍班子來府裏表演。wwW,QuanBeN-XiaoShuo,cOm

這些個雜事,無論大小都由她一手操辦,當真是忙得暈頭轉向,有時一日下來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好不容易總算在元霄之前布置停當,這段時間含妃一直以身子不好為由,避居點翠堂中,倒是少有的安份。

阿嫵如今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身子日漸沉重,不能幫上阮梅心的忙,隻得在屋中為無惜縫製衣服,以期能在他走之前讓他穿在身上,如此,便如她伴在他身邊一般……

她們在忙,別人卻也未閑著,點翠堂內,含妃正kao著素花軟枕,斜倚在鋪著白狐腋毛的貴妃榻上,手輕輕在隆起的腹部撫過,神色怔仲不知在想些什麽。

四個月,離十月懷胎還有六個月,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撐不到那個時候,這個孩子,終還是留不住……

她追查許久,卻始終不明白這個所謂的麝香侵體是從何而來,為怕是錢大夫誤診或別有圖謀,她還特意喬裝出了趟府,扮成平民去找所有京中有名的大夫,可診斷後的結果都出奇的一致,不知從何而來的麝香已經侵害了這個孩子,隨時有可能小產。想保到七月以上,基本不可能!

杜若捧了剛煎好的安胎藥,輕手輕腳進來,還未等她放下,便聽得含妃說道:“撤下去吧,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杜若悚然抬目,捧著藥碗地手劇烈一抖。險些摔到地上:“主子,您已經下定決心了嗎?”她的聲音是難以自抑的顫抖。

含妃冷冷一笑。斜飛的眼角掃過杜若:“我再不下決心行嗎,不止腹中的骨血等不了,就連表哥也過幾日要離京,若不能趕在這之前,一旦表哥離京,府中便成了阮梅心一人獨大的局麵,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便是日後表哥回來,事過境遷,又如何能說得清,所以我必須趕在表哥走之前辦成此事。”

“主子,您當真舍得……”不等杜若說完便被含妃給打斷了:“舍得,我如何不舍得,明知道保不住,難道還要硬保嗎?倒不若趁此時機扳倒阮梅心。表哥不在這段時間內,我還不知道要怎麽受她氣呢!”

“孩子……”含妃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情:“他雖然不能來到這個世上,看這世間一眼,但能為自己地娘親做這些事,想必他也會很高興的,說不定這便是他投胎來我這裏一趟地目的。”說到這兒她揮揮手:“按我原先說的。你下去準備吧,務必要趕在十五之前。”

杜若深深地低下了頭,不敢看含妃的目光,不是因為那目光冷,也不是因為她心狠,而是那藏在冷與狠之後的極度痛苦!

夜,緩慢而平滑的過去了,當杜若再度來到含妃麵前的時候,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屬於正月十四地最後一刻時間。終是緩緩逝去。來到了熱鬧的元宵佳節。

這日一早起來,阿嫵起身換了一襲淺綠繡竹葉的長衫。外麵則罩了件厚實的玄色狐毛披風,略用了幾口點心便由流意幾人扶著準備去明心院向阮梅心請安,這一日是元霄節,不論中午還是晚上,府裏的各個主子都要留在明心院裏陪無惜與阮梅心一道用飯,所以阿嫵走之前多囑咐了陳小幾句,讓他和其餘人好生看顧風華閣以及吊在各處的燈籠,莫叫風雪給吹熄或吹落了。

待阿嫵到得明心院時,裏麵已經坐滿了人,無惜與阮梅心並坐在上首,底下左右兩排鶯鶯燕燕,嬌聲軟語,府裏大大小小的主子差不多都到齊了,便是已經失寵多時的李肅儀也到了,經上次鬧鬼一事後,她變得膽小而懦弱,什麽事都不敢沾邊,不過這樣也好,總比以往興風作浪來得太平。

阿嫵嘴角含笑瞥過,上前請過安後,倚著蘭妃坐下,彼時趙肅儀帶了寧兒來,無惜久不見這個長子,倒也歡喜,抱在懷中逗弄,看寧兒張著隻有幾顆牙地小嘴甜笑,他亦不覺開了顏。

阮梅心眼波一轉,笑吟吟道:“這次寧兒能從道觀中歸來可真虧了曲妃,要不然還不知要過得多久,殿下才能這樣抱著寧兒呢,對了,殿下,寧兒已有半歲,又是殿下的長子,是不是該取個正經的名了。”

坐在底下的趙肅儀身子一動,流lou出幾分渴望,唯有取了正經的名,孩子才能被記入宗冊,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室子弟。

無惜沉吟一會兒道:“也好,寧兒這輩排地是則字,我瞧這寧字便很好,安寧素雅,就叫他辜則寧吧。”

寧兒揮著胖乎乎的小手,好像在讚同無惜的話,底下趙肅儀已是含淚跪謝,無惜將寧兒交到趙肅儀手上後,左右瞥了一眼問道:“怎麽含妃還沒來嗎?”

阮梅心從容道:“殿下不必著急,妾身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會到。”正說話時,含妃已經領著侍女到了,人剛走進殿,便聽得她笑道:“可是貪睡起晚了,還要勞煩王妃派人來請,妾身實在是不該,還請表哥和王妃責罰。”

阮梅心得體地一笑:“含妃有孕在身,嗜睡乃是常情,說什麽責罰不責罰的,人到了就好,先坐下吧,再有一會兒便可去看戲了。”

待其坐下後無惜亦道:“瞧你精神倒還好,不像前幾日我去看你時,浮白的可怕,叫人瞧著憂心仲仲。”

含妃掩帕一笑:“有表哥來看我,什麽不好都沒了,若是表哥肯天天來看我,那我的精神肯定比誰都好,而且什麽病痛都沒有。”

這話一出底下紛紛笑出了聲,便是無惜亦忍俊不禁:“聽你這意思,以往你精神不濟,身子不爽,倒都是因為我沒來看你的錯了?”

含妃嬌笑不語,直到阮梅心輕輕一咳道:“殿下明日便要出京辦差,你眼下說這些,豈不是讓殿下掛心,不能好生辦差嘛。”

她這話令含妃斂了笑顏:“妾身不過與表哥開個玩笑而已,哪有王妃說的這麽嚴重,既是如此,那妾身不說就是了。”

這樣似賭氣的直言令阮梅心有些難堪,不知如何說是好,倒是辜無惜安慰了她幾句,令得其重又展了笑顏。

如此笑鬧一陣,看時辰差不多,無惜方在阮梅心的提醒下起身攜眾女前往戲閣聽戲,在經過一直沒說話地阿嫵時,握住她籠在袖中地手,捏了捏她的腕骨輕語:“怎麽不見你說話,可是不高興了?”

這樣一個簡單地動作與話語,令得阿嫵的眸光倏然一亮,抬眼望進無惜的眼中,在那裏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頓時什麽不高興也沒了,含笑搖頭:“殿下把妾身想的也太小心眼了吧,才沒有呢!”

無惜赦然一笑,不再言語,牽著她的手卻未曾放開,並肩而行,這一下阿嫵的位置倒是比含妃還kao前,與另一側的阮梅心成並排之勢,這讓後麵那些不喜歡阿嫵的妃妾咬緊了銀牙,莫非礙於無惜在場,隻怕還有得說了。不過這次含妃倒是出奇的安靜,半點怨言也沒有,不像她往日的作風。

眾人踏雪而行,盡是天色已然放霽,那白茫茫一片的天空也總有一種隨時會有飄雪落下之感,好似永無落盡之時,無端得生出一種蒼涼之感。

戲閣中已經搭好了台子,穿備好了衣服物件,待得他們盡皆落坐後,三聲炮響,戲台之上弦樂聲起,粉墨登場,水袖翩然。

兩出戲和一套雜耍班子在波瀾不驚中落下了帷幕,彼時已是夜暮初臨,明心院裏擺下席麵,一應菜式盡皆備下,隻待主子們落坐便可開席。

在這大冷的天裏,酒是自不可或缺之物,各人杯中均是注滿了瓊漿禦液,唯有含妃及阿嫵二人因懷著孩子不適宜飲酒,所以阮梅心特意命下人備了**。

含妃剛抿了一口便推說這**有些涼,讓杜若拿去再熱上一熱,與她隔了幾個位置的阿嫵微微惻目,略有些詫異,這**已經夠熱了,怎的含妃猶嫌不夠嗎?

待得杜若將**重新拿回來時,有那麽一瞬間,不知是否阿嫵的錯覺,竟覺得杜若的手在顫抖,便是含妃接過的手亦抖,仿佛那碗**有千鈞之重,難以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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