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妃很快便被帶來了,雖則風華閣已經因為小世子的死而鬧翻了天,但府中的其他人尚不知曉,畢竟從事發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而已,所以含妃被帶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wwW,qUAnbEn-xIaosHuo,cOm

阮梅心一直憂心地看著阿嫵,深怕她會衝上去亂來,沒曾想這一次阿嫵倒是死死忍住了,盡管眼睛已經要噴出火來了,但畢竟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表哥……”

“跪下!”無惜冷冷地盯著含妃,既恨又氣,還帶著幾分痛心,他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嚇了含妃一跳,她從未見表哥如此生氣過,下意識的就要跪下去,但是在瞥見四周麵色不善的諸人,特別是阿嫵和阮梅心後,她硬生生伸直了已經略彎的膝蓋,淡聲道:“表哥,我犯了什麽罪,要我跪下?”

無惜皺眉閉了閉眼,痛心疾首地道:“陵兒,事已至此,你還不肯承認嗎?如果你肯自己說的話,也許……事情還有還轉的餘地……”

他的話令含妃愈加茫然:“表哥,我到底犯了什麽錯,為什麽你說的好似很嚴重的樣子?”

“含妃,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嗎?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你!是你!”強自壓抑的恨,終於噴薄而出,阿嫵怒目而視,直恨不得上去一口一口把含妃的肉給咬碎了才解恨!

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是你殺了我地孩子!是你殺了我的孩子!

這句話就像帶了魔咒一樣,不停在含妃腦海裏回蕩。將她的思緒給震了個七零八落,晃著身子往向退,嘴裏呢喃道:“不可能,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死了?”

“你還不肯承認嗎?”阿嫵劈手奪過阮梅心手裏的金簪怒道:“看清楚,這枝是不是你的發簪,你不止來過。還將簪子留在了這裏,容兒不是你殺了又會是誰?!”

“我沒有殺他!”含妃急急否認。瞥了無惜一眼又道:“不錯,我是來過這裏,簪子也是我不小心拉下的,可是,我沒有殺他,絕對沒有!”

“含妃,除了你。在我們回來之前,再沒有人進過這間屋子,除了你還會有誰,你可真是狠心,居然生生將孩子給掐死!”阮梅心痛聲申訴。

“不,我不相信,我沒有殺他,他不可能會死的。”含妃話音未落。便聽得無惜大聲道:“不相信?不相信你可以去裏麵看看,他地屍體就放在那裏,我們會拿這種事來騙你嗎,陵兒,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後麵的話,含妃根本沒聽進去。無惜還在說地時候,她已經甩開所有人衝進了裏屋,包在繈褓中的辜則容靜靜地躺在那裏,烏黑的指印,冰冷的身體,無一不說明他的生命已經消逝不複回。

含妃大受打擊地踉蹌後退,撞在跟隨進來的無惜身上,她停住腳步回頭,這一回首間,她的淚已經不受控製地浮上眼眶。因為無惜眼裏的厭惡嗎?

“不是我。表哥,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好不好?”這一瞬間,含妃從未有過的害怕,因為突然間她最在乎的表哥離得她很遠很遠,如隔天涯,即使此刻牽住了他的袖子,也沒能拉近一絲距離。

阿嫵越上來扯過含妃的身子,她也不知哪來這麽大的力氣,恨聲道:“若不是還會有誰?你若不是想害容兒,又為何要趁我們都不在地時候獨自前來?還把奶娘等人都遣了出去?”

含妃一時間掙不開阿嫵的怪力,氣道:“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沒做對不起良心的事。”停了一會兒,她將目光轉向無惜,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似的緩緩道:“是,沒錯,我到這裏來的時候,確實是起了殺心!”

這句話令得四下皆驚,阮梅心更是張口結舌地道:“你……容兒果然是你殺的,你,你好狠地心!”

阿嫵垂淚不止,是含妃,當真是她,自己懷孕時她千方百計要害自己也就算了,現在孩子生下來了她還是不肯放過,為什麽她的心可以這麽狠?!

“住嘴!”含妃柳眉倒立,竟是衝阮梅心訓斥,隨即又換了稍微柔和點的神色:“是,我不甘心,我一直都沒甘心過,憑什麽一起懷的孕,她就可以這麽好命的生下孩子,而我就不行,四個月,我隻保了他四個月就不得不眼睜睜他離開我,所以我恨,我好恨,恨不得殺了他們母子才解恨!”

無惜臉色煞白地盯著含妃,恍若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起長大的表妹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狠毒的人,隻聽得含妃續道:“再加上今日聽到兩個丫環的閑言,終於忍不下去了,我來到這裏,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拔下金簪想殺了他,後來金簪落地又想掐死他,可是……最終還是沒忍下手,孩子……如果我的孩子也在世的話,隻怕比他還大一點,我也是曾有機會當母親地人,看著他那天真無邪地模樣,我實在是下不了殺手!”她掃過阿嫵手裏的金簪,目光一閃急道:“表哥,你不相信可以看那金簪,幹幹淨淨一點血跡都沒有!“

無惜尚未來得及表態,便聽得阿嫵冷聲道:“是,你是沒用金簪殺我地孩子,因為他是被你活生生掐死的!”說到這裏,阿嫵已是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無惜扶了阿嫵低聲安慰,阮梅心則皺眉道:“若不是你還會有誰?”

含妃不屑的瞥了阮梅心一眼:“我怎麽會知道,總之我沒有殺他!”這樣的堅持她一直沒有改變過,難道她真的沒有殺?

這個的念頭隻在無惜心裏持續了一會兒,此情此景,要說不是含妃殺了孩子,實在是自己也覺得說服不了。

而此刻,含妃卻似想到了什麽,lou出恍然之色,指著阿嫵赦然道:“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為了嫁禍於我,所以自己把孩子掐死,然後再裝做傷心欲絕的模樣,好讓表哥處置了我,沒錯,一定是你這樣,你這個毒婦,你才是最狠地那個人!”

話音未落,頰上便挨了無惜一掌:“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四處嫁禍陷害,辛陵,我真後悔會有你這麽一個表妹,更後悔當初一時心軟,迎娶你為側妃,你真枉對了我對你一片信任。”

阿嫵半趴在地上,抬頭怔怔地盯著含妃,良久方輕笑出聲,輕笑逐漸化為大笑,曾經的顛狂又一次出現在她的眼中,在笑夠之後方含淚道:“我殺了孩子?我會殺了我的孩子?”話音一轉,半點笑意也無,隻剩下濃重的悲傷,她睇視著素白的雙手:“如果我的命可以換回孩子的命,我願意代他去死,哪怕從此墮入十八層地獄也不怕!

“他已經死了,你愛怎麽說都可以,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含妃撫著被無惜掌摑的臉頰冷笑不止,她仰望著從前,也是現在最愛的人:“表哥,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一個不值得信任,謊話連篇的人嗎?”

無惜別過頭去不願再看含妃,揮手示意下人將她帶出去,含妃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輕的笑著,任由兩邊的人挾著她出去。

出去,並不是此事的結局,含妃殺了辜則容,這個剛出生三十四天,卻被府裏乃至於宮中矚目的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殿下準備怎麽處置含妃?”待其遠去後,阮梅心方問道,見無惜難以做答,她目光微微一顫,垂了眼瞼道:“含妃此事雖然做的大錯特錯,但是她好歹也是殿下的表妹,又與殿下夫妻一場,前不久剛失了孩子,到底也可憐,如果殿下想網開一麵,並非是不可能,隻是……”

隻是什麽,阮梅心沒有明說,但是她看去的方向已經說明了一切,阿嫵!

隻是阿嫵會肯嗎?他們的孩子會肯放過殺了自己的仇人嗎?

“如果殿下說不出口的話,妾身可以代為勸說。”阮梅心的意思無惜明了,雖然他也有心放過含妃,但是這世間的事並不是想就可以的,特別還是像他現在這樣身處於皇族之中。

無惜製止了阮梅心的話,走至阿嫵麵前,不閃不避的迎向阿嫵滿含恨意的目光,擁她入懷,將疲憊的麵容埋在阿嫵的頸窩間,半晌方用輕到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定璿,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你相信我嗎?”

他的問題換來阿嫵的點頭,是的,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便如她一直都是愛他的那般。

無惜撫著阿嫵的頭發,將頭抬了起來,憐惜地道:“容兒出生後,還從未跟我們一起畫過像,在他下葬之前,咱們三人讓畫師一道畫一張可好?如此你以後想他的時候,也好看看!”

這句話逼得阿嫵險些哭起來,她強忍著淚水點頭不已,人死固然不能複生,但能留下一點念想也是好的,至少以後有畫卷可以證明,曾經有這麽一個叫辜則容的孩子,曾經來過世間!

是日,阿嫵抱著已經冰涼的孩子,與無惜一道留下了唯一的一副畫像,畫卷裏,兩人皆是強打起精神來,含笑以對,而白胖的孩子亦仿佛睡著了一般,好一副享盡天倫之樂的畫卷。

至於事實如何,唯有置身其中的人才最清楚!

從此,父母與孩子,生死兩茫茫,再不複有相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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