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安晴明亦是怔在了那裏,與阿嫵不同,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認出了那個給予他關心,讓他有重新站起來的力量的人,隻是她怎麽會在這裏?莫非是與那兩位皇子有關?這樣的疑惑很快便得以解開。wwW,QUaNbEn-xIAoShUO,cOm

無惜牽過阿嫵的手道:“定璿,這裏的事已經了了,咱們下山去吧。”

阿嫵還在想自己到底哪裏見過這個人,半晌才回過神來,正欲點頭忽聽安晴明叫住了幾人:“六殿下,不知這位是你的什麽人?”

“六殿下?”吳屠夫還有底下幾人,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他們雖然不識幾個字,但還知道殿下代表什麽,那可是皇帝的兒子才能享有的稱呼,敢情他們劫了個殿下來?

“這位是我的庶妃,曲定璿,有什麽問題嗎?”

安晴明微一搖頭道:“沒什麽,我覺得曲庶妃很像以前認識的一個故人,所以想與曲庶妃單獨說幾句話,不知殿下可否應允?”

無惜眉宇輕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當然可以,我們先出去,先生請便!”在經過阿嫵身側時,他使了一個眼色。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後,安晴明衝阿嫵微微一笑,神色說不出的柔和,如拂風的細柳:“故人,真的已經忘記了嗎?”

“你……”阿嫵極力在腦海裏搜索,真的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她擰了眉道:“我們……到底在哪裏見過?”

安晴明環顧了四周一眼,推動輪椅來到牆邊,在他彎下身去地時候,垂在兩側的頭發散了開來,讓阿嫵看到了藏在發中的那抹滄桑而無奈的白色。

三十幾歲的人已經有這麽多的白發了嗎?是少白頭,還是……有什麽太過傷心的打擊。以致一夜白了頭發?

那廂安晴明已經取了倚在牆角地一把紙傘,一手執傘柄。一手徐徐打開,阿嫵蒙塵的記憶隨著這柄傘地打開而慢慢清晰,是他!真的是他!

是的,安晴明就是阿嫵小時候隨曲定璿私自出府時遇到的那個男子,那時的他帶著紛發的意氣,與妻子相依間,仿佛全天下都不放在眼中。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找不到了,隻剩下一雙似如往昔的眼眸。

事隔十年,人海茫茫,居然還能在此相逢,當真是緣份,往昔至今,他們夫妻地身姿阿嫵一直記在心中,即使容顏模糊。但那頂傘的記憶與他們無意中流lou的幸福卻未有一刻遺忘!

“是你!十年前我遇到的人就是你?!你的妻子呢?”這話剛一出口阿嫵便後悔了,他的沉靜與溫和都被打破,唯剩下無邊無際的孤獨,似如浮萍的聲音淡淡地傳來:“她已經不在了,五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曾幾何時,傘下地兩人相依相偎。不羨鴛鴦不羨仙,而今,隻剩下他一個,形隻影單,人生寂寞如斯,再回不到從前……

阿嫵嘴唇剛一動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已經被他瞧出了心思:“不用說對不起,去了就是去了,便是我再不願也隻得接受,她的死與你無關。”眼中無淚。因為淚已在妻子逝去的那一刻流盡。如今的他是為另一個目的而活著!

如此說著,阿嫵也不便再問她的死因。隻默默不語,倒是安晴明隱忍了悲傷後,又道:“你隻記得我們那一次地相遇嗎?”

“呃?”阿嫵訝然抬頭,滿臉不解,她與他還有另一次交集嗎?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也難怪你沒有印象,那時的我隻怕連自己都不認得。”言罷,安晴明靜靜地說出了一個日子:“建德四十六年三月二十八。”

阿嫵的記憶慢慢倒回到五年前,那一天……似乎是她代小姐在粥鋪施粥,當時有很多人,實在是想不到什麽時候見過他。

看到她茫然的搖頭,安晴明也不著急,淡淡一笑道:“那一天,你是不是救了一個乞丐,給他粥喝,還請大夫給他醫腿?”

阿嫵倏地睜大了眼睛,指著安晴明顫聲道:“莫非……你就是那個乞丐?你……”當阿嫵的目光落在安晴明殘廢的雙腿上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真的是那個乞丐,這雙腿就是最好的證據:“當時……沒能醫好嗎?”

安晴明笑搖頭道:“沒有,腳筋已被挑斷,便是神醫再世也醫不好了,不過這條命總算是保下來了,說起來我真是該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怕早已不在這個世上。”說到這裏,神色肅然一變:“‘好好睜大眼睛看清楚你所恨之人的結局!’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是它支撐我拖著殘廢的身軀一直活到現在!”

“心中隻有放不下地恨嗎?”阿嫵喃喃地說著這句話,當初她不明白他口中所謂地恨,眼下將所有的事串連起來,卻是明白了,靜靜地問:“安先生心中所謂地恨,是與夫人有關嗎?”

安晴明沒有否認,他一直都是沉穩冷靜的,唯有在說起夫人時才會有所失態:“是!當年的仇,我無時無刻不記在心中,而等著看他的結局,也是我活在世間的目的。”

阿嫵心思一轉,想到剛才無惜使給自己的眼色,不禁有了計較,隻見她不動聲色地道:“先生為什麽隻是等,難道沒有想過自己去報仇嗎?”

“若是能報,我早就報了,隻是……”

“隻是對方的身份或者說權勢讓你顧忌嗎?”阿嫵一言切中重點,繼而道:“那麽先生有沒有想過擇良主而棲,既可一展才學。又可達到與仇人對抗的目地!”從剛才山下那些山賊處所聽到見到的,已經足以讓阿嫵知曉眼前這位安先生的利害,更知道無惜向自己使眼色的意思,安晴明――一個不世出的名士!

安晴明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瞥了一下站在外麵的眾人道:“你是在為六殿下做說客嗎?”

阿嫵早知自己這點心思瞞不過他,是以落落大方地承認:“是!六殿下是我地夫君,我為他做說客也是情理之中。何況我相信殿下一定禮待先生,絕不致讓先生受半點委屈!”

看安晴明不說話。她又道:“先生坐等仇人死,難道會有親手手刃仇人來得痛快嗎?何況天下之大,最尊貴者莫屬皇家,有殿下做先生的後盾,先生又有什麽可以顧忌地!”

安晴明微微一笑,不是浮於表麵的那種笑:“你不用再激我了,便是六殿下也不見得鬥得過那人。何況我答應過我夫人,不會再涉足官場,對她說的話,從不會失言!”

阿嫵心中暗驚,看安晴明此話,害他及夫人的那人權勢不是一般的大,然她並不準備就此放棄,她取過安晴明手中已經合上的傘。再次徐徐打開,那一轉身的儀態,仿佛讓安晴明看到了已經逝去地夫人,頓時為之失神。

阿嫵背對著安晴明怡聲道:“先生對夫人的尊重與摯愛令阿嫵羨慕與向往,但是先生不覺得自己太過執著於從前了嗎?”安晴明既然認出了自己,那麽必然也知道她並不是曲定璿。但並沒有拆穿自己,所以她也不需要再隱瞞身份。

“先生的夫人不喜歡先生涉足官場,想必是覺得官場灰暗,可是先生的夫人卻忘了一件事,官場由人組成,可以白也可以黑,若多幾個像先生或殿下這樣的人,官場何愁不可轉黑為白?”這一刻阿嫵的思索無比清晰,條理分明:“而且,恕阿嫵冒昧問一句。先生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一展才華嗎?真的沒想過為天下百姓做點事嗎?”

“不是!”阿嫵斷然替安晴明回答。沒有半分猶豫與不確定:“如果先生從未有過這些心思,今日就不會在這裏等著殿下。也不會在裏麵與殿下說那麽多地話,雖然我不清楚你們說什麽,但大體也可以猜到應該與福建的局勢有關,先生,我知道,其實你的抱負一直藏在胸口,隻是因為夫人之緣故而苦苦壓抑罷了!”

“就算你說的都對又如何,我在這裏一樣可助百姓,又何苦涉及皇子之間的爭鬥?不錯,你當初待我確實有恩,但是也不至於就此挾恩相逼,讓我為之賣命吧?”安晴明這話說的些尖酸了。

阿嫵沒有為之所動,隻是淺笑道:“阿嫵當年救地是一個乞丐,並不是名士安晴明,何來的挾恩之說?不過阿嫵確是有逼,逼先生正視自己的心,先生在這裏助的不過是一方百姓,而追隨六殿下,確有機會助天下百姓!”

安晴明眼皮輕輕一跳:“你是這麽認為的嗎?”

“是!而且殿下也確實是向著這個目標在努力,那麽……”阿嫵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問道:“先生呢?”

安晴明定定地望了她半晌,忽而失笑搖頭道:“五年不見,你的口才倒是愈發見長了。”說到這裏卻又失了笑容,反而帶著苦澀道:“阿嫵是嗎?十年,五年,現在,每次見你,你都給我不一樣的感覺,你眼中的善良……”他抬起略顯蒼白手指,慢慢點向阿嫵的眉心:“正在不斷變少!”

“人都是在不斷蛻變中成長,即使眼中的善良不在,隻要心中還有一絲善良存在,我就依然是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安晴明怔仲許久,終是化為唇邊地一片莞爾:“是,你依然是你!而我,不論是乞丐還是安晴明,都依然是我,曾經地恩情該是時候還了,六殿下能娶你為妻,是他最大的福氣,他地生命,也許將會因你而徹底改變!”

眉心是如秋雨般的微涼,她與他,這一刻正式走入彼此的生命,即使隻是過客,那也是最重要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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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終於寫到這段了,阿嫵終於與送傘人及乞丐重逢了,咋樣咋樣,我自我感覺寫的還可以啊,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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