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明的話讓阿嫵慢慢平靜了下來,可是她依然不甘心:“依你的話我什麽都不能做,隻能任由我娘枉死,任由曲繼風逍遙法外,我裝做什麽都不知道,還擺出笑臉口口聲聲地叫他爹嗎?我做不到,先生,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不到也得做,阿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有一天,你的能力與權力完全蓋過曲家所能給你帶來的,而你再不需要依kao曲家,甚至連身份都不成為問題的時候,你就可以報仇了!”說到這裏,安晴明在阿嫵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字:“忍!忍字頭上是一把刀,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將這把刀好好的收入刀鞘之中,等適當的時機再亮出來給予敵人致命一擊,而自己又不傷分毫!”

“我可以做到嗎?先生,我……”阿嫵知道安晴明說的都對,可是她真的擔心自己做不到,現在隻要一想到曲繼風的臉,她就恨不得殺了他,那個惡心的偽君子,當初她替曲定璿入京的時候他是怎麽說的,會好好照顧張氏,結果可倒好,竟照顧的親手殺了她!

“阿嫵,你努力了這麽久,難道為了區區一個曲繼風就要全盤放棄嗎?何況你現在不忍耐隻會害了六殿下,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你固然會被處決或流放,六殿下也難拖咎責,而這一切會毀了他這麽些年來的辛苦經營,你何其忍心;還有……”安晴明微一閉眼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還有你腹中地孩子!”

阿嫵為這句話震的頭暈目眩,手艱難地移到腹部。wWW。QuAnBen-XIaoShuo。coM沙啞地問:“先生是說,我又有了孩子?你,你怎麽知道?”

“剛才你昏厥替你把脈時就知道了,我醫術雖隻略懂皮毛,但喜脈這種明顯的事是不會看走眼的,本來想等回去後再告訴你,眼下看來。若不告訴你,隻怕會壞事!”他鄭重地說道:“阿嫵。這是你的第二個孩子,說不定是前一個早夭的孩子再次投胎到你腹中,將他好好的,平平安安地生下來,這是你地責任,阿嫵,再沒有什麽事比這個孩子還重要。你難道忍心讓他未出生便死去嗎?你忍心讓他以後都跟著你被流放荒蠻之地嗎?”

千櫻亦勸道:“是啊,主子,安先生說的對,您可千萬得忍住,何況……何況說句不應該地話,夫人對您那麽差,您就算不替她報仇也沒人會說您。而且安先生也說了,不是不報。隻是時辰未到罷了!”

忍!忍!忍!阿嫵在心裏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字,混亂的思緒終於慢慢理清,對,安先生和千櫻說的都對,她要忍,哪怕明明忍不下去也要忍。曲繼風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父親,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她一定要忍住!

如此,身體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不再顫抖,不再戰栗,有的隻是一臉絕決,衝千櫻道:“把那些人叫過來,將墳墓恢複原狀,不要讓人發現被動過。另外再加兩倍的工錢。讓他們把嘴管牢了,泄lou一星半點。當心他們的小命!”

這樣地話,表示她已經有了取舍,待千櫻離開後,阿嫵衝安晴明欠身一福:“多謝先生提醒,不然阿嫵就犯下彌天大錯,先生說的對,君子報仇尚且十年不晚,何況是我這個小女子,現在我勢單力薄,還需要曲家來依kao,待有一天我不再需要曲家也能站在無人可動搖的位置時,隨時可以了結他,何況……”阿嫵微眯了雙眼,從那雙蘊藏一片淩人之勢的目光中射出一縷狠意:“何況要了結曲繼風有很多種方法,麵對麵的硬碰是最不明智的一種!”

“你能想通這一點很好,如此你便有了與曲繼風對決的資格。”安晴明欣然而道,誠然,曲繼風殺害張氏固然是事實,可是他這麽快就將此事揭開,卻不見得沒有一點私心,他希望阿嫵快點成長,成長到可以應付所有陰謀詭計的地步,善良可以藏在心中,但是不能顯lou於外,唯有如此,才能屹立不倒!

眼下看來,他地這點私心算是達成了,經此一事,阿嫵應該會更堅強才對,而且她也會對曲繼風有所戒備,不再一昧相信別人。

“隻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殺我娘,他們之間不可能會有過節啊?”關於這一點,阿嫵還是深為不解。

此刻她與安晴明站在遠處看那些工人在千櫻的指揮下將棺材重新下葬:“這一點我也不明白,你娘是在你去京城後沒多久被殺的,那麽依我猜測應該與你代替曲定璿入京有關係,你好好想想,你入京之前,曲繼風和你娘有沒有什麽異常?”

阿嫵皺眉想了一陣後,當真被她想起一件事來:“我記得我第一次與我娘去說我要代替曲定璿入京的事後,我娘很反對,還說曲家的死活與我們沒有關係,但是後來曲繼風去和我娘說了什麽後,我娘就突然想通了,同意我入京。”

安晴明彈一彈指甲道:“如此說來,這就成了很關鍵的問題,但是不知道他們談話地內容也就無從推斷了,也許是談判的破裂,也許是其他原因,總之這事除了死去的張氏外,隻有曲繼風最清楚,很可惜,我們現在不能直接去問他,所以阿嫵,你還是暫時將此事忘記吧。”

“我知道,我會的!”簡單的六個字,卻是阿嫵經過無數掙紮後換來的平靜,她安詳地撫著腹部:“我清楚我現在最應該關注的事是什麽,這個孩子,我不會再讓他像他哥哥那樣早夭,賭上我的性命,也一定要護佑他成長!”

“我會幫你!”四個字的簡單承諾,但是從安晴明口中說出來。卻讓人出奇地安心,他有這個資格與能力。

那廂千櫻已經指揮著工人將墳墓恢複原樣,又付了工錢後,碎步跑過來嗬著氣道:“主子,都已經辦妥了,我還逼他們每人吃了一粒藥,告訴他們這是穿腸毒藥。哪個要是敢將事情泄lou出去,一時三刻便會腸穿肚爛而死。這下他們是絕對不敢說出去地。”

安晴明乍然失笑道:“這樣地謊話他們也信?”

千櫻微帶得意地道:“先生放心,他們都是從來沒出過縣城的農夫,當然是我說什麽他們就信什麽了。”

安晴明邊笑邊搖頭:“好你個鬼丫頭,以往倒沒看出來你對騙人這麽在行。”

千櫻笑著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等幾人回到曲府時,無惜已經在了,正急著找阿嫵。看其進來,大為鬆氣,迎上來執了阿嫵地手道:“可算是回來,我正擔心你會不會遇到危險。”說著帶了幾分責備道:“你也是,明知道福建此刻很亂,還隻帶了千櫻和安先生出去,也不交待一聲去哪裏,問府中的下人。個個都是一問三不知。”看他那樣,真是急的不輕。

曲繼風也上來道:“可不是嗎,剛才我們回來找不到你們人,急地不得了,對了,璿兒。你們今天去了哪裏,可是有去見過什麽人?”後麵那句話他說的特別小心,探究地目光在阿嫵臉上揮之不去。

若不是已經知道了張氏的死因,阿嫵還對這張臉充滿了感激,而現在隻覺得假的令人作嘔,恨不得上去狠狠搧一巴掌,然而她也清楚,隻要自己此刻表現的有一絲不對,曲繼風就會查覺到什麽。

忍!安晴明寫在掌心的那個字浮現在腦海裏,阿嫵閉眼暗自舒一口氣。綻出動人的笑顏道:“是定璿的不是。讓殿下及爹爹擔心了,定璿隻是覺著一個人在府裏有些憋悶。又不敢打擾殿下地正事,所以央了安先生陪定璿去外麵走走,看看以前曾去過的地方,人太多反而不好。”

無惜舒了一口氣憐惜地道:“話雖如此,但不帶著人到底讓我不安心,以後再出門,可千萬不要再這麽任性了,此地不比京城,定璿,我答應你,以後得了空我一定陪你好好逛逛。”

阿嫵低頭一笑,柔順地道:“好,妾身聽殿下的便是了。”頓了一下道:“殿下和爹爹談正事罷,定璿有些累了,想先進去休息。”

看無惜點頭,阿嫵衝曲繼風欠了欠身離開了前廳,安晴明則留下聽無惜這一天收集回來的情報。

且說阿嫵回到自己的房間,讓千櫻將門窗都關好後,方恨恨地在桌上拍了一掌,低聲咬牙怒道:“這隻老狐狸方才明顯是懷疑我回過家了,哼,他倒是夠機靈!”

千櫻捧著她拍紅的手掌輕揉道:“就算老狐狸再狡滑機靈,主子已經知道了真相,再不會上他的當,他就是演戲也是白演!”

阿嫵冷笑一聲:“演戲嗎?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今兒個晚上我還得去演一場戲讓老狐狸消除疑心呢!”

“主子這話……”

“你以為他會相信我沒回過家,會不知道家裏被燒了嗎?剛才他之所以沒問隻是礙著殿下在場罷了,可是如果我今天晚上沒去見他,他一定會懷疑我知道了他暗地裏的勾當,如此一來他便會留上了心,這對我是很不利地。”絳唇貝唇勾勒的盡皆是諷刺的笑意。

寧靜、安詳、善良、美麗,這四個詞,除了最後一個浮於表象的東西外,其它再與她無緣,至少是否潛藏在心中,隻有阿嫵自己知道。

“以有心算無心,唯有如此我才有勝算!”如此說完後,阿嫵長歎了一聲,累,從未有過的累,可是再累她也隻有支撐下去,絕不能倒下,她疲憊地揮了揮手:“替我準備熱水,我要淋浴,另外讓廚房做些點心來,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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