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無惜這邊,因福建局勢安定,新拓升上來的官員又肯幹實事,出台了一係列有利於民生的措施,民心亦逐漸安定,不少流民盜賊皆回來重新當了良民,尤其是安晴明曾呆過的那個山寨,由於無惜的關照,他們每個人都按意願領到一份差事或者良田,用於安身立命!

眼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無惜兄弟合計了一下,便準備啟程回京,雖奏折早一步遞上去,但還是得親自去向建德帝複命才是,不過這個想法卻遭到了安晴明的反對。wWW。QUaNbEn-xIAoShUO。Com

“二位殿下,現在回京萬萬不可!”安晴明做在輪椅之上,輕叩著椅邊的扶手,他的話令辜無悠茫然不解:“先生,我們在此立下大功,回京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到了京師父皇誇獎還來不及,又會有不妥,何況京城還有一頂親王的帽子在等著六哥呢!”

“八殿下沒有看最近從京裏送來的邸報嗎?”安晴明隨手從幾上取過疊在一起的邸報遞給辜無悠,他接過後順手翻了幾翻隨意道:“看了,那又怎麽樣,這裏說的無非是京中的一些朝事,還有各皇子大官之間的瑣事,能有什麽名堂。”

“裏麵不止有名堂,而且名堂還大著呢!”在說這話的時候,安晴明牢牢盯著辜無惜,等待著他的回答。

無惜微一皺眉,接過邸報仔細的翻了幾翻,目光忽而被其中一張給吸引住。原先他隻顧著看朝事,不會留意這等小事,可現在被安晴明一提,卻隱隱覺出了什麽,辜無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隨口念及上麵地字:“毓慶宮侍衛七日一輪換?這有什麽問題嗎?”

“毓慶宮要換侍衛……”無惜揉一揉額頭,扯過一張椅子坐下後細細思量。喃然道:“我記得毓慶宮的侍衛上一次輪換是兩年前,這兩年裏都沒有換過。怎麽如今一下子變成了七日一換,這麽勤,不太正常……”

安晴明淡然一笑:“對,而且是很不正常,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京中即將要有大變,太子地位朝不保夕!”

這句石破天經的話唬的這兩兄弟大駭。無惜渾身僵硬,辜無悠當時正好要坐下,被安晴明這話一驚險些坐地上,虧得他身手矯健,單手在地上一撐,重又穩當地站了起來。

“先生……這話……”無惜難得的結巴起來,實在是太過吃驚,他勉力定了神道:“不過是毓慶宮換侍衛而已。先生會不會太過小題大作了?三哥在太子之位上已經坐了近十年,一向甚得父皇喜愛,又沒做錯什麽,父皇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廢他之位呢?”

辜無悠聽到無惜這話別過頭來,似有話要說,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隻聽安晴明目光一涼,斂了笑臉道:“太子到底是一向甚皇上喜歡,還是從前;太子沒做錯什麽嗎?叫他監國,他弄的一團亂,叫他坐鎮六部,刑部冤獄,戶部虧空,有哪樁事做對地?”他橫了無惜一眼道:“事到如今殿下還是不信任我嗎?為什麽盡說一些不切實際的空話?”

見他誤會,無惜連忙否認,臨了長歎道:“唉。先生千萬不要生氣。無惜絕無不信任先生或提防之意,隻是三哥好歹是兄長。雖說他有做地不對之處,但背後說人是非到底不妥,何況他是君我是臣,哪有臣下議論君上的道理,萬一這話要是被人聽了去,又有的一番搬弄了。”

辜無悠咂舌道:“我說六哥,咱們人在福建,太子的耳朵哪來這麽長,能聽到我們的話,何況就算他聽到了又如何,反正他心裏早不把你當兄弟了,一門心思就看你不順眼,照我看,說不定他心裏早盤算著怎麽整你了,你幹嘛還處處維護他,何況就算我們不議論,難道別人也不議論嗎?太子的為人處事,不知刺了多少人的心,有時候連我也在想,以後他要是登了基,咱們都跟著這麽一位心胸狹小容不得人地主子,不定有多少苦吃呢!”

這番話實是點到無惜心坎裏了,也令得安晴明拍掌道:“八殿下這話說的夠透徹,沒錯,你們看到的這些皇上也都看在眼裏,十年的時間,他從對太子寄予厚望到不斷失望,最後心灰意冷,太子擔不起他的交托,擔不起這個天下的責任,廢太子固然可能會令朝政動蕩,但是不廢太子卻會令大昭王朝的百年基業動搖,殿下,換了你是皇上,你會如何取舍?”

無惜怔仲不語,良久方黯然道:“看來父皇真的是想要廢太子了,也是,四哥向來覬覦大位,現在因著父皇在世,所以不敢妄動,但是往後父皇龍歸大海,太子繼位,太子如何壓製地住!”

“所以我說,現在京城外表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已經暗波洶湧,太子被廢,少不得會有陪著連累的人,京城一片混水,二位殿下既可在福建明哲保身,又何必去趟這個混水呢?”安晴明頓一頓又道:“何況太子被廢,立新太子之事必然會被擺上朝堂,二位殿下以為誰的勝算最大!”

“四哥!”無惜兄弟同一時間說出了這個人,眼神碰觸間暗有隱憂,如果讓辜無傷做穩太子之位,那麽他們兩兄弟今後必然沒有好日子過,會不會有殺兄弑弟之事還不敢確定,但是現在的一切功績悉數化為烏有是肯定的,這叫他們如何甘心!

“也許不一定,皇十二弟才兩歲便被立為郡王,遠較他人優渥,也許父皇有意立他,更何況不是還有六哥嘛,六哥才剛立了大功,一回京城便是與四哥一樣的親王,立太子。六哥也是一大人選不是嗎?”辜無悠不服氣地說道,卻是刺痛了無惜地心,太子?可能嗎?

無惜苦笑著搖頭:“算了,父皇地心思誰猜的透,不過我是不可能了,八弟咱們還是聽聽安先生怎麽安排吧。”

“沒有安排,就是留在福建。等京城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回去,如此才可避免惹禍上身。據我估計,當在半年內結束。”安晴明的回答倒是簡單,卻是叫無惜兄弟麵麵相覷,欽差辦完差事,理當回京複命,豈能長留在外,而且到時京中來旨催促。不按旨回去,豈不是抗旨不遵?

辜無悠先忍不住叫了起來:“安先生,你別說的那麽簡單,倒是想個法子,好讓我們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啊?”

“八弟!”無惜叫住了他,悠悠道:“安先生是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如果連這麽點事都不能解決,隻事事依賴他的話。我們與四哥就差的太遠了,也罷,這事就由我來解決,半年是嗎,也好,正好可以讓定璿安安心心地生下孩子再回京。”

安晴明微微一笑。深邃地目光遠眺籠在黃昏中的群山,以及那半落地夕陽……

建德帝已經是快六十地人,就如這半落的夕陽,生命已經走入了人生地後期,春秋鼎盛的這個詞不再適用於他的身上,所以他要盡快確立繼承人,也許他的心裏已經有合適地人選,隻是還沒到該公布的時候,那個中意的人會是誰呢,辜無傷?辜無禮?尚在幼年的小皇子?亦或是……

帝王的心。並不那麽容易猜。連安晴明也不敢確定自己猜的到底對不對,就如這山間的夕陽。必然要親眼看著它一點一點沒落山間,將最後一絲光輝都帶離人間的時候,才會知道,黑夜到底什麽時候才來臨!

當阿嫵得知安晴明傳來地消息時,著實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能等到生下孩子再回京,那麽這個孩子平安降生的可能就大了許多。

一旦回到京城,那裏人多眼雜,嫉恨她的人明裏暗裏不知會使多少絆子,更何況還有一個阮梅心在那裏虎視眈眈,她縱是有三頭六臂也防不勝防,自然不比在福建來的好,隻有一個阮敬昭,而且還被安先生不動聲色的縛在了身邊。

阿嫵自妝奩中取了一套珊瑚頭鎏金杆銀簪,一支接一支端正地cha在發髻地兩側,低調中帶著幾絲貴氣:“衛太醫到了嗎?”

“已經讓人去接了,應該很快就到了。”阿嫵在福建有了身孕的事無惜在請安的折子中有提到,建德帝得知後大喜,怕阿嫵在福建有所閃失,便派了曾經照看過她的衛太醫來照顧。

阿嫵欣然點頭:“有衛太醫來,我也可放心許多,他的醫術還是很好的。”話音未落,便聽得外麵有人求見,說已經接了衛太醫來,阿嫵與千櫻相視一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風塵仆仆的衛太醫進門後先給阿嫵行了個禮:“微臣見過曲妃!”起身後含笑道:“沒想到微臣臨近退休之際還能再伺候曲妃一回,當真是恭喜曲妃苦盡甘來!”

待其坐下後,阿嫵一撥耳畔的丁香珠子耳墜道:“苦盡苦來這話說的還為時過早,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平安產下這孩子,好好撫養長大,不要再步他哥哥地後塵。”說起早夭地辜則容,衛太醫也是一陣歎息,曆盡艱難方生下,卻隻活了一個月。

千櫻看氣氛沉悶下來,忙開解道:“主子您別盡想這些,老天爺可開著眼呢,又怎麽會任由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們,這次小世子一定會沒事地!”

阿嫵飛了她一眼,掩唇輕道:“小世子嗎?這可不一定呢,說不得是個小郡主,罷了,一切隨緣吧,我現在也不想這些,隻要孩子平安就好。”言罷轉眼道:“衛太醫,有勞你辛勤趕來,兼程趕路想必也累,我讓人先帶你去休息吧?”

衛太醫搖頭道:“不急,微臣雖年紀大了,所幸身子骨還結實,還是讓微臣先替曲妃把個脈吧,也好讓微臣心裏有個數。”

阿嫵依言將手放在脈枕上,讓衛太醫把脈,這一次衛太醫診了很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隨著他遲遲未說話,阿嫵的心高懸了起來,難道自己的胎像不穩?否則衛太醫怎的會診了這麽久還沒好,可是以往那些大夫來診斷的時候都沒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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