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阿嫵聞言頓時吃驚不小,她知道自己在無惜心中有一定的地位,原想著能夠與蘭妃並列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哪想竟然躍居正一品四妃,這……喜悅隻是刹那的事,當她掃過阮梅心暗帶試探的目光時,心頓時沉澱了下來,思緒飛轉,心下有了計較,跪地誠懇地道:“請皇後娘娘代稟皇上,臣妾德行淺薄,絕不敢忝居四妃之位,求皇上收回臣命。WWw、QUanbEn-xIAoShUo、cOm”

阮梅心噙了一抹淺笑在唇邊,精心描過的遠山眉輕輕揚起:“妹妹快快請起,都怪本宮,話說一半,倒讓妹妹受驚了,此嫻非彼賢,乃是嫻靜優雅的嫻,正二品嫻妃!”

阿嫵心中一鬆,繼而又想到,阮梅心剛才果然是在試探自己,否則何至於故意隻說那兩個會令人誤解的字,她仍不減惶恐之意地道:“便是正二品妃位,臣妾也是受之有愧,朱妃和溫妃都比臣妾入府要早,怎能讓二位姐姐居臣妾之下呢!”

“妹妹就別妄自菲薄了,縱觀咱們整個府邸中的姐妹,也隻有妹妹有福氣為皇上誔下雙生子,何況皇上又向來最信任妹妹你,莫說是正二品,就是正一品,妹妹也受得起!”見阿嫵還待推辭,她又道:“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待會兒你入了宮記得去向皇上謝恩。”說到這兒,她又回首看了一眼不解道:“適才本宮過來的時候,看柳將軍行色匆匆的出去。肩上還帶著傷,出什麽事了嗎?”

阿嫵手輕輕一抖,麵上泰然說道:“回皇後地話,適才柳將軍與連城皆在此處,因著一些小事吵了起來,連城一不小心傷到了柳將軍,然後跑出去了。柳將軍擔心連城會有什麽事,所以急著去追。”

“原來如此。連城脾氣大些本宮是知道的,但嫁了人後聽聞已經收斂許多,沒想到如今又故態複萌,也不想想她父親所做的事,若不是因為柳將軍之故,她早已淪為階下之囚,妹妹下次再見著她。可得好好說說,莫要再任性枉為了!”

“是,臣妾記下了。”阿嫵垂首應下,扶皇後上座後,親自接了流意奉上的茶:“皇後娘娘請用茶。”

“有勞嫻妃了。”阮梅心左右瞥了一眼,略帶奇怪地道:“怎的本宮來了這麽久也不見敬昭在你身邊服侍,可是他偷懶?”

“絕無此事,敬昭在我身邊向來做的很好。隻是眼下我即將入宮,他又是男子,除非淨身,否則不許入宮,所以我準備讓他和陳小留在宮外,謀份差事然後再討房媳婦好生度日。”

阮梅心低頭用綴著紫晶石的護甲輕輕滑過茶盞邊緣:“那敬昭怎麽說?”

“我尚未問過。但想來應該不會有意見,畢竟哪個男人會願意去做一個不男不女地太監。”

阮梅心聞言一笑:“雖說敬昭是從小服侍本宮長大的,但眼下看來,還是妹妹更疼他一些,若換了我是敬昭,怕是舍不得你這位好主子了。”

正說這話,阮敬昭突然從外麵走進來,雙膝跪地深深一叩首道:“主子,皇後娘娘說地極是,奴才實在舍不得離開主子身側。求主子還將奴才留在身邊。奴才必當盡心竭力伺候好主子!”

阮梅心聞言轉首盈盈笑道:“妹妹你瞧敬昭對你多忠心,可真讓我有些羨慕了呢!”

阿嫵心中的驚訝當真非同一般。試問天下會有哪個男人甘願淨身當太監,阮敬昭……是什麽促使他走出這一步,要說什麽舍不得自己,那簡單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真要忠於自己,當年又怎麽會掐死容兒?!

她細細留意阮敬昭臉上的神色,盡是低眉順眼還是掩不住無意流lou出來的無奈與不甘,他並非出於自願,那麽……當瞥見阮梅心眼中一閃而逝的滿意時,一切都明了無遺。

阮敬昭確實是忠於主子,哪怕主子要他當太監也義無反顧,這樣的忠心著實令人欽佩,但是很可惜,那個主子不是她!

思緒電轉,一瞬間已經有了應對之策,當下恬靜微笑,起身親手扶起了阮敬昭,用帶著讚賞之意地目光看著他:“難得你有這份忠心,很好,那你就隨我一道入宮去吧,放心,我必不會虧待你!”

他要入宮,她便如他所願,宮外可以解決他,宮內又何嚐不可以,阮梅心想拿他當棋子步步監視陷害自己,自己又何嚐不可反客為主!

大昭王朝的新一代君主已定,逐鹿中原地勝者是六皇子辜無惜,但是後宮之中不見硝煙的廝殺現在才開始,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事。

就在阿嫵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阮敬昭與阮梅心的目光一觸即分,他們所要的結果已經得到了,但是相較與阮梅心的得意,阮敬昭更多的是悲哀,那一天所說的話再度浮現於腦海中……

“敬昭,我與曲妃都將隨皇上入宮,你有什麽打算?”日暮下地紫禁城流光溢彩,瑰麗中還帶著極致的魅惑,吸引每一個望著它的人都想走進裏麵,那個最高權利也是最多是非的中心去!而她――阮梅心,即將成為那華美宮樓殿宇的女主人,母儀天下的阮皇後!

“奴才不知,曾無意中聽到陳小他們在議論,曲妃似不準備將我與陳小二人帶入宮中。”阮敬昭平靜地語調下帶著那麽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感激。

“是嗎?”紅牆之下,阮梅心用迷蒙的眼神看著紫禁城,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飄渺:“十幾年了,從你被賣入府裏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我看著你一點點的長大,然後來到了淳王府,你又變成了曲妃地奴才,雖然不能再在我跟前伺候,但好歹還常有照麵,眼下乍然分離,還真有些舍不得。”

“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年的冬天。你打翻了本應端給姐姐的補品,被爺爺罰在院中跪地反省的事?”

“記得。要不是主子半夜取了棉衣來給奴才披上,奴才早已凍死在冰天雪地裏,為著這事,主子回去後受涼得病,在病**躺了好一段時間。”阮敬昭低頭盯著自己腳下的千層底黑衝呢鞋,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他從來就是一個安靜地人。甚少有激動或是失態地時候。

阮梅心回首嫣然一笑:“虧得你記得這麽清楚,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呢,隻可惜,你我十幾年地情誼就要斷在今日。”說到這裏,笑容化做了深深地不舍:“自小到大,雖我為主子你為奴才,但我們都是同樣苦命的人,無父無母。我在爺爺心裏事事不如姐姐,後來到了淳王府,又何嚐不是如此。”眼含了一線水光搖擺不定:“如此,唯有身邊幾個人能夠讓我感到溫暖,敬昭你無疑是第一個,在我心中。便是玉翠和玲瓏也不及你親厚,可惜,現在連你也要走了,剩下我孤伶伶一人在宮中……”

“主子,我……”阮敬昭眼裏是難以取舍的掙紮。

阮梅心含淚搖首阻止他再說下去:“無妨,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又如何能奢望你能一直陪在身側,何況,你為我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往後不論怎樣。我都不會怪你!”

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可就是這廖廖數語,卻改變了阮敬昭的決定。淨身入宮當太監,如此,才能繼續為主子盡忠,報答主子的知遇之恩。

而就在阮敬昭表態要追隨阿嫵入宮地當日,陳小也做了相同的表態,但他是真的為阿嫵這個主子著想,擔心阮敬昭使壞,人手不足的阿嫵會應付不過來,所以甘願入宮去做一個不完整的男人。

如此,一切塵埃落定,貼身侍候阿嫵的幾人悉數入宮,唯有千櫻,阿嫵執意將她留在宮外伺候安晴明。

入宮,便代表著與外界隔絕,再沒有以往在王府中的自在,也不能隨意見到安晴明。雖說安晴明的智慧足以應付一切,但是放任他一個雙腿殘廢地人獨自在外,阿嫵始終不放心,而千櫻是她最放心的一人,有千櫻照顧,安晴明必然要好許多,何況千櫻……她對安晴明既有敬仰,也有愛慕之情,這一點,阿嫵看在眼裏,明在心中。

做了辜無惜心中的愛妃,賜給阿嫵居住的宮殿自然也遠較一般的華美,承乾宮――那是紫禁城中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隻有最得寵地妃子方有資格住進這間宮殿,而從前,能入住這裏的無一不是位例正一品的四妃,阿嫵以正二品的妃位得居此宮,實是無惜的厚愛。

入宮的第一天夜裏,無惜便過來看望阿嫵,問其是否住的習慣,還缺了些什麽,值得一提的是,原先栽住在淳王府風華閣裏的楓樹全部移居此處。

因著建德帝駕崩不過月餘,尚在喪期,所以阿嫵的打扮並不華麗,以素淨典雅為主,一對四蝶銀步搖安靜地cha在兩鬢,風起處,蝶翅舞動,仿佛隨時會飛離!

“皇上對臣妾如此厚愛,臣妾實在受之有愧!”依偎在無惜地懷,聽著耳畔地心跳聲,阿嫵是無限的滿足,自從回京之後,她與無惜便一直忙於諸事,後來又誤會纏身,少有聚在一起地時候,更別說如此安靜的擁在一起。

無惜撫一撫阿嫵光滑的臉頰,又緊緊摟住了她:“別說這樣的傻話了,你要是受之有愧,那合宮上下就沒人受得起了,定璿,以後你就是嫻妃了,朕最愛重的嫻妃。”

最愛重嗎?不是最鍾愛……無聲的歎息在心底徐徐盤旋,酸楚揮之不去,無惜心裏最鍾愛的始終是阮梅落,七年了,七年光陰依然沒能磨去阮梅落在他心中的地位,嫉之,妒之,羨之,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忍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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