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曲繼風的身影離開視線後,挽璧才悄聲說道:“小姐,老爺的心可真好,總是見不得別人有難。WwW、QuAnBen-XIaoShuo、cOm”

曲定璿沒甚好氣的瞥了她一眼:“那還用說,他就是老好人一個,認識的人有難了要幫,不認識的人有難了還是要幫,就連那平民乞丐也總是盡量施舍,弄得家裏家用時常都不夠,為此娘雖明裏不說,但私下裏並不是半點埋怨都沒有。”

見曲定璿不甚開心,挽璧寬慰道:“可是小姐,不正是因為這樣,老爺在縣裏的名聲才一直都是上佳嗎?奴婢偶爾出去買東西,總聽得有人稱讚老爺,說他是百年難遇的青天大老爺呢!”

曲定璿一聽挽璧說得在理,不由得又笑了起來,兩眼彎如月牙,說不出的俏麗,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好吧,咱們去看看千櫻和那個阿……阿什麽來著?”原先父親介紹的時候她並沒仔細聽,如今猛然一下子竟然想不起那小丫頭的名字來。

“小姐,新來的那個叫阿嫵。”挽璧在旁側提醒。

“對,阿嫵,嘻嘻,我們去看看吧。”說著曲定璿蹦蹦跳跳地拉著挽璧去了府中下人所住的耳房,恰要進去,就見門開了,千櫻帶著阿嫵出來了,阿嫵原先進府時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洗得都快發白了,所以整個人瞧著既瘦又土,就如逃難來的人一般,再加上她又一直低著頭,除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外,沒有一點起眼的地方。

如今換了一身嫩綠色衣服的阿嫵,整個人看起來馬上就不一樣了,嫩綠的衣襟繡著零星的小花,袖子和褲腳上各織了一條比衣服顏色更深些的橫紋,盡管依然有些怯生生,但瞧著卻一副水靈清秀的樣子。

曲定璿略有些吃驚,仔細瞧來,其實阿嫵的模樣並不差,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上嵌著小巧秀氣的五官,最出色的莫過於那雙水蒙蒙的眼眸,如遠山的秋水,又如幽深的湖水。此刻她略帶些害怕的眼神,看起來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動物。

曲定璿年紀雖小,卻已經是一副標準美人的模樣了,嬌憨而美麗,雖然偶爾有幾絲驕氣,但並無有傷大雅之處。正是因為自身的美貌,使得她小小年紀便喜歡美麗的事物,千櫻和挽璧便是那年她親自隨父親去人市挑選來的,而她們亦是那裏麵瞧著最順眼的兩個

眼下看來,這兩人怕還是不及阿嫵,特別是那份無鑄的清秀,雖說如今年紀還小,模樣尚未長開,但底子到底在這裏,大抵是不會變了。

千櫻等人並不知道曲定璿的心思,在旁解釋道:“小姐,府中沒有新的下人衣裳了,所以我把自己的一套舊衣服拿給她穿,暫時先湊和一下,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做。”

阿嫵好奇地環視著自己的衣裳,舊衣服嗎?真是看不出,除了袖底有些褪色,線腳有些拖線以外,其實的一點都看不出,比自己以前在家時穿得要好多了。

曲定璿略一點頭,走到阿嫵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開口說道:“以後你就是我身邊的人了,好生做事我必不會虧待了你,我爹說你每月要回去幾天,這樣罷,每逢初一、初十、二十我便放你一天假,如何?”

阿嫵哪還會說不,趕緊點頭輕聲應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曲定璿見她沒有自稱奴婢,心中有些不悅,但未有說出來,隻揚起小臉脆聲說道:“走吧,咱們繼續去弄那些桂花,過了這麽久想必那盆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得趕緊去洗了才行。”

阿嫵走在最後一個,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盡管父親在生時一直在縣令老爺的手下辦差,但她從沒進來過,最多路過的時候遠遠看上一眼,這裏比她的家可大多了,也好多了。

待回到院中,千櫻先用手試了一下水溫,還好,尚不算冷,快一點的話還是可以洗完的,當下四人一起快速將桂花洗淨,然後在竹篩上鋪了一張潔白的宣紙,把桂花細細的平攤在上麵,擺在陽光能照到的地方,隻待其曬幹後便能放入蜂mi之中,然後隻要封上一段時間,蜂mi之中就會帶上濃鬱沁人的桂花香味。

千櫻與挽璧兩人合力將那用過的水倒去,然後再將木桶拿回廚房舀新的熱水,至於阿嫵則隨曲定璿一起開始摘那些色澤各異的菊花花瓣,對曲定璿來說,這些花種了,本就是供她玩耍解悶之用,即使把所有的花都摘了也無謂,反正明年照樣還會開出來。

麵對阿嫵不解的目光,曲定璿提著小籃子邊摘邊解釋:“你學我這樣把花瓣摘下來,小心些別傷了花莖,也別弄破了花瓣,不然就不能用了。”

“小姐,為什麽要把這些長得好好的花瓣給摘下來?”即使明白了曲定璿的要求,阿嫵依然猶豫著不敢動手,是以大著膽子詢問。在她看來這些菊花在秋陽下,開得燦爛而美麗,恍若秋日裏的一抹獨特的風情,實不忍下手采摘。

“為什麽?”曲定璿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耐著性子道:“這些花是我家的花,我愛什麽時候采摘就什麽時候采摘,哪裏需要什麽原因,何況……”她細嫩的小手在一株狀若圓珠的菊花上撫過,手指微動,那株花已經被連莖摘了下來,湊在鼻尖閉著眼細細的聞著:“何況摘下來又有什麽不好,你現在瞧著這些花開得固然又豔又盛,但花期不過短短朝夕幾日,過得這時,便要枯萎,然後歸入泥土之中,有句詩怎麽說來著: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話間,交叉在指間的花已經被丟入花籃之中。

阿嫵聽著她的話,隱約從中感覺到一絲不高興的意思,讓自家小姐不高興,這是做為奴婢最不應該的事,她亦想就此住口,但看著這些怒放的花朵,聲音不由控製的響了起來:“可是被摘不就意味著這些花失去了生命嗎?”

“你!”曲定璿的好心情已經完全被破壞了,眼睛圓鼓鼓地瞪視著這個剛進府的丫環,cha腰怒道:“到底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摘個花而已,用得著你在這裏羅羅嗦嗦嗎?這裏是我家,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你管,哼!”從小到大,曲定璿都沒受過什麽氣,爹娘從不說她一句重話,更不用說別人了,偏偏這個看著膽子小小的丫環,居然一進府就教訓起她來。

“我……我……”阿嫵沒想到小姐說發怒就發怒,不由嚇得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說到底,她不過才八歲而已。

曲定璿打斷了她的話,喝斥道:“什麽我我,你是我的奴婢,難道連應該怎麽自稱都不知道嗎?”

“是,奴婢知錯了,小姐您不要生氣……”阿嫵嚇得快哭出來了,深悔自己剛才不該說那樣的話。她錯了,她不該忘了這裏是曲府,不該忘了站在麵前是自己的主子,一個丫環所能做的隻有服從,而不是違抗。

曲定璿一口氣憋在胸口都快氣死了,可瞧著阿嫵那又慌又怕的樣又罵不出口,直氣得她臉都紅了。

此時千櫻和挽璧正端著一盆比剛才更滿的熱水出來,放下後,挽璧興衝衝的走上來指著曲定璿手裏的小籃子道:“小姐,這些花瓣怕還是不夠吧,我們再采些下來,然後再洗吧?”

千櫻沒說話,瞧著曲定璿和阿嫵的臉色不對,悄悄拉了拉挽璧的袖子,遞過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話。

曲定璿低頭瞧了一眼籃中被摘下來的花瓣,忽而覺得這些美麗的花瓣在此刻顯得無比礙眼,逐怒氣衝衝的取下挎在臂彎裏的籃子往地上一砸:“哼,不摘了,省得有人在那裏嚼舌頭!”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進了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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