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惜在皇子府門口下馬時,天邊已是流霞漫漫,恍如一幅世間最美唯有天可織就的錦緞,盡情向世人展示著自己的美好!

無惜下了馬並未馬上入內,反而站在門口怔望著府門上書有“六皇子府”四個大字的匾額。wWw.QuANbEn-XiAoShUo.CoM

“六皇子府嗎?”無惜喃喃低語,回手輕撫著垂在頰邊石青色長穗,唇角逐漸揚起,逸出一絲溫潤的笑,隨著笑容的加深,溫潤中摻進了幾許冷凜,便如一塊正在被雕琢成形的玉石!

這塊匾額用了這麽久,差不多是該換的時候了,他要將這裏變成郡王府,甚至是親王府,令滿朝文武無人再敢輕視於他,同樣也令母妃在後宮中可以揚眉吐氣。

無惜將韁繩交給在府外等候的下人,抬步跨入門檻後轉頭問初九:“曲妃回來了嗎?”

“回殿下的話,曲妃先殿下一步回來了,此刻正在風華閣。”他停了一下又道:“今兒個皇妃來請過幾次安,可惜殿下均不在。”

“是嗎?”無惜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稍想了一下道:“我還是去風華閣吧,皇妃那裏你派人去知會一聲,就說我已經回來了,讓她不必掛念。”

初九略顯無奈的應了聲,招手喚過一個下人,讓他按著剛才殿下的話去明心院一趟,至於自己則跟著無惜去了風華閣。

一入庭院,無惜便看到阿嫵站在廊沿中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眉眼間帶著無盡的柔情,不摻任何一絲雜質,純粹地令人心動與心疼,看到無惜走近,阿嫵斂袖盈盈下拜:“見過殿下,妾身幸不辱命!”

無惜親自扶起阿嫵,頗為感動地道:“是。虧得了你,今日才能化險為夷。給我也給狗剩都贏取了一絲機會!”說話間他突然看到阿嫵額頭正中央的紅腫,心疼地揉道:“隻是讓你受苦了,這都是我的不是!”

“能夠幫到殿下,是定璿的心願,何況皇上並沒有為難我。”阿嫵拉下無惜的手軟聲問道:“對了,狗剩怎麽樣了?還在刑部大牢裏嗎?”

無惜微一點頭,回身牽了阿嫵的手在庭院裏徐徐走著:“是。在罪未洗拖之前,他仍要待在牢中,不過我已經交待了獄卒好生照看,料想應不會再為難,接下來就是要在三天之內替他洗拖罪名,雖知新郎嫌疑最大,可偏又拿不出證據指證,要是冒然動刑。隻怕會被人揪到把柄,說我屈打成招!”

無惜的話令阿嫵深以為然,低頭撥弄著裙上係地杏紅如意吉祥絲絛,心頭思緒疾轉,莫說,倒還真被她想到一個辦法。雖說不大光明,但眼下也唯有一試,當下她附著無惜的耳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無惜。

他稍想一番後,便撫掌笑道:“好,但凡做賊者必定心虛,何況還是殺人之事,定璿,若你地計策當真能令犯人伏法認罪,我必當好好謝你!”

阿嫵掩嘴輕笑:“殿下這話可說偏差了,要謝也應該是謝皇妃才是。這辦法還是她最先想出來的呢。妾身隻是照搬過來而已。”

“就你總想著別人,我兩個都謝。這總可以了吧?!”無惜笑刮了一下阿嫵的臉,又說了幾句後,便疾步離去,盤算著如何將阿嫵所獻的計策付諸行動,待快要走出門時,才省覺這樣走似乎不好,趕忙又折了回來,歉疚地握著阿嫵的手:“本想多陪你一會兒,眼下看來是不行了,待我把這堆事都忙完,能得空閑的時候再好好陪你!”

“殿下心裏有妾身,妾身就已經很高興了,正經事要緊,殿下盡自去忙罷,希望可以早日替狗剩洗拖冤名!”

“好!我一定會辦到!”無惜說完這句後,再不猶豫,大步離開風華閣,前往書房。

阿嫵轉了身正要回屋,忽聽得身後有人叫自己,揚眸望去卻是蘭妃,帶著侍女盈盈站於院外,阿嫵忙迎上去道:“姐姐什麽時候來的?”

蘭妃低眉一笑:“早就來了,隻是見殿下與妹妹說悄悄話,不便打攪。”

阿嫵被她說地不好意思,知道自己適才附在無惜耳邊說話的樣子肯定被蘭妃瞧在眼裏“姐姐胡說什麽,哪有悄悄話,我隻是……隻是……”

蘭妃見她這般害臊,不由得“撲哧”一笑:“想不到妹妹臉皮這般薄,好了,我不取笑你就是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哪裏的話,姐姐快請進!”阿嫵攜了蘭妃入內,早有流意泡了茶進來,蘭妃端起一杯xian了茶蓋,立時有菊香撲鼻而來,隻見幾色的菊瓣伴著烏龍茶一並泡在透沏的茶水裏,說不出的可愛,她抿了一口笑道:“妹妹近些日子似乎很忙,總不見人影,連皇妃那裏的請安都不見你去。”

阿嫵赦然一笑:“是,碰到了一些事兒,所以禮數上有些疏忽,還望姐姐見諒!”

蘭妃放下茶盞搖首道:“我倒是沒什麽,就是皇妃那裏……”她欲言又止,似有什麽難以說出口的話。

阿嫵有些詫異地問:“皇妃?皇妃那裏怎麽了,今兒個早上我不是剛讓流意帶了話去皇妃那裏嗎?”

“可不就是那些話嗎?看來妹妹你是還沒聽說,你讓流意代傳地那些話,不知哪個缺德的人故意給扭曲了意思,四處宣揚說妹妹你恃寵生驕,仗著殿下寵你,連皇妃也不放在眼中!”

“啊!”蘭妃的話令阿嫵眉心猛地一跳,怵然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誰?是誰在造謠?”

蘭妃無奈地道:“這誰又知道呢,總之整個府裏都在說,別人倒是罷了,他們愛嚼舌根子就隨他們去,唯獨皇妃那邊……”

阿嫵扶了一下桌沿穩住有些站不住的身子,閉眼沉聲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姐姐專程來此提點我,否則我還蒙在鼓裏,皇妃那邊我會親自去解釋。”

蘭妃欣然道:“如此便好,皇妃雖說大度,但有些事還是講清楚地好,否則便給了小人可趁之機!”其後,蘭妃又與她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了,從進門一直到出去,她始終沒主動問阿嫵今日無惜尋其是為何事。

皇子府雖比不得宮裏忌諱那麽多,但有些話同樣屬於不可問不可說,蘭妃在府中數年,自是知曉其中規矩。

蘭妃雖已離去,但她的話卻一直在阿嫵腦海中回響,眼見著用晚飯的時間到了,她卻一些胃口也無,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現在就去一趟明心院,當下叫千櫻取了燈來隨她一道去。

天上明月高懸,在黑暗的夜空中顯得如此耀眼,阿嫵趕到明心院的時候,阮梅心正在用晚飯,見阿嫵到來,喜出望外,待得知其還沒用過飯時,忙叫人取一套碗箸擺上:“我一個人用飯正覺得無聊呢,可巧你就來了。”

阿嫵見阮梅心隻是一昧歡喜,並無半點異色,不禁稍稍安了心,趁著下人尚在準備的時候,她朝阮梅心欠身道:“妾身近日未能來向皇妃請安,請皇妃恕罪,妾身絕對沒有怠慢之意,隻因……”

“隻因殿下有事尋你是嗎?”她的聲音如棉絮一般輕薄,似隻要風一吹便會四散開來。

“是!”阿嫵低低地應了一聲:“隻因事出突然,所以不及向皇妃細稟,但請皇妃相信妾身絕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了?!”隨著這聲音,一隻形狀優美的手伸到了阿嫵低垂的眼前,搭著她地肩膀慢慢扶起:“傻妹妹,你是什麽樣地人我還不清楚嗎?這些小人的閑言碎語我見得多了,若一一放在心上,我便是有十個心也記不過來!”

“那您是不怪我了?”

“怪你?你有什麽事需要我怪地嗎?”阮梅心彎眼一笑,驅散了阿嫵心裏的不安。

她這樣的寬容理解,倒令阿嫵不好意思起來,正要將無惜托她的事撿能說的說了,阮梅心一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抬手阻止道:“殿下找你是謂何事,你不必說,既然殿下沒來告訴我,就表示這事兒並不想讓我知道。”說到這裏她微微黯然,鴉青色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看來在殿下心中,妹妹更值得信任呢!”雖是盡力壓製,依然是忍不住泄了一絲失落在聲音裏。

“不是這樣的,殿下隻是……”阿嫵見阮梅心這般模樣,心有不安,沒等她安慰,阮梅心已是克製了自己的情緒,背過身拭去盈在眼中的淚,回過頭笑道:“我也隻是隨意說說,妹妹無須在意,其實殿下在意誰多一些又有什麽關係呢,咱們是一家人,是好姐妹,難道姐妹之間還要爭風吃醋嗎?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但是妹妹你!”說及此,她緊緊握住阿嫵的手,這一次不像原先那樣輕薄如棉絮,而是韌如草絲:“我相信妹妹你絕不會害我!”

“是!我絕不會害姐姐!”阿嫵動容的回應著阮梅心的話,絕無半點虛假,隨著這話,阮梅心臉上緩緩綻開如春水般柔和的笑容,在月色與燈火的雙重輝映下,似有無限歡喜蘊藏其中。

在阿嫵沒看到的地方,一朵攀爬至窗欞的不知名紫色花朵,正在慢慢枯萎,而這一刻距離它先前的盛放不過一夕的功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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