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李傑一大早就去了一趟住院部,看著幾個牆頭影,他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紅星的住院部現在是紅星最為繁忙的地方,被李傑下放的幾個醫生,正努力的將一堆堆病曆,按照科室,一份份的分門別類的整理好,還有一些病例需要重新抄寫。

幾個抄寫病曆的醫生,甩了甩有些發酸的胳膊,看著幾個和小護士打成一片的另外幾個醫生,也都暗自的慶幸著。

那幾個忙著教護士的醫生,也都是一臉的無奈,本以為自己是撈了一個好工作,可以和幾個長相水靈的護士打打鬧鬧,沒有想到,這個教護士的工作還真不是什麽輕鬆的活計。

科室原來的那幾個沒有走的老資格護士,也不知道被韓磊副院長分派到什麽地方去了,隻剩下,一群剛剛參加工作的新人護士。

剛開始,劉東和幾個醫生十分樂意而且歡天喜地的接受了韓磊分派給自己的任務:帶領這一群新人小護士。

可是沒有過多久,劉東便一臉苦相的要求更換工作,其他幾個忙著抄寫病曆的醫生予以堅決的反對,劉東和幾個醫生隻得恨自己一時色迷心竅,無奈的重新回到了那一群鶯鶯燕燕,嘰嘰喳喳卻又是工作生疏的新人小護士裏麵去,強忍著一肚子的苦水,繼續自己的教學生涯。

李傑對這些被自己下放的醫生工作感到滿意,在住院部轉了幾圈以後,接著便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他可不想看著手向下忙忙碌碌。而自己卻無所事事,院長麽,就要有院長的派頭,雖說是不能和以前自己在學校附屬醫院地那樣,但也要盡職盡責。

本來李傑也想和那個胡澈一樣,把白大褂的扣子解開,像風衣一樣的穿著,不過當他想了想。還是徹底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胡澈醫生把白大褂當風衣穿,再加上胡澈那個賣相比較好,總的看來那是拉風。要是李傑把白大褂當風衣給穿上,配合著李傑一張未老先衰的黝黑麵容,那麽在旁人眼裏看來,就是一個十足的抽風。

韓磊笑著和李傑打了一聲招呼,摸了一把頭上的汗,繼續地和麵前一疊疊的合同繼續坐著艱苦卓絕的鬥爭。現在紅星已經算是基本上進入正規了。看來李傑這個非行政院長當的還是挺滋潤的。

看著韓磊忙忙碌碌的樣子,李傑對自己的眼光還是挺滿意的,自從到紅星以後,韓磊這個副院長兼自己地得力助手都是盡職盡責的完成著李傑安排下來的任務。

就在李傑找出幾分合同。打算開始一天工作的時候,院長辦公室地門,被人給推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胳膊地下夾著一個不大的包。禿頂,周圍的一圈兒頭發,十分忠實的執行著“地方支援中央”的最高致使。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頭頂頭發的感召下,還是怎麽的。兩道眉毛也有跟隨頭頂頭發離去的勢頭,一雙本來就不是很大地眼睛,在鏡片後麵,睜得和普通人並無二致。

“李傑院長,我是來交違約金的!”說完,便將一個寫有“陳誌峰”的胸牌。和以前的合同,還有厚厚的一摞錢,也都一起放到了李傑的桌上。

陳誌峰地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好像在說:違約金給你,趕快把合同終止!就在昨天下午,他接到了一個律師的電話,聲稱如果不完全繳納紅星的違約金,紅星將訴諸於法律,對於吃官司來說,他陳誌峰更加傾向於。向紅星繳納一定數量的違約金。

李傑抬起頭看著陳誌峰,摸著嘴角,搖了搖頭,看來這個一臉不耐煩的家夥,應該是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好的東家了吧。

李傑看著陳誌峰繳納的違約金,暗自的估計了一下幾個沒有來繳納違約金的醫生,他們所需要繳納違約金的數目,心裏才有些鬆氣,如果所有地違約醫生,把違約金都繳納齊全的話,紅星還是可以將資金缺口,彌補上一部分的。

既然這個陳誌峰,已經是工作有著落了,李傑也沒有多說什麽,像這種朝三暮四,見風就倒的牆頭草,即便是用違約金也好,法律手段也罷,留在紅星也沒有什麽用。

即便是用種種手段,將他們留在了紅星,這些人也是一天的不好好的工作,說不定還會給紅星帶來不少的麻煩,既然想走,就放他們走。

李傑也沒有太多的心情和他說話,隻是讓韓磊把陳誌峰的合同都找了出來,然後簽字畫押,留下了違約金。

李傑已經從韓磊那裏知道,從紅星跳槽的醫生,和眼前的這個陳誌峰一樣,有很大一部分都到了二院,那些醫生的違約金的事兒,有必要讓陳誌峰

頭的牆頭草,去和他們說說,不要是等到李傑起訴他一個個都推說不知道。

就在李傑和陳誌峰轉過拐角的時候,便看到了胡澈那分外拉風的身影。陳誌峰的嘴角也是一笑,想著胡澈的方向走了過去。

“怎麽?胡澈你還有自己的門診室啊?”陳誌峰在拐角,拍著胡澈的肩膀,看著門診室上,掛著的那張寫有胡澈名字的門牌,有些玩味的向胡澈問了一句。

陳誌峰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充滿了不屑,仿佛胡澈擁有自己的一間門診室,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在上學的時候,陳誌峰便和胡澈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矛盾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化解,也是不可能化解的。

胡澈看清來人以後,將陳誌峰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狠狠的拉了下去,玩世不恭的笑容裏麵,參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然後。又是笑眯眯地看著陳誌峰。

陳誌峰也沒有管胡澈的表情,就徑直的推開門診室的門,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然後一屁股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仔細的打量著這間門診室。

李傑看著胡澈,感覺他和陳誌峰隻見有一種很明顯的火藥味兒。對於陳誌峰這種未經他人允許,就推門而入地行為,他也是看不慣。

於是李傑便拉著胡澈。一起進到了門診室。

剛一進胡澈的門診室,李傑便看到了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畫麵。李傑專門給胡澈配備的門診室裏,當中的辦公桌上,一盆文竹在陽光下,慢悠悠的舒展著自己的纖細的枝條。

胡澈難得一見地將白大褂的幾粒扣子,端端正正的扣了起來,醫院配發的胸牌,也規規矩矩地別在胸前。當他跟在李傑身後進來以後,便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對那個禿頂的陳誌峰,連正眼都沒有瞧上一下。

胡澈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個巨大的草書。李傑看了半天,才認出那是一個“靜”字,筆走龍蛇,鐵畫銀鉤。李傑抬頭看了半天,感覺自己看著這個“靜”字,怎麽就靜不下來。簡直比前幾天那個“亂”字,還要誇張幾分。

胡澈抬頭看了一眼李傑,又看看那個陳誌峰,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還是慢條斯理的翻著桌上的一份病例,一邊翻著,一邊還不住的拿著手裏地筆,在旁邊的一個本子上記著什麽。

“胡醫生……”李傑看著胡澈嘴角流露出來的那一絲得意的樣子,心裏便明白了七八分,這個平時走路拉風。從來不係白大褂扣子的胡澈醫生,今天肯定又是打算開始整人。看來,今天倒黴的就是這個陳誌峰了。

“胡澈,你也是不錯麽!”陳誌峰在門診室裏四下地看了一圈,語氣有些奇怪的說了一句。

“那是,哪有你這個離開紅星,投奔二院,得到門診室的醫生來的舒服!”胡澈的話語裏,也是暗藏刀劍。

陳誌峰一聽到這句話,臉色變了幾變。他抓了抓自己手裏的皮包,對於胡澈的這句話,陳誌峰沒有一次是可以贏的,事實都一件件的擺在那裏,反駁也是沒有用的。

對於胡澈地挖苦,陳誌峰也是有點惱火,兩個人本來就是不相上下,在一起學醫的時候,兩個人就是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樣子。

胡澈是看不慣陳誌峰那樣的官家子弟,陳誌峰是覺得胡澈學習學的有點憤世嫉俗。

不過胡澈的的學習成績,總是要比陳誌峰的要好上一大截,陳誌峰對此很是鬱悶。讓陳誌峰感到有那麽一絲安慰的是,胡澈的性格有那麽一點點的偏激。

在最後畢業分配的時候,陳誌峰利用家裏的關係,得到了一個難得的位置,而胡澈卻因為自己性格的原因,工作一直都不是很如意。

陳誌峰也從其他的渠道裏,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胡澈的情況,也知道胡澈這次來紅星坐診,又很有一部分是李傑的功勞。

李傑對於這種棄紅星而不顧的醫生,也絲毫也沒有陳誌峰留下一點麵子,在他的眼裏,像陳誌峰這一類的醫生,就是典型的醫德敗壞的家夥,和那些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家夥,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就是一個正宗的有醫術沒醫德的牆頭草。

對於胡澈來說,陳誌峰這一次的所作所為,更加的讓自己感覺到,陳誌峰就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為了錢財,將醫生的醫德都扔到那個世界裏去了。

對於像陳誌峰這一類的醫生,胡澈和李傑都是異常的厭惡,按照胡澈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沒有必要和一個一切向金錢看齊的醫生討論病情!”

胡澈就這麽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對這個陳誌

來,沒有絲毫的興趣,他將陳誌峰教導自己的門診室定的程度是為了將陳誌峰這個牆頭草,給狠命的挖苦一番,

陳誌峰四下環顧了一番,看著胡澈的這間門診室,用一種不屑的語氣,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出來。然後,看著胡澈那有點囂張的坐姿,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胡澈和李傑。

不過陳誌峰沒有注意到,靜靜的坐在那裏地胡澈。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淩厲和戲弄的神色。

胡澈透過文竹纖細的枝葉,看著李傑那張黝黑的臉,喜滋滋的從辦公桌裏麵拿出一盒煙,慢悠悠的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臉上地那個得意勁,不加任何掩飾的就浮現了出來。

“陳誌峰。你這次算是你運氣好!”胡澈麵帶微笑的看著陳誌峰,冷冰冰的說了一句,說完,還用手敲了敲辦公桌,似乎在強調這一點。

其實陳誌峰自己心裏也是明白胡澈的話,自己這一次是有二院的領導看得上自己,至於那些重新回到紅星的醫生,現在正在紅星的住院部裏。費了老命在整理著那龐大地住院資料。

而那些被李傑升官,一直留在紅星的醫生,在紅星危機的幾天裏,可是遭受了難以承受的壓力。

自己這一次。既沒有承受紅星患者地壓力,也沒有去紅星住院部整理資料,那筆數目龐大的違約金,都是二院的院長,給紅星支付的。

陳誌峰聽到胡澈的這句話,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的運氣一直都是挺好的,不像是有些人,上學的時候,運氣就差的要命。現在也一樣!”

李傑看著眼前地這兩個人,意識到,胡澈和陳誌峰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看來這兩個人也是屬於積怨已久的那一類,這當子事兒,胡澈以前可從來沒有給自己講過,倒是要好好的聽一聽。

胡澈看著李傑。李傑做出一副“你們繼續,我看熱鬧”的樣子,有些無所謂的攤開雙手,示意胡澈繼續將眼前地這個牆頭草給好好的整治一番。

胡澈看到李傑的樣子,做出了一個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極好的表率。

陳誌峰看著胡澈得意的的樣子,胡澈則看著陳誌峰一臉怒氣的神態,兩個人就這麽一個盯著一個,誰也不服輸。

要是在往常,李傑早就站在胡澈的跟前,讓胡澈偃旗息鼓了。可是今天胡澈找碴的對象不一樣,陳誌峰很不幸地成為了胡澈和李傑共同的厭惡對象。

陳誌峰本來就是打算交了違約金,拍拍屁股就離開,沒有想到,自己因為想逗弄一下胡澈,這個紅星的院長,對自己也是一臉的鄙夷,剛才拿到自己的違約金的時候,還滿臉笑容的。

陳誌峰就這麽坐在椅子上,眼睛裏的怒火,那是在熊熊的燃燒,可是有著一肚子的氣,卻又沒有地方去撒。

來胡澈的門診室,本來就是想來將胡澈挖苦一番,沒有想到,倒沒有將胡澈挖苦一番,反而被胡澈給氣了一個半死。

“你,你,你們……”看著胡澈那得意的樣子,在看看李傑,陳誌峰哆嗦了半天,愣是沒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傑看著陳誌峰的表情,轉頭看著胡澈,真想立馬撲到對麵,給胡澈來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把胡澈高高的拋起來,大喊幾聲“好樣的”!

胡澈看著李傑滿意的表情,將夾著煙的手掌豎了起來,堅決的阻止了,李傑的非分之想,換上了一副“我給你出了一口氣”的樣子,用屁股將椅子往後頂了幾下,然後,將腳舒舒服服的把腳架在桌子上,愜意的閉上眼睛,美滋滋的吐了一個煙圈。

胡澈這個肇事者,倒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看著眼前的病例,就好像是這個禿頂陳誌峰空氣一樣。

看著李傑和胡澈的樣子,陳誌峰算是明白了,自己在紅星的地位已經不是想以前的那樣了,不過自己在二醫還是有位置可以坐的。

二醫的院長,親自將自己請了過去,還給自己支付了全部的紅星違約金,自己來這個地方就是來淘金的,既然在紅星淘不上了,那在二院淘金也是一樣。

怎麽算,自己也算是一個門診主任醫生,紅星醫院沒有自己的地方,那個二院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對於陳誌峰的想法,李傑也是摸了個不離十,既然是已經有了新的東家,就沒有必要在紅星有所留戀。

“告辭!”陳誌峰氣惱的丟下這句話,便頭也沒有回的離開了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