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漫的戈壁上,一頂頂帳蓬有如繁星,點綴在廣闊的星河。

一座外觀陳舊破碎的帳蓬之下,無數青石堆砌成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築,油燈散發出昏黃的燈光,閃爍的火苗滋滋燃燒,不時炸裂出一蓬火星。

密閉的空間裏,黴味、汗味等等氣味久久不散,混合成一股令人聞之欲嘔的奇怪氣味。刑台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班駁的血跡隨處可見。

這裏,便是陰月一族的地牢。專門用於關押從其他部落掠奪而來的俘虜,或者本族中的叛徒。地牢中,不時傳來清脆的鞭響和男人的痛呼,或者女人的慘叫。不用去看,也能想象這地牢中曾經發生過多少慘絕人寰的景象。

一間狹小的石室裏,沐榮華抱著膝蓋,坐在陰暗的一角。不管她如何努力想運轉體內的靈力和內力,都無濟於事。無法運轉靈力,月寶袋也無法打開。

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沐榮華輕輕抬頭,透過上方一扇狹小的窗戶看著外麵。外麵星光點點,夜空顯得寧靜美麗。與裏麵地獄般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

師父,現在到底怎麽樣了?這個世界無法使用靈力和內力,師父會不會也遇到自己這種困境?那樣的話,如何是好?包子,還有包子呢?包子沒有任何自保能力,會不會被人抓住啊,被……沐榮華不敢往下想了。沐榮華用力的甩了甩頭,不會,師父和包子都不會有事的。

夜越來越深,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冷的刺骨

。沐榮華雙手抱著腿,靠在牆角,輕輕嗬出一口氣,眼前都是白霧。好冷,白日的時候很炎熱,沒想到到了晚上這麽冷。手腳都快麻木了。

一夜無眠,到了白天,溫度上升,熱的人輾轉反側。看守她的人倒沒有虧待她,送來了清水和吃的。但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放下食物和水就立刻離開了。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食物不僅沒虧待她,反而是越來越好。這並非好現象,沐榮華很清楚,她砸死了一個人,對方沒有立刻處死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這樣的情況很反常。

這晚,沐榮華正靠牆而坐的時候,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久違的聲音,那是滄寧的聲音。

“你怎麽會來到禁靈空間?”滄寧那悠遠的聲音突然響起。

“滄寧!”沐榮華驚喜的低呼出聲,“你知道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我的靈力和內力都無法使出。”

“這裏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空間,禁靈空間,自然無法使出靈力。至於內力,可能也是一個道理。”滄寧緩緩的說著,又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被關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在黑寂森林踩到了個傳送陣就來到這裏了。砸死了個人,被關起來了。我靈力和內力都消失了,不是他們的對手。”沐榮華有些頹然解釋著,忽然又坐直身子道,“滄寧,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出去?”

“沒有。”滄寧回答的很幹脆,“上古的禁靈空間,是以前的神所創造的,無法逆轉。”

沐榮華聽罷,眸色黯淡下去,就連滄寧也沒有辦法,那如何是好?

“你師父呢?就你一個人落到這裏?”滄寧又問了。

“師父也落到這裏了,但是和我失散了。”沐榮華輕輕歎氣,“希望師父他沒事。”

“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滄寧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我先休息,這裏對我損耗太大。”說完這些,滄寧就再沒了聲音。

沐榮華盤腿坐下,再次嚐試運轉體內的靈力。四周漸漸變得空靈起來,沐榮華凝神感覺著自己體內的力量

。丹田之處,有什麽呼之欲出,卻始終被一股強橫的力量擋住。沐榮華努力想衝破那股阻力,卻怎麽也衝不破。她並沒有灰心,繼續努力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丹田之處終於有了一絲異樣。沐榮華心中狂喜,正要繼續,卻被人猛的提了起來。她心中一驚,倏的睜眼,就對上幾名侍衛冰冷的臉。伸手提著沐榮華後衣領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侍衛。

“走!”那侍衛直接將沐榮華扔在了地上,另外兩名侍衛上前架住了她。

為首的侍衛低喝一聲:“輕點,摔壞了你們再去找個祭品啊!”

聞言架著沐榮華的兩個侍衛果然放輕了力道。

沐榮華聽著他們的話,祭品兩個字她可是聽得清楚。她要被作為祭品獻祭?!

容不得她多想,一群侍衛押著往外疾步走去。

午後,浩日當空,荒涼的戈壁在陽光的照映呈現出一片耀眼的金黃,細軟的黃沙在高溫的烘烤下變得滾燙,就連號稱沙漠之舟的駱駝都不敢踏足其上。

但就在這樣的高溫烈日之下,瑪拉大祭司所在的大帳外卻擠滿了人群,還有越來越多的人正從戈壁各處朝此湧來。

不遠處的土坡上,佇立著一塊由巨石雕琢而成的圓形石板,象日晷一樣斜斜的對著太陽。石板上,鑿刻著深深的凹槽,構成了一副古樸奇異的圖案。

人們頭頂驕陽,汗水順著額頭不斷的往下滾落,每個人的身上都被汗水浸得濕透,但目光之中卻充滿了期盼和狂熱,人們不時將手遮擋在額頭,抬頭望望那白得刺眼的太陽,再扭頭看看那塊巨大的雕刻著奇異圖案的石板,低聲祈禱。

沐榮華被帶出地牢,帶到那塊石板麵前,手腕和腳踝被牢牢的固定在石板上。雖然地麵熱氣騰騰,背後緊貼著石板卻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沐榮華神色淡然,沒有反抗,

她的目光遙望天際,一片平和。接著緩緩閉眼,再次嚐試著運轉體內的靈力。

而祭台的下麵隨著她的出現,擁擠的人群一陣躁動,但又很快恢複平靜。

上千名部落中最強壯抗戰的勇士,手持長矛彎刀守衛在部落四周,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部族最神聖的月冥儀式,絕不容半點疏忽。

一陣狂風湧起,一片黃沙湧起,有如沙塵天形成的海嘯波滔,刹那間吞沒了天地間的一切。

細細的黃沙在狂風的呼嘯中撲麵而來,打得麵頰隱隱生疼,但卻沒有一個人挪動半步。

夕陽西下,殘陽似血。一輪明月從天邊升起,月色清寒如水鋪灑大地。日月同輝,在這難得一見的奇景麵前,人群發出陣陣歡呼之聲。

一抹火色殘陽停留在天地相接的一線,明月揮灑出萬道清輝揮,將遼闊的戈壁映得一片通白,其中,又隱隱透出慘淡的紅。天空,一片黑影緩緩的朝圓月飄去,遮擋住那明亮的月光。

“月蝕,月蝕開始了。”巴圖激動的低呼,強壯的身體微微的顫抖。

瑪拉大祭司吟唱著一首曲調古怪而優美的祭歌,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踏上土坡,掏出一柄精致的銀刀,在沐榮華的手腕上割出一道血口,鮮血慢慢的滲出皮膚,流入身後石板上的凹槽,朝著四處擴散而去。沐榮華微顫一下,卻還是沒有睜眼,丹田之前的那股感覺,她似乎又能隱隱感覺到了。

天空中的陰影已經完全遮擋月光,隻露出最外一圈圓形的光環。此時,隨著沐榮華鮮血流入石板凹槽,那一圈圓形光環竟然變得一片血紅,本來酷熱難消的戈壁,莫名的湧起一股陰寒森冷。

人群寂靜無聲,但目中的神情卻更加的狂熱。

瑪拉大祭司高聲吟唱著祭歌,身體扭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目光中充滿了邪意。

沐榮華體內的血液猶如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吸引,飛速的朝著身後石板流去,幾乎就要完全填滿那些凹槽,那副古老的圖案透出腥紅的血光,變得異常神秘詭異。這場儀式,是需要將祭品體內所有的鮮血放光!自然,祭品的性命也會喪失。

沐榮華大腦一陣眩暈,意識漸漸變得模糊。用力咬了咬嘴唇,沐榮華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保持著清醒,雖然身體越來越無力,越來越虛脫,但她依舊沒有放棄。隻是丹田中那股力量始終無法衝出,就在門口不斷的徘徊

“我隻能給你半柱香時間……”忽然滄寧那有些疲憊的聲音忽然響起,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喧鬧聲打斷。

祭台下的人們忽然**起來。因為不遠處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現,仿佛海市蜃樓中的虛幻影像,感覺卻又如此的清晰,那挺拔俊逸的身姿,那淡定從容的氣度,讓人移不開眼神。

沐榮華愣住,心在這一刻幾乎要跳了出來。那熟悉的臉龐,那絕代風華的身姿,除了師父君寒奕還會有誰有這般的風采和氣度?

那道白影仰了仰頭,看著遠方的沐榮華,眼神移到了沐榮華那在不斷湧出鮮血的手腕上。他的麵色很平靜,但是沐榮華卻感覺到,師父在生氣,眼中有著滔天的怒火!

不速之客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你是什麽人,這是我們部落的重要儀式,沒什麽事的話快滾……”幾名全副武裝的部落武士迎了上去,聲色俱厲的大聲喝道。

那聲“滾”字還沒有吐出口,幾點銀星閃過,幾名武士隻覺身上一涼,生命力飛速的流出體外,身體無力倒向地麵,眼中神光散去。

君寒奕看也沒看幾人一眼,依然保持著那淡然而從容的神情,一步步朝沐榮華走去,紅色的月光殘暉,在他身體周圍映出一圈血色光輝,帶有一種異樣的淒美。他的身影,顯得是如此的孤寂,卻又如此的高大,仿佛來自遠古的神靈,令人不敢直視。

僅僅是一個人,卻令那原本安靜得落針可聞的人群瞬間**起來,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望向那遠遠而來的人影,竟然有了種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殺了他!”巴圖長臂一揮,無數部族的武士朝那神秘的身影湧去。

君寒奕的腳步依舊穩定,麵對那蜂湧而致的人流,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殺!”一名身高近兩米的武士雙目圓瞪,感覺到一股鑽心刺目的寒意正從對麵神秘的白衣男子身上透了出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不再猶豫,一聲大喝,長矛當胸刺出。緊隨其後,無數長矛彎刀如暴風雨般襲來。

沒有劍光凜凜,沒有風聲赫赫

。君寒奕隻是隨意的抽出長劍,簡單的刺了出去。他的速度並不快,力量也不大,招式也談不上精妙。但是,每一次疾刺,每一次劈斬,長劍都會準確的刺穿一名武士的咽喉,或者劃破頸部的動脈。

血箭噴射血霧四散,一名名武士無力的跌倒在地,鮮血滲入厚厚的沙塵,滲入大地,很快消失不見。

簡單、準確、穩定,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殘忍。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劍法,或者,這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劍法,而隻是一種純粹的殺人技巧。

一具具屍體倒在君寒奕的腳下,他的速度卻沒有絲毫變化,象是根本沒有受到任務阻礙,邁過茫茫黃沙,一路殺人而行。

越來越多的武士朝他湧來,君寒奕手中的那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一層深深的血紅,閃動著令人心懼不已的血色。他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動作,長劍,卻總是從最合理的角度,最微小的空隙刺出,而後飛快回收,或者劈向另一個方向。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最蘊含著天地間最為玄奧的意境。

無法使用靈力,也無法運轉真氣,君寒奕所能依賴的,隻有這令人匪夷所思的殺人技巧。

在上千名最精銳武士的圍攻下,君寒奕其實也感到疲憊,力量正不斷的從體內消逝。但他的身形,還是那麽挺拔,他的腰肝,依然筆直,他的麵容,依然淡然,他手中的劍,依然平穩。

血花飛濺,那白色的長衫上,如同玫瑰盛開。令人心魂俱顫的同時,又奇怪的感覺到一種奪人心魄的異樣的美。

沒有人知道,那幾乎就要將長衫浸透的鮮血,哪些來自敵人,哪些又來自他自己。

他們隻知道,這仿佛來自遠古的殺神,腳步依然穩定均勻,長劍依舊淩厲準確,每一次銀星閃過,便有一蓬血花飄過,一道鮮活的軀體失去生機。

恐懼,象瘟疫蔓延,不知什麽時候,君寒奕已經踏上那個土坡,來到巴圖大首領的麵前。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順著劍尖,順著長衫,滾落大地。

被譽為部落第一勇士的巴圖大首領,此時渾身發抖,內心湧起一陣滔天的怒意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部落的精銳勇士,一個又一個倒在君寒奕的腳下,甚至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他怎能不憤怒,但除了憤怒,心中更多的,卻是恐懼。

沒錯,他在恐懼,麵對這樣的殺神,誰能不恐懼?他也確定了一點,這個殺神,是為了那個女子而來。那個成為他們祭品的女子而來!他十步殺一人,血濺一路,卻從未將眼神從那女子的身上移開過!

“我殺了你!”巴圖大首領強壓住那份連他自己都感到羞慚的恐懼,大喝一聲全力一刀劈出。

冷笑!生命的最後一刻,巴圖大首領唯一看見的,便是君寒奕嘴角的冷笑。而後,但是從咽喉瘋狂噴出的血箭。

怎麽會這麽快,為什麽剛才看起來是那麽的快。巴圖大首令不明白,也不需要再明白。

“不!不!”瑪拉大祭司驚恐的望著渾身浴血的君寒奕,不住的後退、後退,直到那柄比毒蛇還要可怕的長劍刺穿她的心髒。妖媚的瑪拉大祭司臨死前悔恨的看著沐榮華的方向。她已經明白過來,這猶如殺神般的白衣男子就是為個這個女子而來。早知道,早知道她絕對不會把她作為祭品啊,還會把她奉為貴賓,以禮相待。隻要拉攏那個白衣男子,陰月族何需什麽祭祀?隻要有那個白衣男子在,任何部落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可是,時間是無法倒流的。她完了!陰月族,也完了!

“榮華!”君寒奕收劍,急切的趕到了沐榮華的身邊。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才出現了變化。焦灼,擔憂,後怕,憤怒……

“師父……”沐榮華虛弱的衝君寒奕微微一笑,腦袋就這樣無力的垂了下去。沐榮華最後的感覺是,她就此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心,就這樣安定了下來。

君寒奕看著懷裏臉色蒼白的沐榮華,心中焦急。而這個時候,月亮忽然全部露了出來,散發著血紅的光芒。

而祭台下剩餘的陰月族人,全部沸騰起來。

祭祀,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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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新文的類型,嗯,新文是純玄幻。召喚類,爽文,女主強大,腹黑。籌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