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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曾經在晴州界化珠,那時候的黑龍幾乎與河母同歸於盡,如今在真武界,黑龍再次化珠,預示著小黑已然沉寂,將自身化作最後的封印之力,在封魔咒之外再次形成一層強橫的封印。

黑龍化珠,隻為了封住闖入主人眼底的強敵。

道府看台的後側,無人的木屋裏,徐言在無聲無息的盤坐,在他對麵,道子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扶著桌子堪堪站穩。

麵無血色的君無樂,不僅氣息微弱,甚至連生機都變得暗淡了許多,取出幾粒丹藥看都不看扔進口中。

動用道府絕學,本就餘毒未盡的道子傷上加傷,但奇怪的是,君無樂對於自己的生死好像從來就不在乎,反而一直盯著徐言。

在君無樂的眼底,有著一絲疑惑存在,他好像在推演著什麽,又好像在回憶著什麽,眼神帶著一種猶豫。

“封魔咒,好可怕的封印之力,無樂兄,你認得那魔魂,是麽。”

緩緩睜開雙眼,徐言的目光中一樣有些不解在其中,君無樂施展的封魔咒居然能困死魔王境的魔魂,可見這封魔咒有多可怕,可見道子必定存在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元嬰修士,很難施展出如此奇功。

“封魔咒乃是我道府絕學,二師兄的拿手招數,我隻是學到些皮毛而已,別被假象迷惑,你身上的魔魂,封魔咒困不住太久。”

道子苦笑了一聲,聲音虛弱的說道:“道家與魔族是天然的敵人,道家不容魔,此乃大道之理,遇魔,必誅之。”

既然黑龍化珠也要囚禁魔魂,徐言知道君無樂所言不假,如果道子能輕易禁錮魔魂,小黑不會不顧生死的去封死魔魂。

要知道一旦魔魂脫困,小黑就會首當其衝,或許會被魔魂吞噬滅殺,所以那封魔咒隻能封印魔魂一時,無法封住魔魂永世。

“到底什麽才是魔呢,入魔的人,還是入魔的心,或者是一種單純被稱之為魔的異族?”徐言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聽得道子微微詫異。

“我們平常所說的魔,自然是魔族,他們比妖族邪惡,比人族強大,是一種嗜血又好戰的異族。”

君無樂沉吟了稍許,輕聲說道:“魔族強大又可怕,但是並非無法戰勝,真正可怕的魔,不是魔族,而是心魔,因為魔由心生。”

一句魔由心生,兩人相視苦笑,因為他們都懂得心魔的可怕。

“最近運氣不太好,無樂兄聽沒聽過厄運之體,怕不得我就是那厄運之體,剛剛殺入千嬰榜前百而已,就能遇到魔王之魂,若是去爭那榜首,豈不是容易遇到更加可怕的敵人。”

心魔之說,徐言的確忌憚,但是封死在眼底的魔魂,更加讓他頭疼,這番黴運來得太過突然,讓他措手不及。

“厄運之說沒人能看透,道家人不在乎黴運,隻在意心安與否。”道子嗬嗬一笑,道:“不如不爭,爭來了,也不過是一時名聲而已,以你的心境,不該對那第一之名太過看重才是。”

“我也不想爭啊,可惜沒辦法。”徐言搖頭歎息,如果不去爭來第一,那些故友的命運又要被別人掌控。

包小樓本就看他不順眼,若是徐言以真正身份去找包小樓買賣器奴,不怕對方刁難,就怕對方根本就不賣,到時候局麵恐怕更加麻煩,還不如費些力氣掙來第一。

“這天地,也是江湖,到處都有身不由己,何時超脫,何時自在呢……”道子沉聲一歎,仿佛在自問悲苦。

“封魔咒的施展,耗費無樂兄不少力氣,你連生機都動用助我封死魔魂,難道你道子的命,不值錢麽。”

徐言終於問出了困擾他很久的疑惑,當年獨自擋下兩儀之毒的道子,就好像不在乎生死一樣,這種不怕死與膽子大小無關,就好像道子在漠視著自己的生命。

“我的命,本就不值錢,而且越是爛命就越不容易死掉,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

道子的悲苦化作無奈,看向徐言,道:“到是你,麻煩大了,我也無法保證封魔咒能封住魔魂多久,一旦它脫困,將是你的死期。”

“究竟魔族可怕,還是惡人可怕……”徐言的嘴角動了動,有些欲言又止,沉吟了很久,道:“無樂兄,你可知何為本體成界。”

魔魂在左眼中驚呼的那句本體成界,徐言並不了解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魔魂應該是說他的眼底世界。

黑龍棲息的左眼,是一處奇異的空間,與紫府十分類似,徐言不知道自己的左眼究竟是一種什麽東西所化,他始終認為是黑龍魂的存在,才讓自己的左眼出現了能容納龍魂的空間。

始終認為是龍魂撐開的空間,在魔魂口中變作本體成界,這個本體二字,指的必然是徐言。

如果連本體都能成界,那麽徐言的這副肉身,豈不是不算活物,而是死物?

腦海中泛起無極人魔這四個字,徐言的心神再次躁動,這才問出了何為本體成界。

“紫府即為界,住著元嬰,宿著法寶,囚著靈獸,困著七情。”

道子出乎預料的沒有意外,而是麵帶笑容的緩緩講述了起來。

“腦海亦為界,存著思念,留著回憶,體會今朝,期盼明天。”

“人心也是界,有善有惡,有強有弱,有時迷茫,有時懦弱。”

“膽量是界,手腳是界,眼耳是界,連我們一次呼吸都是一界,因為那氣息中留有前一刻的煩悶,與下一刻的開懷。”

道子的目光看向棚頂,黑漆漆的穹頂上有一隻小小的蜘蛛在織網,一條一條的蛛絲,圍繞出一副迷宮。

“不必在乎過往,不必在意對錯,更無須在乎善惡,因為世間本無絕對,順心而行,才是自在。”

冥冥中,道子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正灑然而笑,拍著他的頭,講述著何為自在,何為逍遙。

道子的回憶,徐言看不到,但他能看出道子在感慨,而且那段‘界’之說,令得徐言也沉浸其中,很久不曾開口。

徐言不知道自己的左眼世界究竟預示著什麽,但是身為無極人魔的念頭反而淡了很多,或許之前他懼怕著自己隻是個傀儡這種猜測會成真,但是如今,他不在怕了。

並非徐言感悟到了高深莫測的道家至理,而是他覺得傻笑著的道子,好像比自己還像無極人魔……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