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成鬼。”

徐言的聲音變得僵硬而清冷,聽起來涼颼颼的讓人直冒涼風。

黑衣刺客早就不想再聽徐言的古怪言論,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可惜,耳朵長在腦袋上,不聽也不行,被綁得結結實實,想捂耳朵根本做不到。

“鬼魂不會走,會飄,能飄到很遠的地方……”

嗖!

一塊小小的石子隨著徐言的輕語從車廂中飛了出去,直接打在剛剛飛過馬車的一隻麻雀的腿上,鳥兒應聲落地,周圍護衛的邊軍還以為又出現了刺客,一個個拔出鋼刀嚴陣以待。

撩開車簾徐言走下馬車,滿臉微笑,道:“打隻鳥兒耍耍,大家別介意。”

撿起猶自撲騰著翅膀的雀鳥,徐言好整以暇地重新走回馬車,上車後還不忘吩咐聲繼續趕路,侯爺的架勢被他擺了個十足。

人家打隻鳥而已,虛驚一場的兩位偏將還不好多說什麽,咬著牙繼續趕路,隻是回京的路線不在是官道,而是改成了偏僻的小路。

剛離開祁淵峽就出現刺客,這一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幾次伏擊,徐言真要被殺掉,他們這一千顆腦袋沒一個保得住,為了穩妥起見,程羽與另一位偏將商量過後,這才改換了路線。

走什麽路徐言可不在乎,抓著麻雀,在刺客麵前晃了晃,陰測測地說道:“你看不到魂魄,可是我能看到,告訴你個秘密,我的眼睛和常人不同,從小就能看到妖靈鬼怪,不但能看到鬼,我還能抓到鬼,因為……我是個道士!”

這種亦真亦假的話語,徐言絕對不會和旁人去說,一旦他說了,就注定對方必死無疑。

抓住鳥兒的手越來越緊,黑衣刺客能明顯看到那隻麻雀瞪起了小眼,甚至連鳥眼裏的驚懼他都能看到。

哢吧。

下一刻,雀鳥被活活捏死,腦袋聳拉到一旁。

“你看!”

徐言指著雀鳥上方的空氣,神色歡喜地說道:“飄出來了!就在這,看到了麽,一隻小小的魂魄,透明的,很淡很淡,這種程度的魂魄隻要一陣大風都能吹散,它們實在太弱了,它飛起來了,在你左手邊,哦,到你的肩頭了,別動!”

一把抓向對方的肩頭,徐言的動作配合著惟妙惟肖的神態,那刺客果真以為自己的左肩上落了一隻鳥魂,嚇得他腦袋往右邊偏了偏。

“好了,抓到它了。”

從對方肩頭收回握著的拳頭,徐言詭異地彎起嘴角,緩緩張開手,道:“它太弱小,所以受不了陽氣衝擊,看,它就要消散了。”

啪的一聲脆響,徐言雙手一拍,道:“我不喜歡看著它們消散,我喜歡把魂魄們拍散,看到它們四分五裂的模樣,才是一種享受啊。”

一邊詭笑,徐言一邊興致勃勃的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他這番舉動,讓那位黑衣刺客目光驚懼,好像真的見了鬼一樣。

第二天的時間,刺客是在恐慌中度過的,徐言不但殺掉一隻鳥兒,還抓到兩隻野兔一隻山雞,外加幾條毛毛蟲,全都當著刺客的麵弄死,而後給他指點魂魄的形狀,最後無一例外的全都被徐言拍散。

第三天的清晨,兩天兩夜沒合眼的黑衣刺客,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因為紅著眼睛的徐言猶自不停的在給他講述著鬼魂的特征。

“魂魄會自行消散,無論蟲鳥還是人類,不過人類的魂魄要比動物停留的時間長些,大概一天到三天不等,知道人們在死去之後,靈魂會最先飄到哪兒麽?”

“飄到自己的家,因為家,才是他們的根,他們不會傷害家人,他們隻是想要看一眼家人,看到家人平安,他們才會散去,分裂成空氣,再也不會回來……”

詭譎的低語中,徐言緩緩抬起頭,輕聲說道:“我是道士,所以我會一種拘魂的法門,可以將你的魂魄禁錮七七四十九天,等你死後,我會帶著你的魂魄回到京城,我想你的家應該離京城不遠才是,然後我會放開你,看著你飄走……”

“你會飄去哪兒呢?”

徐言微微歪著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猜你一定會飄向自己的家,最後看一眼自己的父母,看一眼妻兒,看到他們吃喝不錯,得到了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財,你才會安心,不過,你不會離開,因為你還能看到一些有趣的景象。”

“你會看到我!”

徐言的麵孔在昏暗的車廂裏猙獰了起來,猶如惡鬼般低低述說著:“你會看到我出現在你的家裏,抓住你的家人,把他們綁在一起,我拿著尖刀,開始選擇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哦,長者為敬,應該先從小的來,你應該有兒女,是一個還是兩個呢,就當有兩個好了,我會把他們帶到一間點著油燈的房間裏,綁起一個,然後用鋼刀切開另一個的肚子,讓綁起來的那個眼睜睜看著他的弟弟或者妹妹在痛苦中掙紮的模樣,看到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地麵!”

昏暗的車廂內,徐言的兩隻眼睛閃爍著野狼一樣的光芒,話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殘忍。

“你會眼睜睜看著親人們一個個死去,看到他們在無盡的痛苦中變成一道道魂魄,最後,你的所有親人全都看到了你,因為他們已經變成了鬼,他們會衝你哀嚎,對你嘶吼,因為是你,為家人帶來了厄運!”

語氣停頓的時候,黑衣人的身體已經無法抑製的顫抖了起來,兩隻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與驚懼,下一刻,徐言的低吼豁然出現。

“是你把我領到自己家裏,所以,你才是殺死家人的罪魁禍首,他們本該衣食無憂,卻被你連累得慘死家中!”

“不!不!你不能殺他們,你不敢殺他們!”黑衣人在三天來第一次開口,聲音已經嘶啞,咬牙切齒地盯著徐言,怒道:“你殺了人,官府不會放過你,你不敢殺人!”

“為什麽不敢呢?”

徐言靠向身後的椅背,將身影融入車廂的陰影裏,隻有冷漠到極致的低語傳來。

“你忘了麽,我可是鬼王門的太保,我殺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都要多……”

“不必懷疑,我一定說到做到!”徐言的嘴角遍布獰笑:“如果不想連累他們,你隻要說出一個名字就好,你的主子,究竟是誰呢,冤有頭,債有主,你刺殺我的這筆賬,我會算到他的頭上,如果你不說,我隻能拿你的家人泄憤了。”

一句鬼王門太保,徹底掐斷了黑衣刺客最後的希望。

的確,邪派之首的鬼王門,本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又何況是鬼王門的太保。

“許、許、許……”牙齒開始打顫的刺客掙紮在忠義與家人之間,臉色變成慘白慘白。

“說吧,隻要一個名字,就能救下你的家人,你看,這筆交易多公平。”徐言攤了攤手,而後豁然掐住對方的脖子:“說!否則我會屠光你滿門!”

“許敬之!”

黑衣刺客在驚恐之中到底吐出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的主人,注定要成為徐言必殺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