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入門儀式的,還是那位威嚴的男子。

二取其一的規則,聽得所有新入門的弟子心頭發寒。

每一組的弟子,要進行一次殊死搏殺,贏了的人,會成為宗門真正的弟子,輸了的人,會被對手擊殺。

混亂發生,相處了一年之久的弟子,多為好友,讓他們互相殘殺,實在沒人能下得去手。

很多弟子憤憤不平,要就此離開宗門,大不了不去修行,也不願傷了好友的性命。

混亂很快被平息,平息混亂的,是幾十具冷冰冰的屍體。

一入宗門,身不由己,那位威嚴的男子一聲令下,幾十個想要離開宗門的弟子立刻被擊殺,剩下的弟子,沒人再敢多說一句。

“想要修仙,先把你們的心變冷,因為仙本無情。”

威嚴的男子冷聲喝道:“弱者,無法在修仙界生存,宗門,更不需要任何弱者,憐憫這種東西,隻會成為累贅,成為害死你們的根由,所以現在,就把這份根由徹底給我除去!”

比鬥開始,兩兩一組,每個人都在緊咬著牙關,眼含熱淚對著自己的好友辟出刀劍。

一具具屍體倒下,帶著不甘與不解,那些活著而勝出的弟子,則變得悲痛,直至冷漠。

“言哥,我們隻能活一個,拿出你的全力吧,我不會留手。”

大牛在盡力擠出冷笑,可惜掛在他嘴邊的,卻是一份無奈至極的慘笑。

“如果我死了,記得替我去行俠天下!”

刀鋒起,劍光現,刀劍相擊,多年的故友,在此刻亡命相搏。

他們斬出的不是刀劍,而是一份切裂懦弱,讓自己變得冷血的命運之刃。

一場惡戰,在所有弟子中最為驚人,那拚殺的兩人不再多說半句,全都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大牛武勇過人,衝鋒陷陣堪稱勢不可擋,然而最後還是被更勝一籌的言通天一劍刺入心口。

嘴角的慘笑,變成了解脫,健壯的身軀轟然倒下。

“我不及你,言哥,你比我厲害……”

大牛在臨死之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好友,虛弱道:“別……別變成和他們一樣冷血的家夥,別忘了,我們還要……”

眼瞳渙散,口中噴出了最後一口心血,大牛的生機,就此徹底消散。

“放心,我會替你去行俠四海……”

眼中的冷漠,變成了燃燒的怒火,言通天親手安葬了自己的好友,從此變成了一個少言寡語,甚至有些木訥的宗門弟子。

他得到了一份真正的功法,名為煉氣心法。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將這套心法修煉到極致。

他突破到下一個名為築基的境界,當得到築基心法的那一刻,他慘笑了一聲。

原來自己家中保留的竹簡上,記載的正是築基心法,並非煉氣心法,所以他如何修煉都修不出半分功力。

一部對凡人毫無用處的築基心法,成了滅門的根源。

命運的詭譎,沒人能窺見,當他修煉到了築基之境,終於有下山的資格。

耗費了一年的時間,他查清了那些覆滅家門的罪魁禍首,於是一個人,一把劍,重回故地,連斬千餘人,涉及覆滅言家的人,盡數被誅殺。

長長的夢境,直到言通天再次返回宗門。

當徐言漸漸醒來的時候,他能體會到夢中人望向宗門的目光裏,泛著一股冰冷與殺意。

“他會如何……”

船廂裏,響起一句低語,帶著深深的疑慮,徐言睜開了雙眼。

“誰會如何?徐師兄,你說夢話呢?”

費材正在鼓搗著他的晚飯,看見徐言醒來,抬頭問道。

“做了個怪夢,許是最近乏累了。”徐言敷衍了一句。

“我最近也總做夢,夢見我被人砍死了,一身的血啊,嚇死我了。”費材唉聲歎息地說著。

“巧了,我夢裏竟砍別人來的,越砍越累。”徐言微微詫異,表麵上卻顯得十分隨意,道:“你夢到被誰砍了?”

“不知道啊,看不到臉,要是讓我看見那家夥,一定饒不了他。”費材憤憤然的說道:“就記著那家夥是我的好兄弟,吃飯都用一個碗的那種,徐師兄你說氣人不氣人,夢見被自己的好兄弟砍死,別提多晦氣了。”

費材說出了夢境,聽得徐言豁然一驚。

“費師兄,你有沒有想過行俠四海?”

徐言驚疑不定的問了一句,自己在夢境中殺掉了好友,費材居然也在夢境中被好友殺掉,這也太詭異了一些。

“行俠四海?”費材聽得奇怪,撓了撓頭,道:“我現在就想填飽肚子,讓我吃飽了幹什麽都行,別說行俠四海,為禍八方都沒問題,徐師兄幫幫忙吧,我弄不來吃的,都胡了好幾鍋飯了。”

徐言苦笑了一聲,把那段古怪的夢境放在一旁,挽起袖子開始重新煮飯。

很快飯菜飄香,費材吃得心滿意足,在一邊閉著眼睛盤坐,不知道的以為他在修煉,輕微的鼾聲卻預示著這位根本是在睡大覺。

“為什麽我會夢見少年時期的言通天呢……”

徐言低頭沉吟,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與言通天有何關聯,卻隱隱發覺這種怪異的夢境,與他得到多少靈力好像有關。

第一次出現夢境,是紫府禁製衝出一絲縫隙,得到了相當於築基初期的靈力,從而陷入了夢境,如今是第二次,將封印撐大了一絲得到了築基中期的靈力,或許在得到更多靈力的時候,他還會再次出現這種奇異的夢境。

沉吟之中,徐言想到了轉世之說,不過轉世這種東西實在太過匪夷,哪怕世間最強的散仙強者,恐怕都不會了解轉世的真相。

如果不是轉世,那麽自己又是從何而來?

難不成真是那位通天仙主的一道神識之類,或者自己是言通天的後人?

困擾了許久的思緒,被徐言強行揮散。

管他言通天還言通地,自己得不到好處的事,多想無益。

拿出符筆獸皮,徐言開始繪製起下品符籙,用來寧靜心緒。

一張張隱身符被繪製了出來,醒來的費材發現有上百章隱身符隨意灑了一地,頓時眉開眼笑。

“徐師兄真厲害,居然能繪製這麽多的隱身符,這也用不完啊,給我幾張行不行?”

“都送你了。”

“徐師兄就是大方!哈哈!”

費材興高采烈的收集了一堆隱身符,正巧大師姐敲響了房門。

費材故作神秘地對著徐言擠眉弄眼,小聲道:“我來嚇一嚇大師姐,嘿嘿。”

貼了兩張隱身符,費材的胖身子消失不見,房門開啟,王昭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道:“徐師弟修煉得如何,還有一月我們差不多就能抵達西洲域了,費材呢?”

“哇!”

一聲大喝冷不丁從王昭身邊發出,把這位大師姐嚇得一腳踹出,於是噗通一聲,窗外傳來了費材的哀嚎與落水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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