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癱坐在沙發裏,小雞啄米似的頭點啊點的。

忽然,他伸了個懶腰,手不知握住了什麽,緊抓著不放。

被他握住的東西發出一股巨力,墨鏡男借勢翻身,整個人淩空而立,由上而下就是一記鞭腿。這下他便看清了形勢,偷襲他的正是他苦等的周暦棩。

周暦棩左手手腕被控,退避不得,便出右拳襲向正前。看去路,若是墨鏡男不變招,還不等他的鞭腿掃中周暦棩,自己腹部就會中招。

墨鏡男左手使勁,拗得周暦棩生疼直想跪地上,竟直生生止住了自己去勢,倒立挺在了半空中。

周暦棩空出了一拳,馬上化拳為掌,一記手刀斬向墨鏡男的手腕。

墨鏡男直接放開了周暦棩的手腕,直挺挺地掉向地上。隻見他雙掌撐地,雙腿連踢十幾腳。周暦棩雙手都還護著頭,撤防不及,悉數全中,被踹開了一大段距離。

“咳!咳!”周暦棩被踢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墨鏡男沒有窮追猛打,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等待周暦棩恢複。

周暦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過往他的對手多是些混混、流氓之流,縱是有些身手,也不過爾爾,靠的隻是凶狠懾人。眼前這人卻深斂如海,一招一式也全然不同過往所學,全然不是現在武術的套路。墨鏡男出招靈變古怪,全然不同現在武學的實用原則,而且被擊中還有一股怪力鑽來從內部破壞,感覺特別像是武俠小說描述的內力。

墨鏡男一直等到周暦棩均勻了呼吸,再度擺出動手的架勢才開口道:“你在衙門裏辦公好歹算是正派人士,居然還這麽不守江湖規矩,搞偷襲!”

周暦棩一陣無語,要是歹徒手裏有凶器,我還得提前打好招呼讓他狗急跳牆?

“那你未經允許擅闖民宅,還拘禁原主人就算是正道行為咯?”

“咳!”墨鏡男自覺理虧放下不提,“我知道你們還在追查秦萬川,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去了解所有的真相。”

“先把宛秋水放了再說!”

“宛?”墨鏡男搖搖頭,把八卦的心甩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秋水的。”

“那就把秋水放了!”

“行!既然你不放心,我就帶你去見她!跟我來吧

!”然後墨鏡男就在前麵引路了。

等墨鏡男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盯著某處,打量了起來。

周暦棩警惕了起來:“你又想耍什麽陰謀詭計!”

門口放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墨鏡男透著顏色觀察了一會,內裏應該是一片鮮豔的綠色。

“她和你說自己喜歡吃素你還真信啊?不過是怕胖口頭上說說而已,身體卻誠實得很。你要給她買好了肉做好,她心裏就有安慰。‘不是我要吃肉,是他們不識相非要做給我,我不吃是浪費,浪費是罪惡!所以說這些肉我都不應該浪費!’”墨鏡男邊說還邊裝模作樣的扮演情景。

“你似乎和秋水以前就認識?”

“她還這麽大的時候,”墨鏡男上下比畫著,大概一個嬰兒大小,“尿布都是我換的!”

“可是她似乎很恐懼見到你?”

“有些時候,我們會因為害怕結束,一直奔波在路上。”

“她害怕的結束是什麽?”

“快走吧,”墨鏡男仰望天空,“待會天黑了。”

“哦!對了!傍晚風大,塑料袋被吹動的響聲挺大的。”

周暦棩一驚,墨鏡男最後的話難道是說他早就聽到了自己的動靜。周暦棩簡直不敢相信,人的聽力能如此靈敏。但他也應該不會無的放矢,這麽說來自己的偷襲他早就有所防備,難怪他能準確的控住自己。周暦棩對他的戒備心不由更深了。

周暦棩跟著墨鏡男一路東轉西繞的,轉了四次車,墨鏡男才從一間破倉庫裏開出來一輛小麵包。周暦棩坐在副駕駛,看著他上完高速公路,又轉入一條坑坑窪窪的小道,顛簸到昏暗才停下了車。

周暦棩一路費神的記著路線,這時墨鏡男忽然拍了拍他肩頭:“好了,到了!”

“一路記著路線很費神吧?下車休息下吧!”

“嗯!唔!”周暦棩支吾的答著。偷偷打量起四周。

眼前的別墅建得格外隱蔽,泥土路繞過了山峰,突兀的建在山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外有高牆,內有惡犬。周暦棩跟著墨鏡男亦步亦趨,那些惡犬依舊凶神惡煞不斷吠叫,要不是鐵鏈拴住了怕是都會撲上來咬兩口。

墨鏡男打開房門,入眼就是正玩得入神的秦秋

水,周暦棩暗自鬆了一口氣。

客廳裏,秦秋水坐在地上,左腳放在臀下,右腿打了石膏蹦直了放著。秦秋水看見墨鏡男回家了,迫不及待的下命令:“天都黑了!才回來!還不趕緊做飯去!我都快餓死了!咦?周警官也來了?快!快!快來陪我打遊戲!幫我通關!”

墨鏡男聽到秦秋水的命令還真就灰溜溜地跑去廚房了,周暦棩一陣錯亂,到底是誰在綁架誰啊……

當然,他自己也不是很光彩,照樣的要聽秦秋水的號令。她玩的是早年紅白機上的雙截龍,要求周暦棩和她打配合,周暦棩負責站前麵挨打,她好乘機打人。

終於,在某次又死在了第一關,周暦棩忍不住說出了實情:“配合不是這麽玩的……”

“不可能!我玩過打架的遊戲!他們都說要有站前排挨打的坦克!不信,等離開這裏有信號,我上網問給你看!”

“這個不一樣,設定完全不能等同啊……”

“嗯?你懷疑我?”秦秋水揪著周暦棩耳朵不斷靠近自己。

“疼,疼,疼,疼……”周暦棩渾然沒有發覺秦秋水眼神賊溜地掃了一圈,確定墨鏡男不在,湊著周暦棩耳朵說道。

“聽著!我已經知道那個戴墨鏡的家夥想要你幹什麽!我有兩點要求,第一,不管你拿到什麽都不許交給其他人!第二,不許在我允許你翻看之前翻開!假如說,你做不到的話,我會怨恨你一輩子的!”

周暦棩捂住被揪紅的耳朵,沉默著。他們坐著,相隔隻有兩個拳頭的距離,在這一刻,他卻覺得他們隔了兩個世紀。周暦棩第一次看見她這麽嚴肅的表情,他不清楚將要麵對的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將會威脅到秦萬川。

現在,他終於不得不直麵一直回避的問題。秦秋水確實殷切希望知道真相,為了調查紀念碑封屍的案子不惜放下架子,進入兵氏酒店找線索。他也懇切地摸索著真相,拋棄前途,義無反顧的為怨靈鳴冤昭雪。但他們終有不同,秦秋水希望知道真相,可也許她僅僅想知道真相而已。周暦棩不同,了解真相隻是途徑,懲戒罪惡才是目的。

他該做出他的選擇了,是堅持正義為枉死的冤魂陳雪,還是博美人一笑視若罔聞?又或者怯懦的躲避放棄這次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