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暦棩迷茫地走進了警局。和往常一樣,同事向他問好“早安”。關係好的大聲開著他的玩笑,問他一直不戀愛是不是個彎的。

周暦棩鼻頭有些泛酸,他輕車熟路地走向了局長辦公室。王局長也還是老樣子,見他進來就笑嗬嗬的,像個長輩一樣。

“不錯,不錯!秦萬川的案子我已經知道了,辦的很好啊!小子有本事!”王局長向他豎著大拇指。

“啊?你能看見我?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什麽死的活的!年紀輕輕的就說傻話!”

“嗯?不對啊,你怎麽知道秦萬川的事情的?”

“你忘了?你查出真相,趕早去見秦萬川。結果低血糖暈倒了,還是秦萬川給你叫得救護車。秦萬川知道瞞不住了,便主動向我們澄清了事實。”

周暦棩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秦萬川自首?這種事他會主動承認?”

“自首?你要這麽形容就這樣形容吧。這有什麽不敢承認的?紀念碑封屍?隱瞞剝皮屍體?好了,好了,先這樣了。秦萬川這個案子影響很大,我要先去開會,大家一起決定處理方案了。現在審訊室還有一個案子等你,你去處理下。”

“你讓我複職了?”

“我當初不讓你插手是怕你太激進了,現在你都已經處理得這麽好了,我怎麽可能還留著一個人才不用呢?不過你違反命令,反省還是要有的。今天起你隻能從旁協助,快去審訊室吧。”

“是!”周暦棩激動難耐。

審訊室收審的是宥先生。宥先生個子不高,是一個殺害孩童案件的嫌疑人。他現在正將他犯案的經過一一道來。

宥先生那天是在街頭閑逛,他的心情很沮喪。

所以宥先生也是在街頭遇見那幾個孩子的。他們七八個人,剛從火鍋店出來,可能有些興奮,喝了點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他們的個頭壯碩,又是勾肩搭背地走著,整條街都被他們堵住了。

他們走得不快,宥先生很快就跟上他們了。

“請問,”宥先生小

心翼翼地說道,“能讓一讓嗎?”

“哈哈!這家火鍋店的羊肉真不錯!”

“是啊!下次還得來這家!”

可能沒有聽見,他們不為所動地繼續大著舌頭聊天。

前麵的拐角還有很遠,宥先生隻能愁眉苦臉的繼續跟在他們後麵。

酒味混雜火鍋底料的氣息刺激著宥先生的鼻粘膜,宥先生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可能是宥先生太用力了,前麵有人應聲倒地。

“你敢嚇我!”那個孩子爬起來凶神惡煞地盯著宥先生,其他孩子也圍了過來。

宥先生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忍住!”

“你嚇到我了,你知道嗎?”孩子點著宥先生的額頭說道。

宥先生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

“那你說要怎麽賠償我呢?”

“啊?”宥先生一時犯了難。打噴嚏嚇倒別人該怎麽賠償呢?縫合嘴巴,下次就不會犯了?還是塞住鼻子,下次就不會受到刺激了?

孩子昂首挺胸:“想不出來?我幫你打幾個耳光子,下次你就有記性了。”說著就動手了。

宥先生還年輕,氣盛。這是侮辱人的賠償,宥先生忍不了,伸手擋住了,孩子的手沒打實。

孩子很生氣:“你還敢反抗!”旁邊的孩子,有人掏出了刀子嚇唬宥先生。

尊嚴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宥先生咬牙聽了幾聲耳畔啪啪響地響雷。

孩子打過癮了,方才得意揚揚地罷手。宥先生心裏憋屈低聲罵了句:“臥槽泥馬。”

才走不遠的孩子忽然轉頭:“你罵我?”

宥先生一個冷栗:“沒有,我背書呢!伯樂多良馬,其有鄰亞犁,曾與人言:‘我亦善識馬,有一駿馬,伯樂不及’。人皆疑,欲觀之。亞犁恐,乃以草泥置一臥馬於槽中。眾人視之笑其蠢,皆曰:‘此何良駒,臥槽泥馬爾’!”

孩子又給了宥先生一巴掌:“還在罵我!”

宥先生硬氣道:“沒有!”

“叫你沒有!叫你沒有!”孩子邊打邊把宥先生按進了路邊施工的泥潭。

最先進入宥先生肺部的是夾泥帶水的腥味空氣,慢慢地泥腥味淡了,肺部缺氧受壓迫產生的血腥味重了。孩子沒有鬆手的跡象,宥先生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宥先生想到了兢兢業業的父親,想到了勤儉節約的母親。宥先生還年輕,他還不想死。宥先生奮起反擊,掙紮著推開了孩子。

孩子痛苦地躺在了地上。孩子被推開的時候撞上了那把刀,那個拿刀嚇唬宥先生的人正好把刀紮進了孩子的心髒。

就這樣,宥先生殺了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

警官給出了他的決斷:“生命重於一切。他們雖然是些壞孩子。但你更可惡,短短時間就學壞,更甚於他們,害了人的性命!為了防止更多的人像你一樣,我要除惡!”警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槍射擊。

宥先生個子不高,年紀還輕,估摸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宥先生倒在血泊中,他不能起來,因為這是他該有的判決,這是他反抗的判決。

周暦棩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你殺了他?”

“是的,這是他該有的判決。”

“這是該有的判決?瘋了!瘋了!”周暦棩撞開了審訊室的門,試圖清醒自己的腦子。

周暦棩出來正好撞見開會回來的王局長。

“處理完了?正好,我告訴你秦萬川的受理結果。秦萬川是增長我們經濟不可缺少的重要人才,他隱瞞洛秋水以及他的兩位保鏢幹擾他正常工作實情不說,這一點我們已經批評教育秦萬川了。至於洛秋水以及秦萬川的兩位保鏢,幹擾經濟增長罪不可赦。但介於他們已經死亡,所以隻在各廣播媒體重點宣揚,批評典型!”

“瘋了!瘋了!”周暦棩渾身冒著冷汗,“不對!洛秋水說過我已經死了!對!對!我已經死了!”

周暦棩使勁掐著自己大腿喃喃自語:“這是夢。”

周暦棩掐得淚水直流,良久緩過神來才發現周圍已經不是警局了,天空一輪夕陽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