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的手臂箍著洛玉姬白嫩的脖頸,讓她整個粉背都貼著自己。WWw.QuanBeN-XiaoShuo.COm

女修微溫的肌膚充滿著異性的誘惑力,隻是現在,李珣卻實在沒有品味的心情。

他半真半假地咳了一口鮮血出來,洛玉姬的衣服上終還是免不過被汙的命運。

李珣可以聽到,她的呼吸重了許多,顯然她的心情非常糟糕。

麵對東陽山人的問話,他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懶得答你」的姿態,而事實是他根本沒法說!

難道他要回答說,老子用「不動邪心」的功夫擋下透胸一擊,再用幽玄傀儡讓你出醜嗎?

劍氣的衝擊,還有分心使用兩個幽玄傀儡所造成的反噬,讓他的身體現狀有些問題,多虧有兩個傀儡反哺回來的充沛元氣,才讓他還能神完氣足地站在這裏。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碧霄客、龍首狂客、東陽山人,這「八狂士」之三看著他的眼神,比世上任何一件兵器都要鋒利一百倍!

有一兩個站在李珣身邊的弟子,想移到他身後,但又被胡不離用眼神製止。

「這是個明智的決定,胡兄!」

李珣顯然有些大言不慚,如果按照人間界的年齡輩分,胡不離估計可以做他的祖宗,但現在以李珣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有他手上的籌碼,他完全有資格和胡不離平起平坐。

箍著洛玉姬脖頸的手臂沒有動,但是他的手掌卻抬了起來,用大拇指輕輕蹭了蹭洛玉姬的麵孔,感受著她滑膩的肌膚,也傳達出一些不祥的征兆。

李珣周圍的空氣猛地凝固了。

如果他與洛玉姬的距離稍稍大上那麽一點點,他一定會被胡不離等人的淩空劍氣活生生打成碎末!

在這種情形下,李珣臉上卻全是滿不在乎的神態,他是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對待強者,就像是走在懸崖邊上,既危險,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這感覺,還不錯!

他舉起了另一隻手,五指箕張,不帶任何的感情,向著天空地上的眾人道:「給你們五息的時間考慮,要麽讓她死,要麽讓她陪我們死!」

他沒有說明白,要胡不離等人考慮什麽,也正因為這樣,才能使這些人的思維混亂,也才能使他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這些人隻需要明白,要保住洛玉姬的命,就必須要做一些讓他滿意的事情出來!

然後,他就開始計數,從一數到五,不快也不慢,但就在這催命符般的聲響中,實力上占有絕對優勢的三位狂士,低下了頭。

「退開!」胡不離一邊招呼弟子們退下,一邊也向遠處退去。他這麽一動,其它人也要跟上。

龍首狂客還好些,隻是冷冷地掃了李珣一眼,向後飄移;而東陽山人的胖臉上,卻是迷惑與屈辱交織在一塊,又蒙上一層冰冷的殺氣,他死死地盯著李珣,腳下不曾挪動半步。

李珣微微一笑,向前傾了一下身子,這樣,他的頭部便自然地擱在洛玉姬的肩膀上,他的臉也就貼著洛玉姬的臉,可以感覺到,在這一剎那,對方肌膚的溫度先是滾燙,然後便是一片冰涼。

不用說話,這就是最好的威脅。

東陽山人咬著牙退了回去,李珣也直起身子,不過,在他動彈的時候,他感覺到洛玉姬拚命偏轉眼珠,向他這邊投來凶狠的一瞥。當然,對這一點,李珣並不放在心上。

他箍著洛玉姬,向後麵緩緩退卻,這時候就看出來冥璃和幽五省的反應了,他們不愧是被冠以宗門大姓的優秀弟子,對這種綁人為質,加以要挾的橋段,應付得實在是熟練無比。

早在李珣將洛玉姬製住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小心翼翼地移動,趁著對方投鼠忌器的時候,將位置移到李珣的側後方─這裏能以李珣為擋箭牌,也能有效地逃命!

他們並不知道,正是由於這種聰明的舉動,讓李珣排除了「丟棄」兩人的想法。

李珣絕不會認為有洛玉姬為質,就能夠安然脫身,這裏畢竟是三皇劍宗的地盤,即使他有兩張強大無比的底牌,但若帶著兩個累贅,是絕沒有可能逃出去的,而現在自然又有不同。

不用他費心,三人保持著一致的步調,漸漸地與三皇劍宗的人馬拉開距離。但又不能離得太遠,否則會引起對方神經質式的攻擊。

在雙方隔了接近三裏的距離時,李珣三人已退入了一片叢林中,隔開了對方的視線,他這才停了下來,準備下一步的談判。

在他將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道近乎於荒謬的亮光閃過了他的腦海,這是一個近乎於失控的狂想,這個突生的衝動脫離了他的理智,在這一剎那間控製了他的思維,使他沒有任何遲疑,召出了他的王牌。

王牌隻來得及伸出一隻手臂,然後便是四濺的火花,還有一蓬炸開的血霧,其中摻雜著幾滴銀灰色的**。

與此同時,甚至更早一些,在李珣身後步步為營的冥璃二人,一聲不哼,翻身仆倒,那場麵絕不火暴,卻是詭異得令人發寒。

李珣慘哼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倒下。

這個時候,他本能地想夾緊身上的人質,但全身的肌肉卻都不聽使喚,彷佛盡數僵死,整個身體都已石化,他甚至無法想明白,這究竟是糟糕的現實還是一個可笑的幻覺。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在他挨著地麵的一瞬間,所有的感覺和控製力又都回來了,他想也不想,就地一個翻身,將洛玉姬擋在身上,大聲嘶喊道:「停手!」

一切都清靜了。

在這個時候,李珣身外一尺處,至少停了五把寒芒閃爍的利劍,不需肌膚相觸,光是上麵吞吐的寒芒,便差點讓他的血液凍結,皮膚更是撕裂般疼痛。

李珣被劍芒刺得睜不開眼睛,根本看不到周圍都是些什麽人物,他努力地調動肌肉,終於在臉上形成了一個難看的笑臉:「請稍微退開一些,如何?」

說完這句話,他彷佛用掉了最後一絲力氣,癱在地上不住地喘氣,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但是鎖著洛玉姬喉嚨的手臂,卻仍像鐵箍一樣,沒有絲毫放鬆。

而洛玉姬被這一連串的衝擊弄得七葷八素,感覺李珣的手臂甚至更緊了些,又說不出話,隻覺得喉嚨、胸口悶氣欲絕,臉色也就更加蒼白。

李珣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徹骨的寒氣正離他遠去,這讓他稍微輕鬆了一些,氣息也覺得順了,而這時候,又有幾道直可透視人心的眼神,在他臉上掃過。

李珣仍沒有睜開眼睛,隻是笑道:「三皇劍宗與人談判的規矩果然與眾不同!百鬼算是真正見識了!不過,既然這儀式搞完了,我們正式開始商量,怎樣?」

周圍開始了一陣可怕的沉默,李珣也不在乎,他趁這個機會,抓緊時間察看自己的狀況,而事情比他預想得還要糟糕。

他身上隻有一處傷口,就是背上剛剛被人用飛劍斬到的地方,憑著痛覺感應,傷口應是又深又長,幾乎橫貫整個後背,深度則傷到了骨頭,此時傷口與地麵摩擦,被草葉泥土蹭著,讓人好生難過。

更讓他心生寒意的,則是隱入特殊空間的幽玄傀儡,剛剛救他一命的是幽二,正是它架開了能將李珣分屍的劍光。

但是,這號稱金剛不壞的傀儡,架劍的手臂竟然被切入了近兩寸深,險些被一揮兩斷。

幽二的實力,李珣是再清楚不過的。

論實力,幽二的前身陰散人,在通玄界就是最頂尖的那一類存在,即使成為幽玄傀儡,失去神智,又受到他這個「主子」實力的限製,它的身體也不應該這麽輕易被傷害的。

這便證明,揮劍之人實力本就和陰散人相差無幾,才能揮出如此強的一劍來!

這麽想來,周圍這些人的身分,便已呼之欲出了!

沉默終於被打破。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男子,他的嗓音略顯低沉,但在沉沉的尾音中,卻有一絲鏗鏘之音,極具魅力:「放開玉姬,我饒你不死!」

李珣嘿嘿一樂,終於睜開了眼睛,且循聲望去,入目的是身姿挺拔如鬆的中年男子,他的麵目稱不上英俊,卻是棱角分明,令人一見難忘。

當然,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他頭上配戴的束發高冠。通體金黃,卻不是以黃金所鑄,材料十分古怪,配合著他寬袍博帶,兼又一雙眼眸中光芒電閃,開合之間,不見喜怒,一望之下,便令人心悸。

李珣掃過周圍諸人的臉色,見他們都以此人馬首是瞻,便猜到了這人的身分,他咧嘴一笑道:「可是『東皇』洛宗主當麵?百鬼在此有禮了!」

他勉強眨了眨眼,便算行禮,這副憊懶無賴的模樣,他頭一次使出來,也頗為順手。

周圍空氣的溫度立時就下降了一個檔次,李珣的胸口震了震,又吐出一口血來。

很不幸,這血大部分落到他自己臉上,還有那麽一些,擦著洛玉姬的臉蛋,沿著脖頸,流入她的衣領之內。

可以感覺到,洛玉姬整個身體都僵硬了,然後便是純出乎本能的**,李珣偏偏微轉目光,正好看到,一道淚痕正迅速地在她的俏臉上延伸出來,然後沒入那一片血汙之中。

李珣尷尬一笑,向著麵前的「東皇」點點頭:「洛宗主,不好意思,現在我的身子弱了些,這真不是有意的!」

他的麵孔比一個孩子還要純真,而這時,至少有幾十人想將這張臉撕成碎片!

「東皇」洛岐昌不像其它人那麽咬牙切齒,至少表麵上如此。他開始用心地打量這個已毫無還手之力的修士,看著他臉上每一絲表情動作,還有眸光閃爍的種種變化。

最後,他得出了結論─要麽,這是一個不把生死當一回事的亡命徒;要麽,這就是一個還有不少底牌沒有打出來的小狐狸!

他估量已罷,心中也就有了計較。他點點頭,直接道:「你想怎樣?」

此話一出,便代表三皇劍宗確實低頭了,以洛岐昌的宗師身分,當不至於出口反悔。

李珣心中暗鬆了一口氣,但仍不敢大意,隻是笑道:「也不用太過勞煩,隻是我們三人奉宗門令諭,出來辦事,這麽久沒有回信,實在惶恐至極。如果洛宗主願意,能否通知一聲?」

此話一出,他便見周圍之人,都是冷眼看來,隻那眼神都能把他零剮細剁!

李珣明白他們在想什麽,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去做,這與三皇劍宗向幽魂噬影宗低頭認輸,有什麽區別?

麵對這些已被他撩撥得將要失控的修士,李珣心中反而更覺篤定。他吸著涼氣,非常辛苦地挺起身子,箝著洛玉姬,半拖著向後挪。

因為他的動作,至少有五道劍氣鎖定了他的全身,李珣隻做不知,一直挪到身後的樹下,倚在樹幹上,才吐出胸中濁氣,緩緩道:「還有,我宗與貴宗齊心協力,才能勘破龍環山上的禁製。

「如今其中的寶物雖全在我們身上,不過,這收益還要公正,哈,我宗是絕不會獨吃這一份的!

「洛宗主可與我宗宗主商議,討論這寶貝的分配,當然,這種商議,我這當弟子的,自然就沒法置喙了。」

說罷,他咧嘴一笑,看向洛岐昌,看不出端倪,又轉向其它人,發現不少人眼中都透出極為複雜的神情,解讀一下,大概便是:「從哪蹦出這麽一個無恥之徒?」

唉,非常時期,李珣暫且就把這當成讚美吧!

洛岐昌果然幹脆決斷,他再看了李珣一眼,臉上竟還露出一絲笑意,也不和諸人商議,便點頭道:「好!」

這種攸關宗門麵子的事情,他是不是做得太獨斷了些?不再商議一下?李珣迅速在其它人臉上一掃,卻見沒有一人有異議,顯然都是司空見慣了。看來,傳聞中,這「東皇」一言專斷的性子,也是真的。

不過,洛岐昌下一個動作就很讓李珣莫名其妙,他向李珣伸出手去,那樣子不像是出手,倒像索要什麽東西,李珣一時間愣了。隻聽洛岐昌道:「將玉姬的耳飾給我!」

「啊?」

或許是沒看到過李珣這副呆樣,洛岐昌竟然又笑了笑,對這個在通玄界嚴肅出了名的人來說,這已經相當難得了。

更難得的是,他竟然還有心思向李珣解釋:「這『垂絲飛環』,可以施展透空神念,於萬裏之外和人交流,沒有這法寶,我又不是水鏡先生,如何與他人實時交談?

「你不想再等三日,看那飛劍傳書吧!」

李珣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對洛岐昌平庸笑話的回應。

他伸手在洛玉姬耳上摸索一下,頗小心地將那個如金絲垂流的耳飾卸下,又拋了過去。

洛岐昌一把接著,同時便運轉真息,屈指一彈,將垂絲飛環彈上半空,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術,這數十條細細的金絲豁然中分,向兩側彎曲,中間顯出一個橢圓的形狀,接著便展開了一個小小的光屏。

洛岐昌又一指彈出,光屏驀地四麵延伸開去,最終形成一個足有半人高、鏡子般的怪玩意。

李珣看著這「鏡子」上光影閃爍,奇景連連,心中也不由驚歎。僅過了數息,鏡上忽地響起一聲霹靂,彩芒大放,將李珣嚇了一跳,也就是這一閃念的工夫,冥火閻羅那張病懨懨的臉便顯了出來。

「洛岐昌?」

冥火閻羅顯然有些驚訝,一貫看不清神情變化的臉上,竟然也有些波動,而且,他的語氣也不如何客氣,而是直言道:「你找我何事?」

和冥火閻羅慘不忍聞的嗓音相比,東皇的嗓子便好上太多了,尾音裏的金鐵鏗鏘之音,也顯得悅耳許多。隻不過,他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本座無事,自然不會找你的晦氣,是你的弟子有話對你說!」

說罷,他讓開身子,讓數萬裏外的冥火閻羅,看到現場的情況。

李珣撇了撇嘴,伸了伸手,做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卻又恰到好處地將懷中的洛玉姬突顯出來,這才招呼道:「宗主安好,弟子百鬼拜見!」

冥火閻羅是何等人物,隻搭眼一瞧,便將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大概。自然知道他們這邊占了主動,心中暗讚之際,臉上卻勃然作色:「混帳東西,你抱著玉姬侄女在幹什麽?宗門派你出去做事,可沒讓你……」

他那樣子已是氣極,正說著便咳了個昏天黑地。

李珣心中大笑,臉上卻要做出惶恐的模樣。

當然,他也不能讓冥火閻羅再這麽說下去,若真拂了洛岐昌的臉麵,可就糟糕透頂。

他忙應聲道:「宗主恕罪,這裏隻是玉姬小姐身有不便,弟子順便照拂一下,呃,這次宗門之事,弟子也已完成了,還要多虧了三皇劍宗自洛宗主以下,多名道兄相助……」

他將剛剛那番鬼話換了幾個辭,又重新說了一遍,末了還細細地形容那三件戰利品,供冥火閻羅參考。

聽了這套連鬼都不信的言語,冥火閻羅瘦臉抽*動幾下,終於強忍著沒笑出來,而在場的其它人等,除了洛岐昌外,臉上則都有些不太自然。

這時候,話語權是掌握在冥火閻羅這邊的,他也體現出了一宗之主的魄力,隻是略一沉吟,便轉向洛岐昌,低低一笑道:「東皇難得有助人為樂的機會,我們也是感同身受。

「這樣吧,那本心得筆記,還有『玉液還真鼎』,這些都是有主之物,你們正道宗門,守望相助,回玄宗的東西,便勞煩你們送還吧!

「剩下那對輪子,便當成我宗弟子這一趟的辛苦費,如此可好?」

冥火閻羅這話可實在是陰毒得很,一句「守望相助」,便絕了三皇劍宗昧下這兩樣東西的可能,大概不出幾日,聽到風聲的回玄宗,便會前來索要他們的「失物」了。

可以說,在這件事上,三皇劍宗不會獲得任何好處,反而白惹了一身騷!

洛岐昌的決斷力在此時顯露無遺,他沒有半分遲疑,點頭說好。

冥火閻羅旋即瞥了李珣一眼:「這百鬼人還機靈,那輪子扔給他便是,咳,百鬼,你還傻坐在那兒幹什麽?」

李珣聞言,應了聲是,扶著樹幹站了起來,他環目一掃,將周圍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這才咧嘴一笑,已箍在洛玉姬脖子上許久的手臂,開始一分分地鬆開。

在此刻,周圍的呼吸聲都靜止了。

李珣的手臂已鬆開一個堪稱安全的距離,但仍平平架著,洛玉姬身上受製,根本無力站穩,隻能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這時候,李珣停下了動作,目光轉到距離最近的一位女修身上。

那女修姿容端莊,身上劍勢森然,氣勢不在胡不離之下,應當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她看著洛玉姬的眼神則頗為急切。

當李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她甚至還沒發覺,直到李珣咳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李珣向她勾了勾手指。

「請過來幫忙,哎,就是您了!」隨手指揮一位修為精深且又容貌秀麗的女修,感覺還是挺不錯的,李珣的笑容越發顯得溫和無害:「請扶著玉姬小姐,這寶物分配,總還要讓我騰出手來吧!」

看著他輕輕巧巧將最能護著他性命的「護身符」送走,還能這麽從容鎮定,即使他是裝的,也要人暗叫一聲「佩服」。

被支使的女修怔了怔,這才走上前去。

李珣非常幹脆地鬆手,再用肩膀一頂,洛玉姬便軟軟地跌了過去,正好被那女修一把抱著。

本能地,四麵響起了隱隱的劍嘯之聲。李珣隻是咧了一下嘴角,看都不看一下,向著冥璃二人昏厥的地方走去。半途中,他感覺到洛岐昌的目光,向那邊扭頭一笑道:「洛宗主,寶貝在我師兄身上呢!」

冥火閻羅極配合地咳了兩聲,饒是洛岐昌如何喜怒不形於色,麵對這含意無窮的一句話,仍在臉上閃過了一道淺淺的紅暈,其它人更不必說。

李珣隻當看不見,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從冥璃懷中掏出了那本心得筆記,還有「玉液還真鼎」,朝著洛岐昌走過去。

待到五尺之外,李珣畢恭畢敬,以宗門禮節,手臂略過於肩上,眉眼低垂,呈上兩件物事。這是晚輩向長輩禮敬之法,用在此處,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洛岐昌袍袖一卷,將兩樣東西收去,道一聲「罷了」。

李珣一笑,眼角處恰看到扶著洛玉姬的女修要為那大小姐通絡經絡,當下大喝一聲:「慢著!」

這一聲叫得好生突然,全場登時為之一震,有幾個心性差點的弟子,甚至差點兒揮出劍去,場麵立時一亂,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李珣身上。

「稍停一下,稍停一下!」李珣有些手忙腳亂地比劃,要那女修停手,「玉姬小姐還是稍等一下再活動為好!她那脾氣……」

話說了一半便停下來,但那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洛玉姬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都變得紅了;扶著她的女修目光望向洛岐昌,見他點頭,竟真的不再動手,隻在洛玉姬耳邊勸慰幾句。

李珣立時長籲出一口氣來,彷佛那個軟綿綿的刁蠻小姐,比周圍這些高人修士,還要凶猛一百倍!

此時的李珣,像極了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哪還有剛剛笑對三皇劍宗近半高手,仍談笑自若的模樣?

洛岐昌隻覺得胸口一悶,再看被李珣攪得不知所措的幾名弟子,心中感歎。

他心機淵深若海,但並不小氣,他看著李珣,低聲讚道:「幽魂噬影宗有個好弟子,百鬼是吧,很好,我很看好你!」

他淡淡說來,雖在歎息,卻沒有一點情緒外露,但言語頓挫之間,卻自有一股不屑做作的高傲,顯出這確實是他的真情實感。

李珣笑吟吟地謝了,再轉向冥火閻羅那邊,畢恭畢敬地請教接下來的指示。

冥火閻羅有氣無力地道:「回來罷,宗門還有事情。你們不要在路上磨磨蹭蹭,十二日之內,必須趕回!」

他言下之意,便是十二天之內,不見李珣等人回來,三皇劍宗便要擔上一層幹係。

洛岐昌如何聽不出來?他冷眼向冥火閻羅那邊一掃,冥火閻羅便知火候到了,淡然一笑,身形隱去。

李珣對著已失去影像的光屏再行一禮,這才抬起頭看向洛岐昌,似乎要聽他有什麽安排。

洛岐昌隻是袖角一擺,不遠處癱在地上的冥璃二人便先後清醒過來。

他再不多言,轉身離去,三皇劍宗的人馬也都跟了上去,而每個人離開之前,都會對李珣投以一瞥,其中幾乎完全一致的情緒,讓李珣明白,這個仇,是徹底地結下了。

在三人全速的飛行下,赤城山脈很快就被他們拋在了後麵。先前不知跑到什麽地方去的「貓兒」,也現身出來,這見風使舵,聞風而逃的本事,顯然已修煉到了極致。

距事情結束已有一個多時辰,冥璃與幽五省仍然沒有從心悸與驚歎中回過神來,對李珣的作為,也是讚不絕口。不過,從他們的驚佩中,李珣還是發現了絲絲的警惕與戒心。

這是典型的邪宗風格!每一個人都是潛在的競爭者,爭權、奪勢是無處不在的功課,人們每時每刻都要注意身邊發生的事情。

看上麵,尋找可以超越打壓的對象;看下麵,則是警戒將要趕上的威脅。

李珣化身的百鬼,便由一個可以居高臨下欣賞的對象,迅速地轉變成一個威脅到他們的地位,甚至已有所超越的人物,他們又怎能不提高警惕?

李珣將一切都收入眼中,心中更是亮堂得很。他沒有資格說別人什麽,因為,他自己做的,也好不到哪裏去。

隨著赤城山脈的遠去,一直在他們身後數十裏跟隨的幾道劍光都調轉方向,移出了他們的觀察範圍。

這就是三皇劍宗的「護送」,反正隻要李珣三人不在他們的地盤上出事,之後不管有什麽變化,他們都有理由推卸。

說是欲蓋彌彰也好,是好心提醒也罷,三人都從這舉動裏察覺出一些信息來。

冥璃抽了抽嘴角,罵了一聲「賊心不死」,又把目光轉到李珣臉上,問道:「百鬼師弟,你怎麽看?」

李珣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是前方危險所在,便微皺起眉頭道:「應該是朱勾宗吧……」

他心中篤定,語氣卻非常模糊,說著,他又看向幽五省。這個一向低調的家夥隻是略一點頭,就不再說話。李珣暗中一笑,又把目光移回到冥璃身上。

這是一種「尊重」,冥璃心中還是比較受用的,他嘿然一笑,臉上卻是綠氣大盛:「來的是朱勾宗,不過在後麵使力,卻一定是那個洛皇帝。他那黑吃黑的本事,可是精得很!」

三人都是一笑,他們心裏都再明白不過,有朱勾宗的百了刀、明皇戟在,對方的實力便遠在他們之上。

洛岐昌想靠朱勾宗來個黑吃黑,而他們又何嚐不想靠三皇劍宗,來避過朱勾宗的鋒芒呢?

他們在這裏計較,行動上也就飄忽了許多,他們在赤城山的地界,繞了足有三天,捉迷藏般晝伏夜出,繼而突然發力,向著宗門的方向狂奔。

這一連串動作做得很成功,在朱勾宗醒覺之前,李珣他們已經飛出了上千裏去。

然後便是一場追逐戰,雙方實力畢竟有些差別,不過就是一天二夜的飛行,朱勾宗的人馬便又趕了上來。

此時,李珣等人經過的地方,是一片沒有任何宗門駐紮的緩衝區,也是三人最擔心的危險地帶─預期的攻擊終於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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