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十日夜的路程,李珣三人為了不惹人注意,花一個月的時間,才走到盡頭,此時距目的地所在的「龍環山」,還有千餘裏的樣子。WWw.qUAnbEn-xIaosHuo.COm

這兩天,冥璃和幽五省都比較緊張,因為他們現在所經過的地方,乃是通玄界鼎鼎大名的正派宗門,三皇劍宗的山門地界─赤城山!

李珣對這宗門的印象,除了號稱「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王道劍訣外,便是那一個曾給他靈感的「天君」何誌彥了。

那個過去的高手,被陰散人折磨得精神失常,而此時,陰散人又被他這個小小的修士,抹去神智,淪為傀儡。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赤城山占地廣大,方圓數萬裏都是三皇劍宗的勢力範圍。也就是說,「龍環山」也在其勢力範圍左近,在這次行動中,最有可能橫插一手的,便是這宗門中的人物。

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三人刻意繞了一個大圈,多走了近兩萬餘裏,繞過了三皇劍宗大部分的勢力範圍,再小心切入;到了地盤上,又屏斂氣息,連飛劍也不敢駕禦,全憑腳力在大山中走動。

最後這一千餘裏的路程,並不比之前的長途跋涉輕鬆。這時正是春來回暖,百獸複蘇的時節,三人除了要小心天空中不時飛過的三皇劍宗弟子,還要應付山林裏各種異獸凶禽,十分辛苦。

幾日下來,就是最愛潔的冥璃,身上也是汙斑處處,被草汁、血液浸染,透著一股腥氣。

「不成了,今天一定要洗一下,這味道太招蟲子!」冥璃一邊說著,一邊發力,淡淡的碧色煙氣掃過,周圍嚶嚶嗡嗡的蚊蟲登時灑落一片,但後繼者依然無窮無盡,讓他窮於應付。

幽五省一貫地少言,還是由李珣應了一聲:「璃師兄說得不錯……哎,好大的個兒!」

他一記劈空掌,將樹杈間射來的一隻古怪蟲子打碎,眉頭皺了起來:「這附近濕氣太重,不是有沼澤,就是有湖泊,兩位師兄,我們找找看吧?」

幽五省瘦小的身子掠上樹梢,稍一打量,便做了個手勢,是說南方水氣更重一些。

當下由冥璃打頭,三人轉了個方向,一路披荊斬棘地去了。

一刻鍾後,三人都泡在一個小水潭裏,洗得不亦樂乎。

本來「貓兒」是在岸上做警戒,不過這時候,早不知跑到哪裏去玩了,但這樣子,冥璃他們反而更放心些。

三個大男人赤身**的時候,話比平時要多。

一向健談的冥璃不說,就是連幽五省也難得地說了幾句。三人的話題繞了幾圈,便來到此時通玄界最流行的話題上來─

這個時候的通玄界,完全被嵩京的慘劇所震驚,注意力都放在人間界。李珣等人在路上接觸到的信息中,幾乎件件都指向嵩京,指向陰散人、血散人。

通玄界對此事的反應明顯分成了兩派,相較於正道宗門的怒潮洶湧,像幽魂噬影宗這樣的邪宗,就沉默得太多了。

就李珣所見,他們完全是自走自路,對嵩京一事,並不怎麽關心。

然而,今天與冥璃二人一聊,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在幽魂噬影宗裏,對此事實是外鬆內緊。

表麵上沒什麽動作,但是宗門內最擅移形匿跡之術的蒼冥子長老,已被宗主暗中派出,查探事發地的情況。而且,像蒼冥子這樣的「探馬」,各邪宗也都或多或少地使用。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陰散人和血散人在修煉一種高深的魔功,而且很有可能在最後又發生了什麽衝突。

但是,最終結果如何,是兩敗俱傷?一方得利?又或是雙贏?沒人知道。

每一種結果都會對通玄界造成不同的影響,尤其在兩散人這個級數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通玄界的平衡,並產生不同的後果。而且,還有……

「一飲一啄天注定,無根無地眼前身。萬載豪情空自許,一朝風雨付他人。」

看著冥璃搖頭晃腦的模樣,李珣忍不住想笑,這詩平仄不合,意境斷裂,前言不搭後語,算是什麽?

幽五省看到李珣的神情,知道他不明白,在一側提了一句:「此乃水鏡之會的偈語!」

李珣立時為之肅然。

竟是水鏡之會的偈語!

他記得很清楚,他當初隨師下山,赴的不就是這水鏡之會嗎?那「徹天水鏡」的觀禮之事,牽扯到通玄界其後一年的氣運,實是不能等閑視之。由此而生的偈語,自然也是了不得的東西。

不過,這又和嵩京之事有什麽關係?

看著他迷惑的表情,冥璃笑道:「百鬼師弟那時還是散修,自然不知道『徹天水鏡』每在出偈語之前,必有一段感應期,此時,水鏡波光將明徹天下萬物,洞悉其生死之機,但時間僅有短短一息。

「主持此會的水鏡先生,便要在這一息之內,找到其中牽涉最多的變化,在那一剎那的感應中,口發偈語,以表天心。

「這偈語出來後,徹天水鏡上也就會將其顯示出來,以古篆文為形,一直顯示一年,直到下一次水鏡之會,才會消去。

「若是今後一年,順暢平穩,那麽字跡就為金色;若是小打小鬧就為青色;若是血雨腥風,就是黑色;還有,若是像四九天劫之類的大劫難,字跡就是血紅顏色。百鬼師弟,你猜,今年是什麽色?」

看著冥璃笑吟吟的模樣,李珣想了想,道:「應該是黑色吧!」

隻有黑色與血紅色才有猜的價值,而若是血紅色,冥璃怕是也笑不出來了,所以李珣對這一試,還是頗有信心的。

「錯了!」冥璃青綠色的麵孔因為笑容而顯出幾分人味來,「是青色!」

李珣方自一怔,便聽他道:「本來這是最正常的顏色,然而便在嵩京事發的當日,甚至可能是當時,這徹天水鏡上的字跡,變紅了!血紅的一片!傳說,當時水鏡先生立時吐血倒地,昏了一日才醒過來!」

李珣睜大了眼睛!

冥璃很有說書的天分,他見李珣有興趣,愈是談興大發:「這事本來就奇怪了,水鏡先生也傳書各個宗主,望其前去商議。

「可是,還沒等諸宗主動身,這顏色,忽又變了回去!哈,水鏡宗上萬年的招牌,可是給摔得很慘!」

看得出來,冥璃對這事頗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嵩京之事,所牽涉到的諸多關係,絕不能等閑視之─能夠改動徹天水鏡千萬年來定律的事情,誰也沒膽子忽略掉!

如此,正派宗門大張旗鼓,諸邪宗外鬆內緊,也是料想中事。然而,作為嵩京之事最大的當事人、受益者,李珣又該如何想法呢?

李珣愣了。他還是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有關他的「事跡」,也是首次被別人抬高到這麽一個地步。這是一次頗為新奇的體驗,卻又有著腳不著地的空虛和恐懼。

如果徹天水鏡真的像傳說中那麽靈驗,如果這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天」的意誌在裏麵,那會是一個什麽結果?

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他心中閃動,模糊不清。不過,僅僅是晃動兩下,便有一種急劇膨脹的充實感,又彷佛飄飄而上,沒有任何憑借,在空中浮遊。

然後,一切又回歸到現實裏,冥璃的說話聲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沒有哪一個宗門願意看到所謂的大劫數。就是血散人、陰散人這樣的刺頭,平日裏沒人敢招惹的,要真遇到事的時候,嘿,咱們一擁而上……」

幽五省在旁抽抽嘴角,冥璃也覺得這話太掉麵子,微帶自嘲地大笑起來。

李珣跟著他們一起笑,他在笑自己那一剎那的狂想。是啊,想想之前的例子─天妖鳳凰,不正是個最貼切的代表嗎?

三人笑得開心,偏在這時,一聲尖鳴從潭邊的叢林深處響了起來。叫聲未絕,一道紅影衝天飛起,在空中一繞,嗖地一聲竄向了與他們相反的方向。

緊接著,後方七八道劍光飛起,追了上去,但那速度卻差了不少。

「有警!」三人同時色變,他們不敢耽擱,同時破水而出,撿起還潮濕的衣物,匆匆套上身去。

多虧了「貓兒」聰明,將對方引走,否則如此近的距離,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事到臨頭,怕是要**狂奔才行!

「娘的,是三皇劍宗的人!」

從飛天的劍光上,冥璃看出了對方的來路,他一邊運氣將衣物蒸幹,一邊派出豢養的鬼靈,前去探查。

他這鬼靈,乃是修煉碧火流瑩咒法時采集死靈之氣,煉就的一樣法寶,陰緲虛無,不懼水火刀兵,又有一些靈智,狡猾陰險,能吸噬活人生氣,十分厲害。

他神念與鬼靈相通,鬼靈所見,便是他所見,用於偵察再恰當不過。

李珣與幽五省屏住呼吸,看著他施法。

不過兩息的工夫,冥璃臉上綠氣一閃,然後整張臉蒼白了下去,在李珣兩人駭然的目光下,他一口瘀血噴了出來:「混蛋,是洛玉姬那小娘皮,身邊有高手,快撤!」

三人都是反應極快之輩,如何還不知機?當下同時伸手,抓著冥璃的兩臂,向後狂奔。

然而,對麵的人實在厲害,三人的行動已很迅速,可才奔出幾步,天外一聲劍吟,如龍嗥九霄,嗆然作嘯,轉眼間將整個天空都遮了去!

天空還是那天空,隻是風雲凝滯,再沒有半點動靜。聲勢所及,這一片密密的叢林也沒了聲息,連枝葉都不再擺動!

直到一聲細細的撕裂聲起,三人後方砰然巨震,澎湃的衝擊波颶風般刮過來,將三人打成了踉蹌跌撞,狼狽不堪。

「是『碧霄客』的『叱雷天變』!」

幽五省也算見識不凡,尤其是他在這種時候,聲調少有起伏的鎮定功夫,頗令李珣佩服。

至此,三人已沒有機會再逃跑,幹脆也不跑了。

冥璃此時調氣均勻,從剛剛的傷害中恢複過來,立時揚聲高叫道:「胡不離,你們三皇劍宗好霸氣啊!一見麵就砍砍殺殺,難道是正派的事幹膩了,想幹些沒本錢的買賣?」

說話間,三人同時駕禦飛劍,飛上半空。半空中,早停了五個人影,都是冷冷看來。

李珣飛快地將五人打量一遍,印象深刻的有兩個,一個就是剛剛發劍的那位,一身墨絲文士衫,上繡有幾條淡淡金色龍紋,皮膚倒是白皙,麵目端正,神情冷淡,尤其是兩道細長尖利的眉毛,冷峻頗有幾分秀氣。

還有一個,就是居中而立的女修。一眼看去,她給人的印象,除了嬌美動人的臉蛋,便是那滿臉滿身的傲慢。

她的傲慢,顯然不是青鸞式的高潔冷僻,倒和應采兒有些相似。

隻是應采兒善於利用這傲慢增強自己的魅力;而這女修,則是直率幹脆得多。

難聽點說,這女修明顯就是給寵壞了的小丫頭!

她衣飾華貴,其中不乏精品,尤其是那一串別致的耳環,數十根金絲垂下,幾乎要探到肩上,高空中風兒吹過,金絲交擊,竟發出清晰明亮的風鈴聲,十分有趣。

而且,這耳環隻佩帶一邊,大異於常情,顯出這女修頗為叛逆的心思。

當三人在空中定住時,那一個叫胡不離的黑衣文士,微微一笑:「原來是幽魂噬影宗的高弟,『碧鬼』冥璃、『火妖』幽五省,還有這位,倒是麵生……

「三位到赤城山來,一不拿拜帖,二不飛劍示意,三又聞風而走,這份行徑,倒是讓人誤會!」

李珣腦中一轉,看得出來這胡不離性子也挺傲的,看向自己時,他口上說「麵生」,其實根本不準備詢問身分,頗為無禮。但是接下來,又將理由說得頭頭是道,顯然也不是毫無心機之輩。

這時李珣心中已有了一個想法。當下,放在冥璃臂彎處的手輕輕一捏,又自然而然地抽了出來。

冥璃反應很快,便不再開口,將交涉權放給他。

李珣在這邊「哈」了一聲,將人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他臉上隻是冷笑:「胡先生倒是有理了,我們自去追我們的獵物,你們橫插一手也就罷了,現在倒打一耙,又是什麽道理?」

「獵物?」

胡不離長眉一皺,頓時消去了幾分淩厲之氣。不過,他的眼神依然鋒銳無比,自李珣臉上一掃而過,淡淡道:「什麽獵物?」

李珣的眼神朝「貓兒」飛去的方向一瞥,臉上還是冷笑:「為了追這隻血吻,我們三人足足花費了一個多月的工夫,還從未像今日這麽接近……

「三皇劍宗好神氣啊,這半道打劫的本事,使出來比我們邪宗之人還要嫻熟!」

「百鬼師弟!」

冥璃幹咳一聲,阻止了李珣再說下去。現在火候正好,再說下去,可就不好辦了。

他笑吟吟地向胡不離道:「胡兄莫怪,我這百鬼師弟才入門未久,月前祭煉的一把寶劍又被那畜生吃掉,火氣才大了些!」

冥璃這息事寧人的話語中,諷刺的味道卻十分濃重。這也是既成事實,因為「貓兒」後麵確實追著七八個人,從旁觀者角度看去,分明就是「半道打劫」的模式。

胡不離從冥璃的角度設想一下,也確實沒什麽可說的。

而這時,那個被冥璃稱為「洛玉姬」的女修開了口。從接觸至今,這女修一直斜睨著他們,不言不語,而這一開口,便不客氣:「你們有理,又拿那鬼玩意兒看什麽?跑什麽?」

「你別給臉不……」李珣聞言,「勃然大怒」,不過,他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冥璃打斷。

冥璃一邊讚歎李珣的高超演技,一邊冷下臉去,不管對麵那刁蠻女如何反應,隻是看著胡不離:「胡兄,雖然我這師弟說得不好聽,但都合在理上!

「如果洛小姐把我們對貴宗的尊重,還有我們對兩宗門關係的謹慎,當成什麽鬼祟玩意……嗬,在雙方師長麵上,也不好看吧!」

冥璃這一下子,便把剛才用鬼靈查探以及掉頭逃命一事,輕鬆消掉,已經搶占了先機,但他心中仍不輕鬆。

據宗門的情報,這胡不離的「叱雷天變」劍訣,已經修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他一人是無法力敵的,恐怕要加上幽五省,才能一拚;那剩下四人,百鬼絕對沒法應付,況且又是在他人地頭,搞不好四麵來敵,那時便真是要丟人了。

冥璃這麽計算著,卻不知另一側,李珣也在考慮,萬一三皇劍宗那邊下了殺手,他要不要召出兩個傀儡?

若要召出,必定要在十息之內,擊殺這裏包括冥璃、幽五省在內的所有人,再遠遁萬裏……這一連串動作,可不好辦!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盤算,但也有例外,那位洛玉姬大小姐就不會繞這些花花腸子,她搶在胡不離前麵開口:「這是你們一麵之辭,誰知道真假?說不定那血吻是你們養的,用來混淆視聽呢!」

李珣三人心中大汗,但臉上當然不能表現出來,當下李珣仰天一笑:「洛小姐真是聰明!不錯,那血吻正是俺們養的,名叫『貓兒』,怎麽,妳咬我啊?」

洛玉姬俏臉氣得發青,嗆啷一聲拔出劍來,就要上前砍人。

李珣也不示弱,磨拳擦掌就要衝上,這種模樣當然打不起來。當下,一邊冥璃拉著,另一邊胡不離勸著,天空中看似亂成一團,實際上中間還隔了一段安全距離,怎麽都擦不了火花來。

鬧了一陣子,沒有結果,兩邊的銳氣也都泄了,正都想著該如何保全臉麵收場的時候,遠方天際一道紅光閃過,李珣「身體巨震」,直跳了起來:「王八蛋,牠又飛過去了!」

說著他便要搶出,卻被冥璃一把拉著,勸道:「沒關係,牠跑不掉……」

轉臉又向胡不離道:「胡兄,這也算打過招呼了!我們三個要去追這血吻,絕不深入赤城山脈,且以二十日為限,如何?」

胡不離倒也幹脆,冷聲道:「十天!」

冥璃略一考慮,點頭應承,當下三人再不遲疑,禦劍飛掠,轉眼間就去得遠了。

搶出數十裏外,三人同時悶聲發笑,冥璃向李珣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虧得師弟你想出這麽個好理由!如此,我們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到龍環山上便是了!

「當然,還要你那『貓兒』找準了方向才成!」

李珣笑罷,臉上卻有憂色:「胡不離怕不是這麽容易唬弄的,他那邊故作大方,可今後幾日,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三皇劍宗的監視之下,想要順利尋寶,怕也不容易!」

「這不難!」冥璃笑嘻嘻地,手指向下,攪湯般轉了幾圈,「隻要讓『貓兒』在龍環山上多跑那麽幾圈,在一些隱秘之地多藏上一會,咱們還有什麽辦不成的?」

李珣見狀,也是放聲大笑,心中卻在尋思─若這寶貝找到,怕還是免不了一場追逐,還是早早地將幽一、幽二預備好,真是不行,來個黑吃黑也成!

「貓兒」通靈,感覺到這邊警報解除,卻不直接飛過來,而是與李珣虛空神念交接,略一接觸,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這天生妖物聰慧無比,也不需李珣指點,便「喵」地一聲叫,直往龍環山的方向去了。

李珣三人同聲一笑,然後發一聲喊,追著去了。

光明正大的禦劍,速度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千多裏的路程,一兩個時辰就到了。

前方「貓兒」又一聲叫,轉眼沒入了山中的叢林中去。

三人也按下劍光,貼著林梢飛了一段時間,直至李珣叫停,三人一妖才齊齊停下。

「百鬼師弟,有發現了?」

冥璃疑惑地向遠方看了一眼,這裏離消息說明的地點,還有一段距離呢!

李珣讓「貓兒」圍著這一片兒繞圈,一邊做戲,一邊警戒;他則一臉凝重,看著周圍的林木,久久不語。

冥璃目測一下與目標的距離,發現至少還有七八十裏的樣子,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回玄宗的禁法陣訣果然是獨步天下,如此範圍,一步步破解下來,那還不猴年馬月去了?」

「是不是回玄宗我不知道,不過,冥璃師兄,你確認咱們宗門的消息,是獨家的嗎?」

「啊?」

在冥璃皺起眉頭的時候,李珣身形一斂,悄無聲息地落地。

腳尖一沾地麵,又猛地彈起,半空中手掌方展又攏,真息一動又止,便在這一剎那的工夫,他已經攏順了二十四條偏移的氣機,將一波即將發動的禁製之力,消弭於無形。

這時他才做出手勢,讓空中的兩人下來,雖然剛剛他的手法極其漂亮,但這時候,三人的臉上都不怎麽好看。

李珣撥開草叢,讓兩人看:「刻痕尚新,顯然不是陳年舊物。還有,這禁製也奇怪,怎會不是引動元氣,反而有些像機關……」

碰到他最感興趣的事時,李珣有些旁若無人的鑽勁。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新型禁製,不算太複雜,卻很有意思。

他也不管冥璃二人怎麽盤算,隻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便循著禁紋的痕跡一路找去。

各宗門心法不一,禁製的安排當然也不同。

雖然李珣采擷諸家之長,又有天生的靈性將之融會貫通,純以理論上的水平論,已是當世少見的人才,但在麵對這樣一種從未接觸過的禁製時,還是有些磕磕碰碰,好幾次都差點兒引發反噬。

李珣自己是樂在其中,卻讓身後的同伴一驚一乍,好不辛苦。

「果然有趣!」

在走出半裏地後,李珣第一次直起腰來,讚歎道:「這恐怕已不隻是禁製陣訣的範疇,有點機關術的味道了!

「這氣機流轉,不是引動天地元氣,而是行觸發、示警、導引、變化之責,本身沒有殺傷力,但若是有些狠辣的寶貝,就像逆衝化血針之類……」

冥璃在後麵忍不住苦笑:「百鬼師弟,你嘴上也留點忌諱,這逆衝化血針是好玩的麽?

「若真來那麽十根八根,我們三人未必能應付得過!」

說到這兒,他忽地想起了什麽,奇道:「這種禁製倒是在哪兒聽過……你覺得呢?」

他這是對幽五省說話,幽五省微一皺眉,回應道:「應是機關大宗!」

便在此時,前方的李珣打出了手勢,讓兩人噤聲。他則彎下腰去,小心翼翼地拂開前方灌木叢中的一點枝葉,然後,他的身子僵了一下,這才向兩人招了招手:「兩位師兄,認得這是什麽嗎?」

說著,他讓開位置,讓兩人看到隱在灌木叢後的東西。

這是一個床帳掛鉤似的玩意兒,一掌可握,十分小巧精致,彎曲的弧度十分流暢,又通體呈朱紅色,猛一看去,倒好像是一個朱紅色的月牙。

隻是,這彎勾也不知被施了什麽手段,竟然平空地懸在半空裏,且「滴溜溜」地打轉。

它的內弧與外弧之上,寒芒凜冽,在旋動中,冷光流轉,映著朱紅色彩,妖豔奪目。

冥璃與幽五省同時屏住了呼吸:「小朱勾!」

(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