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諾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望著我,深切的望著我,那眼神是多麽的動人,那一刻我突然對自己在前一刻說的話有些後悔了。

“如果我陪你,你要怎麽報答我?”他笑著,對我揚了揚眉。

“你要什麽報答?”我隨手拿來一個雞蛋。

他一瞬不瞬的望著我,慢慢俯下頭來,我們的呼吸纏到了一起,攪熱了空氣,他微張著眼睛一點點的靠過來,我則是把眼睛瞪得渾圓,就差一點他的鼻子就要碰到我的鼻子,他的嘴巴就要碰到我的嘴巴,我的心怦怦直跳,大腦指揮自己快把他推開,可身體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愣是怎麽都不聽使喚。

“可馨?你們在幹什麽?!”

子天的聲音如雷般的灌進我的耳朵,我悚然而驚,雞蛋從我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掉在腳邊碎了一地的蛋黃。

子天站在廚房的門外橫眉怒目的瞪視著我,眼神裏熊熊燃燒著憤怒之火。

我立刻推開林一諾,一抬腿踩到了蛋黃整個人失去平衡朝後仰去,林一諾的伸手接住了我,這讓子天更加的憤怒,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端著一張冷臉,把所有的雞蛋都扔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蛋炒飯不用做了。”他瞥我一眼,冷冷的丟出一句話,毅然轉身。

我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攔在他前麵。

“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他站住了,看著我,他的眸子寒氣逼人

“我沒有想象,我是親眼所見!”他用食指和中指指著自己的兩隻眼睛說,“眼見為實,你還想狡辯?”

“不是那樣子的,你答應過我的,發生矛盾要聽我解釋的,你聽我解釋啊!”

我竭盡全力想挽留他,我發現我的內心是那麽的在乎他,那麽的怕他誤會怕他離開,縱使他的心裏真的還有蝶兒,我也沒有辦法停止對他的愛,我愛他,那麽的無可救藥。

“好啊!”他憋著氣說,“我就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解釋吧!”

他緊抿薄唇,目光森冷的瞅著我,我含淚看著他,嚅囁了半天,卻隻是反複的說著一個字,“我……”

我的嘴唇不住的顫抖,想解釋的心太迫切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子天看著我解釋半天沒解釋個所以然來,就嗤笑道,“怎麽,沒法解釋了?”

我咬著唇,心裏越急就越慌亂越不知如何是好。

子天把我的沉默當做了默認,他勾勾嘴角,逼視著我,咬牙切齒的說,“你知道我最痛恨的事情是什麽嗎?”

他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閃著寒光的刀,我在他壓迫性的逼視下步步後退,我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很快後背就接觸到冰冷的牆壁,我終於退到無路可退,他把我逼到了牆壁與他之間,抬起雙臂撐住牆,把我整個人圈禁在他的兩隻手臂之間。

他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最痛恨的事有兩件,一是我愛的女人當著我的麵投向其他男人的懷抱,背叛我,二是我在乎的人睜眼說瞎話,欺騙我,把我當傻子!”

他握拳重重的砸牆,他指節骨咯咯的脆響聲就在我的耳邊。

“倪可馨,你可真厲害啊!”他冷嘲熱諷的說,“我最痛恨的兩件事情你都做到了,而且做的那麽優秀,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他的手指輕輕的在我的臉頰上自上而下的劃了一道弧,最後停在我的嘴邊,摩挲著我的下嘴唇

“多麽誘人的嘴唇啊,嚐過的男人恐怕不隻兩個吧?不知道你的新歡會不會介意呢?”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最難聽最惡毒的話,竟是從那張最溫柔的嘴裏說出來的,他為什麽要這麽說我?他怎麽可以這麽說我?我氣得肺都要炸了。

“鍾子天!你太過分了吧?你怎麽能這樣羞辱我?”

我大叫,覺得委屈極了,眼淚在眼眶裏來回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肯落下,我舉起手來想摑他的臉,被他一把捏住,他凶神惡煞的瞪著我。

“收起你那些鱷魚的眼淚吧!”

林一諾在旁邊看著,他瞥了一眼林一諾,勾了勾嘴角,“你也隻能騙取他的同情。”

眼淚再也噙不住的落了下來,眼前的人還是我的子天嗎?為什麽這麽的陌生?

“你不相信我?”我抱著幻想問道,“子天,你忘記在長城上的事情了嗎?我是你的未婚妻啊!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沒錯,剛才你所看到的,我是沒辦法解釋,但是,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愛的人是誰,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難道對我一點都沒有信任嗎?你難道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嗎?”

他眨了一下眼,眼裏閃過一抹柔情,可是轉瞬即逝,轉眼又化為了冰冷。

蝶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嘴邊帶著淺笑,她眼波流轉,看看我看看林一諾再看看子天,

走過來,目光落到我的臉上笑眯眯的問道,“子天,這位小姐是你什麽人啊?”

子天冷冷的看著我,表情嚴肅的張了張嘴,“她不是我什麽人,她跟我已經沒有半點的關係了。”

說完他扶著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用一種溫柔的口吻對她說,“你身子才好,不要站著。”

他對我那樣的冰冷無情,對她卻是嗬護備至

我似乎好像突然的明白了一些什麽,深吸了一口氣,問,“是不是因為她?你是故意借題發揮對嗎?是你自己先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你舊情複燃了又不好意思說,所以借題發揮說我背叛了你,對嗎?”

他突然爆發一陣狂笑,那是帶著痛意的狂笑。

“倪可馨啊倪可馨,你才是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我們之間就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短短幾個月?原來我度日如年的那幾個月在他眼裏是短短的,我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受啊。

“我隻問你最後一句,你是不是決定了要帶她去法國?”

他看了蝶兒一眼。

“是!”他爽快的說。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我忍痛問道。

“你覺得問這種問題還有意義嗎?”他無情的說,“從我接受你爸的機票的那一刻起,我們倆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可她的毒癮已經戒了呀!她已經好了呀!不需要去法國戒毒了呀!”

“虧你還是倪書華的寶貝女兒,你太不了解你爸了!”他說,“你以為倪書華讓我帶蝶兒去法國隻是為了戒毒嗎?”

我困惑的望著他,“難道不是嗎?”

“你爸是死活不會讓我們倆在一起的,如果我不按照你爸說的去做,蝶兒就會有危險,他會對蝶兒不利的,難道你不懂嗎?”

我自嘲的笑了笑,“蝶兒,蝶兒蝶兒蝶兒蝶兒……你現在腦子裏全都是蝶兒,蝶兒就是天,蝶兒就是一切,蝶兒有危險,難道我就沒有危險了嗎?”

“你能有什麽危險?你的身後永遠有人默默的守護著,蝶兒不一樣,在這世上蝶兒隻剩下我了,她舉目無親無人照顧,而且她的身體被毒癮控製著,你懂嗎?”

我擦幹淚水,笑著,“懂啊

!”我說,“我總算是懂了,那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照顧照顧她吧,祝你們在法國玩的開心,順便告訴你,其實你說對了,我早就不想和你好了,隻是看你孤家寡人的可憐也就不好意思跟你說,現在好了,你有你的舊愛,我有我的新歡。”

我走到林一諾的身邊,在他的驚愕的目光中挽起他的胳膊,揚起笑臉,“林一諾,走吧,我們去挑戒指。”

林一諾還處於一種無法思考的狀態中,他難以置信的瞪著我,結結巴巴的說,“挑挑挑挑戒指?”

我搖搖他的胳膊,故意笑的很甜。

“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戒指還沒有,難道你不準備給我買戒指啊?”我大聲的說。

林一諾眨眨眼,不可思議的望著我,突然間恍然大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不是給你買過戒指了嗎?”

這下輪到我眨眼了,他這就自導自演起來了?

“我上禮拜不是給你買了嗎?”

他當著子天的麵牽起我的左手,溫柔的撫摸著。

“咦?沒有戴,弄丟了啊?”

“是的,我……”

我的四肢有些僵硬,臉上的笑容也不自在了起來,他突然俯下頭來在我的麵頰上輕輕的啄了一口,與我十指相扣,笑嘻嘻的說,“得,丟了就丟了,走,我再去給你買個更好的。”

他拉著我就往大門走去,鍾子天一個大跨步,攔在我的前頭,死盯著我的眼睛,我卻轉開了臉,避開了。

“怎麽,現在連看我一眼都肯了嗎?”他的聲音裏夾雜著我所不懂的情緒,他突然厲聲喝道,“看著我!你看著我!”

我寂然不動,他就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從他指尖傳來的力道,我似乎能感覺到他內心的苦痛,那力道是那麽的大,我的下頜骨被捏的生疼生疼。

我抬了抬眼皮,就當是看了他一眼,其實我什麽都沒看清,他此時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