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彼此的凝視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帶著一絲狐疑凝視他的眸子,我看著他瞳孔裏的那個小小的自己,竟沒有察覺到自己微妙的心理變化。()

眼前之人可是鍾子天啊,我午夜夢回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的愛人,而此時此刻,我人就在他身邊,卻為了林一諾開始懷疑他質疑他,難道我的心動搖了嗎?哦,不,林一諾為了讓我脫險現在危在旦夕,我隻是被他感動了,我隻是過於心急,急於把他救出來……

子天的目光像鷹一樣,銳利的穿透了我,穿透了我的靈魂,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肯定的口吻。

“你在研究我!”

我下意識的移開視線,反問道,“你不是也在研究我嗎?”

他對我眯了眯眼,“你好像很緊張那個林一諾。”

我非常不喜歡他說這話的口吻,我明明嗅到他的語氣裏有一種確定的味道,卻硬要用上“好像”這兩個字眼,等我回答等我選擇yes或者no,這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好像他是在故意的嘲笑我,譏諷我,挖苦我,又好像他是故意挖了兩條道讓我選擇,如果我選擇的不是他心裏想的道,是不是就又要吵架又要分離?

所以,他這話像是一個陷阱,我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林一諾不顧一切的救我,為了我他真的可以什麽都不顧,他是為了我隻身陷入險境,如今生死未卜,作為他的朋友,我當然緊張他了

我對子天莞爾一笑說,“是的,他是我朋友嘛,朋友有危險我當然緊張了。”

他又眯了眯眼,“你對林一諾這個朋友的關心和緊張的程度好像有點過嘛……”

我有點生氣了,我不由自主的抬高了聲音,“鍾子天,你能不能不要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什麽叫好像啊?我討厭你這種口吻,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明明是在質疑我,你還不如直接問‘你真的隻把他當作朋友嗎?’或者你可以問的更直接一點,比如‘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是不是愛上他了?’來的幹脆!”

他目不轉睛的望著我,“那你說,是不是?”他問。

他居然真的問的出口,這說明他不信任我,我失望透頂,壞脾氣又忍不住爆發了。

我一句話都不再多說推開車門就下車,我撒丫子朝前麵狂奔,心裏在傷心的訴說,他既然不信任我,我又何必和他待在一塊兒呢?

我是愛情至上的,我不要貌合神離的感情,林一諾還等著我去救,我要去救他,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去把他救出來,反正我這條命是他的,如果死了就當是還給他好了。

我在前麵跑,鍾子天在後麵追,一邊追一邊喊,“可馨!可馨!可馨,,”

我的短腿終究跑不過他的長腿,很快就被他追上,他扭住我,我掙紮,他氣喘籲籲,我也氣喘籲籲,我們的呼吸攪到了一起,攪熱了空氣。

由於跑的太急,吃了風,喉間幹澀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我們麵對麵站著,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可馨,你這牛脾氣是不是應該改改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個壞毛病?”

“是是是,我有壞毛病,我是壞毛病一大堆,脾氣又壞,比不上你那個妖嬈美麗的初戀女友

。”我氣呼呼的說,撅著嘴說。

他緊緊的拽著我的雙臂,勾唇一笑,“哦,搞半天原來你在吃醋啊,怪不得動不動就發飆。”

我氣急敗壞,咬了他的手,他悶哼一聲卻仍死死的拽著我。

“你聽我說嘛。”

我安靜了下來。

他忍耐的說,“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脾氣大的女孩,你動不動就發脾氣,一旦發起脾氣來,又說不聽勸不住還不給人解釋的時間和機會,撒腿就亂跑,要不是我腿長,我恐怕都追不上你……”

我狠狠盯他一眼,“好好好,我脾氣壞,蝶兒脾氣好行了吧?你嫌我亂跑,我又沒讓你追啊。”我氣鼓鼓的說。

“是是是,你沒讓我追,是我自己死乞白賴的要去追你的。”

他粑了粑頭發,有點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的無奈,“哎呀,可是你扯蝶兒幹什麽啊?我說你脾氣壞,又不是說蝶兒脾氣好……”

“那我問你,蝶兒脾氣不好嗎?”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被我弄得有點不耐煩了,可是我依然不屈不撓。

“我就是不可理喻怎麽樣?蝶兒可以理喻,你去和她好去啊,找我幹什麽?”

我明明是對他不去法國專程來找我感到格外的感動,不知道為什麽,弄到現在這個樣子,無奈脾氣一上來,就像失去控製的車,怎麽也刹不住了。

他拽著我雙臂的手越來越用力,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凸出來了,一條條縱橫交錯著,像是蚯蚓,他眉頭深鎖,薄唇亦抿的死緊死緊,呼吸從他長大的鼻孔裏發出聲音,他氣的臉都紅了,一路紅到脖子,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來。

“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沒有無理取鬧

。”我很快的反駁。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強?你到底在強些什麽啊?”

吵到現在,我已經不知道在吵些什麽了,好像總是這樣,本來好好的,就莫名其妙的吵起來,一旦吵起來就沒玩沒了,吵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吵些什麽,在爭些什麽?是啊,我到底在強些什麽呢?

我開始冷靜下來,反思自己,可是他的一句話又瞬間激怒了我。

“你就不能溫柔一些,控製點脾氣適可而止嗎?”他說。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本來就不是溫柔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倒嫌我不溫柔了?”

他被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場轉身,丟下我氣衝衝的走了,於是我傻眼了,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我到底在幹什麽呀?我怎麽把子天給氣跑了啊?為什麽我不會跟他好好說話?服個軟呢?

我懊悔至極,環顧四周,我不禁嚇了一跳,媽呀,我怎麽又跑到蘆葦塘來了呀?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帶我走出蘆葦塘了吧?

我又該何去何從,我又一次失去了方向。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真是活該啊,活該自生自滅!”我一下子軟倒了,癱坐在泥地上,像是失了魂落了魄,一遍一遍的罵著自己活該。

蘆葦叢中窸窸窣窣,好像是有人,我一下子繃緊了心髒,手裏抓了一包泥沙,準備與敵人戰鬥,我死死的盯著窸窸窣窣的蘆葦叢,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臭小子,站住!不要跑,給老子站住!”

我唏噓不已,由心裏感歎,原來不止是一個人啊!

窸窸窣窣的響聲越來越接近了,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會是什麽?我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一分鍾以後,一個人彎著腰鬼鬼祟祟的從蘆葦叢中鑽出來,我還沒看清來人的臉,就把手裏的泥沙朝他臉上灑去,然後撒腿就跑。

可是沒跑幾步,就被亂七八糟的蘆葦根絆倒,慌慌張張爬起來,一隻大手已經拽住了我,心中一驚,我尖叫出聲,“啊,,”

我的這一聲尖叫隻叫出了一半,就被捂住了嘴,緊接著被迅速拖進了蘆葦叢裏,蹲著藏了起來,那個人手一鬆,我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隻聽到一聲悶哼,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裏忍著痛意。

“可馨,是我。”

一刹那間,像是有一道驚雷穿透了我的腦子,我悚然而驚,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的聲音竟然是林一諾的。

我驟然回頭,入眼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上麵沾滿了汙泥和血跡,那些血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而且是鮮紅鮮紅的,紅的耀眼奪目,紅的刺痛我的心。

視線上移,我看見了毫無血色的兩片唇,和被汙泥蓋住的蒼白麵容,再然後我看見了一對目光灼灼的眸子,含著淚水正凝視著我。

盡管這張臉髒兮兮的,被汙泥遮蓋住了,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林一諾,心中一陣酸澀,眼淚就一下子湧進了眼眶,我又驚又喜,一眨眼,眼淚滾落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怎麽是你?你你你……你逃出來了?”

由於過分的激動,我的聲音顫抖又響亮,他隻好再次捂住了我的嘴。

“噓……”他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兩片唇,噓了一聲。

“那些強盜就在這裏,說話小聲點。”

話音剛落,一把鋒利的短刀就抵住了我的下顎。

“真是天助我也,飛走的兩隻鴨子又回來了。”

我慢慢回頭,看見了昨天的三名強盜,領頭的大漢他瞪著我,兩眼猩紅,他一手握刀抵住我下顎,一手揪住我肩頭的衣服把我拎了起來。

“跑啊,不是很能跑嗎?再跑啊!我看你們這回還跑不跑得了?”大漢麵目猙獰,聲如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