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場氣結,憋紅了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本以為子天奮不顧身救了他,他會感激會對他改變以往的態度甚至會同意他與我的交往,我想子天不惜自己受傷冒險去救他也是這樣想的吧?可是父親居然此等態度,這麽無情,著實讓我失望。

想到子天,頓時心中思緒難平,不想再多說些什麽,叮囑父親保重身體之後就默默退了出來。

林一諾隻著一件白襯衫,雍然坐在客廳的沙發翹腿看著電視,西服外套隨意的扔在對麵沙發,他一手握著遙控器,一手端著一杯茶,看起來多像是家裏的少主人,茶也是他自己倒的,他倒是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客人。

我慢慢下樓,目光卻沒有從他身上移開,我在打量他,曾幾何時他隨意進出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也把這裏的人當成了自己人。四麵望望,薛燦的提議赫然出現在腦海裏,緊接著腦海中又閃現父親方才的話,他們的意見不謀而合,或許是唯一的辦法,可他們卻不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對於林一諾,我有太多的感情,這些感情裏有太多的感動,太多的感激,我對他有歉疚,我覺得欠他太多,而這恰恰是因為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我的愛情是一把轟轟烈烈的火,而這把火全部燃燒給了鍾子天,一輩子隻有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把。

可是,醫院裏的那一幕“吻戲”叫我難以釋懷,鍾子天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我無法排遣內心的憋悶與憂愁,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林一諾發現我的時候,我已下了樓,精神恍惚的走到了大門口,推開門,正要邁出去,隻聽得一聲,“可馨,你要幹什麽去?”

我怔了一下,邁出去的腿隨即收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去,慢慢回頭,隻對他笑了笑,“屋裏空氣太壞,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

他扔了遙控器,繞到對麵沙發拿了外套,“那我陪你去!”

我抿嘴笑笑,低頭轉身邁出大門朝街上走,沒走幾步,一雙黑色錚亮皮鞋攔住了我的去路,我以為是林一諾,頭也不抬就說,“別鬧,我不走遠。”

對方沒有回應,我上前一步他也上前一步,我退一步他也退一步,始終與我保持一腳掌的距離,我不耐抬頭,“你有完沒完?”

最後一個完字正要出口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攔住我去路的不是林一諾而是鍾子天,向來注重儀表的他西裝上竟漏扣了一顆紐扣,我瞪圓了雙眼,一刹那間失去了所有判斷分析思考的能力,愣愣站著忘記了說話,隻盯著他的臉,他也不急著說話,目光灼灼凝視我,半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下移,他的兩條腿筆直的站立在我麵前,沒有用拐杖之類的支撐,想來他的腿沒事,我心中稍許欣慰。

我怔怔的望著他,腦子裏冒出很多疑問,他怎麽會來?他身體才好不在醫院好好呆著跑出來幹什麽?他不是應該和蝶兒在一起的嗎?看他的眼神好像有好多話欲言又止,他想說什麽?難道是關於他和蝶兒的美事?

好多問題想問,可又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就破壞了這僅剩的一點美好,讓自己跌進黑暗的無間地獄裏,然而我舍不得破壞的氣氛還是被人給破壞了。

“子天!”一聲焦急的呼喚,蝶兒匆匆跑來,抓住他的手臂扶住他,擔憂道,“醫生說你還不能下床走路,你怎麽就是不聽非要跑出來呢?有什麽事比你的腿還重要啊?你這樣亂來會殘廢的你知不知道?你腿還要不要了?”

“我就想來看她一眼。”

子天無視蝶兒焦急的關心,朝我邁了一步,身形搖晃了一下,蝶兒就像一根拐杖死死的撐著他,原來他的腿還沒好,我的心中隻覺得酸澀

他望住我,“可馨,我來是想問你,那天你來醫院看我,怎麽又走掉了?我越叫你你還跑的越快,怎麽了?”

“怎麽了?你不知道嗎?”我也望住他,心裏隱隱作痛。

他深深皺眉,搖了搖頭,我望了望蝶兒,再深望了他一會兒,吸氣道,“蝶兒比我漂亮溫柔,也比我更懂得照顧人,你們在一起很般配,我祝福你們。”

說完轉身,他一把擒住我的手腕,深邃目光投進我的心裏,似乎要把我的心戳出一個洞來,“什麽意思?”他捏緊我的手腕,“我腿傷了你就嫌棄了,你就要拋棄我了嗎?”

一句話冰冷了我的心,原來他不懂我,我怎麽會嫌棄他?他怎樣我都愛啊,若非他負我,我又怎麽舍得拋棄他?我扭開了臉去,不敢去看他那充滿痛意的眼神,隻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我是氣他的背叛,我誤以為的背叛,他稀裏糊塗不明狀況,也似乎沒聽懂我話裏的意思,把我的手捏得生疼生疼,突然鬆開改捏住我的下顎,抬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憋了好半天隻說了一個字,“你……”

我怎麽了?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隻知道他很痛苦,我也很痛苦,像鬥雞似的你瞪我我瞪你,僵持良久,直到我的眼角滾落一滴淚,他才鬆了手,“決定了嗎?”他突然問。

“啊?決定什麽了?”我困惑的問。

他沒有回答,定定望了我一陣,一言不發脫下外衣給我披上,再看了我一眼轉身對蝶兒說,“我們走吧。”

蝶兒聞言,朝我投來一瞥,攙扶著子天轉身離去,隻留下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如今走路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頭,在對我淩遲,他的外衣上還殘存著他的體溫和一股隻屬於他的味道,我嗅著他的味道,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泣不成聲。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抬起頭,正好迎上林一諾的目光,他的手正要伸過來擦去我的眼淚,我搶先一步抬手擦掉,攏了攏子天的外套,徑直走向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