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這東西就是這樣,你越是想撇清,必定越抹越黑,相反,若肯橫下一顆心去,說一聲“是真的又怎麽樣?”流言反而失去了傳播的意義。

程錚和蘇韻錦的事情也是同解,好一陣的沸沸揚揚過後,就連老師也出麵找他們談了話,但這兩個人鐵了心似的拒絕做出任何回應。

老師出麵將他們的座位調開之後,兩人似乎更是再沒了任何接觸,漸漸地,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六月是這個城市雷雨季節,高考的那一天的一步步逼近,像暴雨來前的低氣壓,讓人心頭沉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在韻錦的世界裏,一個驚雷把整個天空都震碎了。

家裏傳來了消息,她爸爸的病經過醫生確診,證實是肝癌晚期。

原本爸媽有默契地一致決定瞞著她,無奈就在這關口病情惡化,她爸爸送進醫院後非但沒有好轉,竟似到了彌留時刻。

眼看再也瞞不住了,終究不能讓最是疼愛她的父親連她最後一眼都看不上,於是在高考前的第20天,蘇韻錦被家裏一個電話招回了家。

待到她再返校已是一個星期之後,明眼人都可以看到她校服扣子上纏著的黑色線頭。

她並沒有在人前露出多少悲傷的顏色,自習、吃飯、睡覺一如往常,隻是眼睛深陷,麵色半點血色也無。

不知怎麽的,她家為了父親的病債台高築,母親下崗,悲傷之下更是體弱多病的消息傳到了學校,老孫出麵向學校反映了情況,於是校方主動發動師生為她捐款。

她所在的班級同學自然捐款最為踴躍,平時零用錢並不太多的同學紛紛慷慨解囊,為此,班上還特意搞了一個小小的儀式,韻錦站在講台前,由擔任班長的孟雪代表全班同學將錢親自交到韻錦手中,並低聲安慰了她兩句。

韻錦雙手接過孟雪手中寫著金額的信封,認真地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麵前閃光燈晃過,學校通訊社成員用相機定格了這一刻,溫暖的班級成員為困難的同學獻上愛心捐款,這是校刊上不可少的新聞題材。

從始至終,韻錦雙眼低垂,誰也看不見長長的睫毛遮掩下,那雙眼睛裏藏著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