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帶著別樣的心思,轉眼便入了冬月,第二日便是晟語蝶與平修錦的婚事了,晟語蝶現在倒是說不清楚自己對平修錦的感覺了,也隻有那一麵,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聯絡。

好在晟語蝶知道古代男女之間都是如此相處的,即便兩個人之間有多麽的思念,結婚之前也不能隨便見麵的,如此平修錦不來看她倒也合情合理的。

相較於現下那些女子,她還算是幸運的,至少知道自己嫁了個怎樣的人,在這個時代了,許多男女是到入洞房的時候,彼此才第一次見的,即便到了那個時候知道自己嫁的是阿貓阿狗,也隻能如此將就的過著了。

再想想她知道的女子,大概就連謀害了自己的妹妹而用手段嫁入了平家的晟語雁,事先也沒見了平修祺,會那麽積極的爭取,隻因為她要嫁的是‘平二少爺’,至於那個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到了晟語雁那裏也沒什麽關係了吧。

婚禮的前一天,所有要準備的東西都給完滿了,七兒也才算鬆了口氣來。

若是帶著大筆的銀子嫁入平家並不方便,也顯得過分的招搖了,晟老爺給晟語蝶杯下的是銀票,晟語蝶偷偷的看了看,足足的二百兩,這些銀子相當於她幾年的月錢了,她並沒有與晟老爺客套,隻是愈加的感覺這晟老爺並不像她最初印象中的那樣冷漠無情的人,是她那個時候錯看了。

晟老爺送了銀票之後,晟夫人也過來了,相對於晟老爺的低調,晟夫人卻好像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給晟語蝶送來了很多的首飾和衣衫做嫁妝,身前身後浩浩蕩蕩的丫頭婆子的侯著,每個人手中都不空落,顯得榮寵極盛。這樣的事情,其實府中幾個丫頭知道了,那麽整個晟家乃至小半個京城也多半會傳開的。

晟語蝶笑著一概收下了,她不是那些所謂的君子,拿什麽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來禁錮了自己,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事情她不會去做。

晟老爺給她錢,是出於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子女的虧欠,不過這晟夫人,晟語蝶思來想去,她原本也不是很喜歡晟語蝶的,不然不會讓晟語蝶吃了那麽多的苦頭,這突然轉了性,除了因為自己和晟繼堂這些日子裏親近的緣故,大概多半都是和陸姨娘有關係的,這樣想了,也便覺得收下了晟夫人的錢財並無大礙的。

平修錦是個不吃香的少爺,這點她也是後來才漸漸的明白的,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不過沒錢是萬萬不能的事情她以前深刻的體會過,那是在她一直生活的現代社會中,她有許多辦法掙得供自己花銷的錢財,可這是在古代,人生地不熟不說,這個時代女子要出頭,是難上加難的事情,得錢就更不容易了。

也莫要怪她現在臉皮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沒有不是嗟來之食的豪情,命都沒了,再談麵子,豈不可笑,所以晟語蝶是來者不拒,統統的收入囊中,至少這些東西讓她在未來一段時期內,即便平修錦日子不如意,他們的生活也不至於出現問題。

待到終於靜下來之後,香秀的落寞才凸顯了出來,等到晟語蝶平日休息的時間近了,香秀突然上前給晟語蝶跪下了,這禮數對於旁人或許習以為常,可晟語蝶是見不得這場麵的,連忙起身扶起了香秀,顰著眉頭輕聲的抱怨著,“你這丫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莫要用這樣的禮數來跪拜與我,你不怕膝蓋生了繭子瞧著難看,我還怕折了我的壽去呢。”

香秀聽了晟語蝶的話,這才順著晟語蝶的力道起了身,眼圈含著熱淚,幽幽的說道:“奴婢感激小姐這段日子的照顧,明日小姐就要出嫁了,想來日後奴婢也沒機會再服侍小姐了,奴婢這便先跟小姐道了恩。”

晟語蝶這才想起還沒跟香秀和七兒說晟老爺已經答應了她們兩個丫頭一起跟著入門的事情,七兒是並不擔心的,因為她知道自己離不開她,可香秀不同,加之這小丫頭心思敏感,這個時候,勢必要有別樣的心思了。

“怎的,香秀不喜歡服侍我了?”

雖然明白了香秀的心思,可晟語蝶這些日子心情出奇的好,倒也生出了逗逗眼前這個丫頭的興致來了,遂板起臉來,如是生氣般的問著香秀。

香秀聽著晟語蝶似是惱了,也慌亂了心思,這腿下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好在有晟語蝶攙著,不過她那原本掛在眼角的淚這次是當真的流了下來了,“小姐,您是知道的,明日你便要去平家了,奴婢是今年才進府的丫頭,許久都離不得這晟府的,這以後奴婢即便有心服侍了小姐,可小姐也不在府中了。”

說罷伸出手,用手背拂去了眼角的淚花,這晟語蝶也是個軟心的女人,見不得這哭哭啼啼的場麵,眼圈也跟著熱了,嘴上連連抱怨著,“你這丫頭,惹了我也眼熱了,好了,不逗你了,爹爹已經允了我,你與七兒與我同進平家,不過在平家大概是領不到月錢了,爹爹說了若是平家不給你們月錢,他是不會短了你們的銀子的。”

七兒聽見了晟語蝶的話,顯然也跟著開心,她這些日子對香秀也有了感情,當真舍不得離開了這個丫頭,才想著怎麽壓下去滿腹的離情的時候,倒是得了這樣的消息,怎能不開懷,連忙接過了晟語蝶的話頭說了開來,“小姐您不用惦著咱們那幾個月錢的,小姐就是平日賞的東西也夠我做上多少年的工了,有沒有那幾個月錢又能怎樣呢,隻要能跟著小姐就好了。”

香秀得了這個讓她開懷的消息,也是連連的說著:“我進府的時候就是沒有月錢的,上月的月錢都借著小姐的光偏得的,有沒有月錢對於我倒是無所謂的。”

“那好,你們好好的收拾一下,可別落了東西。”

這個時候才說,晟語蝶自然知道香秀也沒多少東西要收拾的,並不擔心了她收拾不完。

上次晟語雁的排場她是瞧見了,雖然想來自己的婚事照比晟語雁定然沒那麽喧嘩,可繁瑣的古禮也該夠累的,因此早早的便歇下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麵已經開始嘈雜開來了,七兒和香秀每人也隻睡了不足兩個時辰便起來了,待到擅於妝扮新嫁娘的婆子到了,七兒和香秀才把晟語蝶叫了起來。

晟語蝶醒轉之後,七兒和香秀先伺候了晟語蝶沐浴,發並不沾水,怕餘下的時候梳理不方便。

隨後有四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捧著絢麗的嫁衣,鳳冠等首飾走了過來,低眉順目,恭敬的立在晟語蝶洗漱的屏風外。

晟語蝶出了浴桶,七兒用寬大的布巾幫她擦幹了身子,香秀遞給她一件正紅色的兜衣,靠在下擺的位置繡著鴛鴦戲水,針腳細密,質感柔滑,看得出是上品。

隨後套上白絹的中衣,餘下的丫頭魚貫進入,晟語蝶如一個大型的人偶般任這麽許多的人擺弄著,那豔紅的衣服式樣並不繁瑣,為尋常見到的對襟長袍,通體無花,隻胸口的對襟上繡以雲紋,藍底牡丹紋滾邊帔子左肩繞至右肩中規中矩的垂至膝下,腰間同為藍色寬腰帶,上繡與帔子一般的牡丹紋,這腰帶使原本寬大的衣衫套在晟語蝶身上不見臃腫,反現妖嬈嫵媚。

腳上也是紅色的繡鞋,與鞋尖處繡著豔麗的牡丹。

待到穿戴完畢後,那來送嫁衣的小丫頭也算完成了任務,躬身退下,婆子上前給晟語蝶修麵,上妝。

淡掃娥眉,輕點朱唇,僅略施薄粉,婆子已然驚歎:“好一個天仙下凡!”

直惹得晟語蝶嬌笑連連,輕柔的說道:“嬸子這口舌,不該是隻管著梳妝的活計才是。”

那婆子不解的張口問了出來,“二小姐這話何意?”

晟語蝶輕柔的說道:“嬸子應該去做媒人,巧舌如簧的,定能牽上恩愛夫妻無數。”

“二小姐就知道拿婆子我說笑,害的我婆子跟著緊張了去。”

晟語蝶的臉麵精致,並不需要格外的修飾,隨後那婆子又給晟語蝶簡單的於腦後挽了個發髻,最後那個端著鳳冠的丫頭上前,把鳳冠交到婆子手中,由婆子給她戴了上去。

這鳳冠也是藍色的底子,與晟語蝶身上的帔子一般顏色,冠中有鳳頭銜珠,中間向兩側蔓延開來是鳳尾,尾端各墜一顆渾圓葡萄粒大小的珠子,鳳冠側尾上綴著兩根藍底的長飾,有如中國結一般,餘下線鏈用以珍珠串就,珠尾兩側各有四個流蘇,過了眼便知道這物價值不菲。

她這邊才梳妝整潔,還未戴上蓋頭,外麵已經有說話聲老遠的傳來,“語蝶,你可準備妥帖了?”

還未等晟語蝶回話,那給她裝扮的婆子先高聲喊了起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能把小姐帶的如此美好,今日小姐出了閣,夫人也算是功德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