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晟語蝶這樣說了,平修錦感覺一陣好笑,平日裏溫順著的晟語蝶發起脾氣也是個母老虎般模樣,想必這女人吃上了醋,可都是不好招惹的。

可是好笑歸好笑,這夫妻之間相處,最要不得的就是像這樣的誤會,平修錦自問不是那種享受得了左擁右抱,且家中不亂的男人,他有一個晟語蝶已經知足,沒必要再招惹了旁的是非,徒增了煩惱,李香兒本不是那種模樣的女子,今日這怪異的行為定有蹊蹺,這事還是弄明白的好,不然不要說晟語蝶心中生出不滿,就是他自己心中也要長疙瘩了。

自然,事情是要說開的,可也不能先把兩個人叫在一起,互相看不順眼的,就像方才,即便叫在一起了,也說不上兩三句的再鬥起來,到時候更是頭大的事情。

“語蝶,先鬆手,和你說正事呢。”

晟語蝶雖然惱火,可還是分得清裏外,首要不是與平修錦做無謂的打鬥,最主要是知道那個平空冒出來的表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雖然她這個思想受過科學教育的人明白近親結婚的害處有多大,不過揪根追底的來說,李香兒可是與平修錦沒有一點點關係,單是這點他們兩個人之間再她這裏除了夫妻間該有的平等相對便沒了。

說句難聽的話,這個年頭,男人養小妾,那是能力的象征,有錢有權的,妻妾成群,麵子上也風光,隻有那沒錢沒勢的才討不上媳婦,所以在外頭勾搭女人,不是道德敗壞的象征,隻能說是他有本事,在這樣的環境下,女人若是說三道四,是要背負上善妒的罵名,重則是要被休離的,成了下堂妻,那可是要了女人命的事情。

冷靜下來之後,晟語蝶心中明白,打鬧是弄不清結果的,在這樣的年代下,女權是空談,怕也沒有人會知道女子也需要平等的,平修錦肯受她的拉扯,不過是心中有她,她表現太過,若當真外頭有了入侵者,隻是加速把平修錦的心逼離自己的。

待到鬆手之後,平修錦才撫了撫自己微微現出紅潤的耳朵,側著臉看著晟語蝶,輕聲說道:“你當真舍得對我下手。”

晟語蝶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平修錦,還當真把個潑婦的架勢做了個十足,恨恨的說道:“若被我知道你是有心欺瞞與我,不要說你的耳朵,就是你使壞的家什兒我一道給你解決了,白天的時候還說不會騙我的,這才幾個時辰的便多出了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在我麵前毫無顧忌的你儂我儂、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還說出你娶了我似乎是別樣的考慮,若是以前,她的話我未必會信,可是白天的時候我瞧了你的做法,十足的奸商,你說你是平家出身的人,我倒是聽說了,平家的婚事,多半都是以利益為首要考量的,你也少不得有這樣的心思就是了,細細想來,那個表妹的話也倒不是空穴來風的了。”

平修錦輕歎口氣,對晟語蝶這平空的猜忌並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眼睛定定的注視著晟語蝶,輕柔的問道:“你我同床共枕絕非一日兩日了,話多了,你反倒要認為我又要巧舌如簧的欺騙與你,我隻是想問你一句,這些當真是你真心所想麽?”

被平修錦這樣一問,晟語蝶頓了一下,隨即眼睛轉了轉,再然後看著平修錦嚴肅的表情竟輕笑出口,輕聲說道:“罷了,不說這些了,夫妻之間若如此的猜疑,想必日後便會徹底的失了以前的甜蜜,我腦子熱了,現在說正事,那個表小姐怎會那樣說,莫不是當初你給了她什麽錯覺吧?”

見晟語蝶恢複了平靜,平修錦這才鬆了口氣,雖然他表現的平淡,可終究是擔心著的,這都說女人家的心思猜不透,他也沒什麽與女人相處的機會,對女人的根本不算了解,且方才晟語蝶看上去真的生氣了,他怎會不擔心,如今見了她綻開了笑顏,心思才安穩了一些,如此才能冷靜的說出了李香兒的事情,“李香兒很得太太喜歡,當初是有意想讓她嫁了二哥的,後來李老爺想讓她入宮,太太尋思著若是她當真入了宮,即便身份差些,可是李家也算是大戶,使上些銀子,憑著李香兒的樣貌才情,得個才人還是有可能的,若是再為聖上養個一男半女的,還有更上一步的機會,咱平家也就成了跟皇親沾了邊的親戚,如此可是比那親上加上更有妙處的,因此太太倒也是十分同意了李老爺的決定,可是就在決定下了的時候,李香兒卻說要嫁了二哥,太太和李老爺才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如此才禁止李香兒再來平家,這就是過程,可有可無的,日子久了,倒也忘記同你提過平家原是有這樣一個表小姐的。”

晟語蝶皺緊了眉頭,“你這話我聽著怎麽還是亂亂的,那個李香兒可是說了你答應娶她的,你對她這個說法可是隻字未提,若是當初沒有過這樣的承諾,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當著你的麵這樣說了,不是自毀名節麽?”

平修錦眼角抽了抽,輕歎口氣,“語蝶,你又不信我了,她以前來了平家,礙於身份的差異,並不怎麽與我接近的,後來偶有接觸,也都是通過二哥的,她那個時候喜歡跟在二哥身後,至於說要娶她的話,她不但同我這樣說過,在很小的時候,還和大哥說過的,都當她是孩子氣,也隻是淡笑的應對了而已,今日她會故意曲解了這話裏的意思,想必其中定然是發生過了什麽。”

晟語蝶眯起了眼睛,靜靜的聽著平修錦這話,細細品味,也覺得是有那個可能的,想著自己小的時候,也有稚氣的說過要嫁了自家表哥的時候,那個時候表哥說等她不流鼻涕了便會娶她,不過都是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玩笑,大了也都不曾在意過,可若是有心拿出來說事,也會像模像樣的,旁人無法反駁表哥沒說過這樣的話便是了,不過她還是想不出自己與那個李香兒也是才見麵,瞧著她好像與自己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怨一般,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那依你的意思,李香兒她今日的表現是與往日裏不同的?還是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任性而為呢?”

平修錦顰緊了眉頭,似陷入沉思,輕緩的說道:“今日的李香兒卻是不同,畢竟出身富戶,且是家中幺女,李老爺極其的寵愛她,小姐家的脾氣難免會有些,不過是個熱心腸的女子,如此膽大妄為,定然是發生過什麽,也或許……”

說道這裏平修錦頓住了,伸手捋著自己頸子便垂落的發絲——他沉思的時候,便要做這樣的動作,相處久了,晟語蝶才發覺了他的這個習慣。

“或許怎的,你倒是說啊,這樣卡著,還真的有夠磨人的。”

平修錦聳了聳肩膀,沉聲說道:“或許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才使得她要針對著你的。”

晟語蝶眉頭一皺,腦子裏過來一遍,想著那門子的話,也覺得是有這個可能的,以前在平家,即便是像蘇婆子那樣的仆人也是有可能跟人說她的小話,不過現在她自問還對得住蘇婆子這些人,還有李香兒是個表小姐,不會才來了平家就拉個婆子說事,這下人那裏是可以排除了。

最有機會跟李香兒接觸的便是平夫人,可現在平夫人還用得著她,想來是不會讓李香兒前來尋她的麻煩,再者李香兒這話分明是要挑撥了她夫妻二人之間的關係,弄巧成拙的道理平夫人又怎會不懂,李香兒畢竟是才及笄的少女,瞧著她的個性,動了情,哪裏會在乎什麽所謂的門當戶對,平夫人不會去冒這樣險的。

算來算去,最有可能針對著自己的便是晟語雁,她的理由太充分了,一來當初是她想害自己不能懷子,結果反倒連累了她自己的骨肉,落下了如此的毛病,對於女人來說,這一生幾乎毀了,這樣的仇怨可是大了去了;再者聽著平修錦的話,李香兒分明是奔著平修祺來的,那獻言的門子也說了晟語雁下午同平修祺吵過架了,如此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到她這裏,可是一舉多得的招式,想來晟語雁絕對會幹出來的。

平修錦見晟語蝶陷入沉思,也有些急切,輕聲問道,“怎的,你可是心中有數了?”

晟語蝶看了看平修錦,沉聲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這事情的症結所在,是與不是,隻要一探虛實便可知曉。”

平修錦愣了一下,大概是受了這李香兒過人舉止的刺激,以前晟語蝶不過挑挑眼神,他便立刻能猜出她的心思來,如今聽了晟語蝶的話,平修錦自覺認為晟語蝶是要去找李香兒對峙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了起來,“天色已晚,若是要見客,也等明日的吧。”

晟語蝶斜著眼睛瞧了一陣平修錦,後輕笑出口,“你都跟人家說明日去見,我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去登門拜訪。”

“你是意思是?”

“我們現在就去瞧瞧今日發了脾氣的二少奶奶,她想必知道的可是比我們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