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牌時光,丁天仁、紅兒、紀效祖三匹馬,就從觀音閣經過。

紀效祖馬上長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間,就是觀音閣了。”

丁天仁回頭隻看了一眼,沒有多說,紅兒聽說這裏是觀音閣,因為大哥說過,自然要特別注意。

紀效祖又道:“這觀音閣聽說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處下院,這裏住持,算來還是少林寺方丈的師弟,法名叫做智圓。”

丁天仁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心中卻在想著:這裏既是少林寺下院,應該不有什麽事,何以方才那紙條上,要約自己今晚到觀音閣去呢?

紅兒好奇問道:“紀兄什麽叫做下院呢?”

紀效祖道:“下院,就是從少林寺分出來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幾個同門師兄弟,師兄當上了方丈,師弟們有的在本寺擔任長老,有的就派出來當分院住持,他的徒弟,就繼承衣缽,也當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說也有十七八處之多。”

紅兒道:“難怪我聽人說,到處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紀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還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個人是少林嫡傳弟子,他兒子、孫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孫,隻要練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所以才有少林弟子遍天下的說法。”

紅兒道:“這樣少林寺才成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說著,不多一會,已經趕到大竹。

這時還不到酉時,太陽還沒下山,紀效祖一馬當先,領著兩人來至橫街一家客店落店,三人要了三間上房。

紅兒心裏有數,紀效祖說過,一般行旅隻是經過大竹,時間還早,稍為加緊趕路,可以到渠縣去打尖。

但大哥卻要在這裏落店,那是因為這裏離觀音閣較近的緣故,如果沒事,大哥怎麽會打聽觀音閣呢?

店夥送來洗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送來。

三人洗了把臉,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用餐。

丁天仁不善飲酒,卻朝紀效祖含笑道:“紀兄,今晚沒有什麽事了,你喜歡喝酒,就要夥計來一壺酒。”

紀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沒待他說完,就含笑道:“沒關係,你隻管一個人喝好了。”

紀效祖道:“這個怎麽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幾時看我喝過酒?你是會喝酒的,不用和我們客氣。”

紀效祖就叫了兩壺酒,不多一會,夥計送來酒菜,紀效祖替丁天仁和紅兒斟了一杯,一麵說道:“三公子,方兄不會喝酒,就少喝些,一杯總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掃他的興,笑道:“一杯還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邊吃邊喝,紅兒隻略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紅兒先吃飯了。

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

紅兒熄了燈,卻並未睡下,悄悄把一張木椅移到北首窗下,坐著等候,她料想大哥一定會二更左右趕去觀音閣,自己就跟著大哥去看究竟。

初更方過,隔壁房中後窗果然響起極輕的聲音,紅兒若非細心聆聽,就無法發現。

“大哥果然出去了。”

紅兒等了一會,急忙輕啟窗戶,縱出窗外,再輕輕掩上窗戶,站起身子,舉目四顧,那還有大哥的影子?

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觀音閣去了,一時那還猶豫,立即擰身掠起,朝東首追了下去。

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後有人追了下來,他施展輕功,如同禦風而行,出了城垣,一路飛縱,二三十裏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趕到。

還未走近鬆林,突覺一縷極細的風聲,從右側襲來,伸手一抄,隻是一顆細小的石子,心中一動,就朝右首鬆林走去。

隻聽有人低喝一聲道:“丁兄快進來。”

現在丁天仁已經聽出這出聲招呼的是白少雲的聲音,忙道:“是白兄嗎?”人已迅速跟進了過去。

隻聽林中響起金少泉的聲音問道:“雲兄,丁兄來了嗎?”

丁天仁目能夜視,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兩棵鬆樹之後,嚴神戒備。

走在前麵的白少雲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聲道:“我們也剛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嗎,錢兄,(金少泉)雲兄(白少雲)

怎麽叫你丁兄?”

金少泉低聲道:“我和雲兄,不是都化了名嗎?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們都化了名,隻有兄弟為什麽不用化名呢?”

白少雲道:“我們經常在江湖上走動,認識的人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一向跟王大叔,(石破衣化名王老二)認識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問道:“錢兄,今晚可是有什麽事嗎?”

金少泉點點頭道:“王大叔要我們暗中調查一個姓任的,說他很可能和川西武林同道失蹤一事有關,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訴我們,觀音閣大有問題,要我們暗中查訪,但不可露了行跡,又說丁兄也來了,可約你夜晚在林中見麵,大家有個商量。”

了天仁問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們出來之後,從未見過麵,有事時他會用字條通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雲問道:“丁兄這一路可有什麽發現?”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節說了一遍。

金少泉道:“丁兄沒有追上他們?”

了天仁道:“沒有,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從這條路來的,哦,由此看來,他一定是到觀音閣來的了。”

接著又道:“現在我們要怎麽辦?是不是先進去瞧瞧?”

白少雲道:“我們四個人應該分作兩組,錢兄(金少泉)、王兄一組,了兄和兄弟一組,這樣大家也好有個照應,進去之後,一組搜索左首,一組搜索右首,每搜完一進,就到中間會合,再搜第二進,不知大家認為如何?”

金少泉道:“觀音閣地方不會很大,雲兄說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點頭道:“錢兄說得極是。”

王小七道:“大家決定了,錢兄,我們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間道:“丁兄二位搜那一邊?”

白少雲笑道:“那一邊都一樣,你和王兄搜左邊,我和丁兄搜右邊好了。”

四人計議定當,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揮揮手,就和王小七從廟後向左首繞去,丁天仁、白少雲朝廟後繞去,快到前進,兩人打了個手勢,連袂縱上圍牆,還沒飛落,就看到階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動,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淩空點去,就把灰視僧人定在那裏,兩人飛身落地,掠上石階。

這前麵一進,除了五間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還有一排禪房,這時夜色已深,除了幾個值班的僧人之外,其餘的人都已入了睡鄉。

丁天仁、白少雲從偏殿到禪房一路巡視了一轉,覺得並無可疑,就悄悄退出,回到大殿。

金少泉、王小七已經先在,他們也投搜到什麽可疑之處,四人就分頭往後進而去。

觀音閣地方不大,一共隻有前後兩進。

後進一排五間,有一個大天井,大門深鎖,本來有兩位長老在裏麵閉關;因此平時不準僧侶進入。

第二進左右兩邊,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於前進的偏殿)必須由前進的偏殿進來。(中間五間因有長老閉關,把門戶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雲是翻牆進來的,這座院子裏,小有花木,中間一間,石欞間還隱隱透出燈光。

丁天仁朝白少雲打了個手勢,迅快掠上石階,閃到窗下,偏著身子朝裏望去。

這間禪房相當寬敞,陳設也古樸幽雅,一看就知住在這間禪房裏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了。

這時房中一共有兩個人正在說話,一個是五十出頭的灰衲和尚,個子不高,一張圓臉,中間一個鷹鉤鼻,大模大樣的坐在一張雕花太師椅上,大有躊躇滿誌,顧盼自豪之感!

他邊上一把木椅上。,側身坐著一個俗家打扮的中年漢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個落拓文人,連身上一件藍布長袍,都已有了油光。

他手上還捧了兩本厚厚的帳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報告收支情形,原來他是廟裏的管帳先生。

隻見灰衲和尚右手輕輕抬了一下,說道:“簡先生,不用說了,本座隻是問你除了廟產之外,咱們存在城裏銀號裏的現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漢子欠著身道:“回住恃,兩家銀號加起來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兩……”

丁天仁道:“原來這灰衲和尚就是智園大師。”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給你的五千兩銀票,你給我存進去了嗎?”

中年漢子道:“在下已經存進去了。”

一麵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封套的摺子,雙手遞去,說道:“這是住持的存摺,請住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過,收入懷中,一麵含笑道:“你好好幹,本座當上了住持,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中年漢子欠身道:“多謝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漢子剛剛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聲,立時臉色發白,雙手抱頭,連上身都彎了下去。

中年漢子急忙放下帳薄,問道:“住持怎麽了,那裏不舒服?”

灰衲和尚緊抱著頭,嘶聲道:“頭……頭……痛煞我了……”

白少雲以“傳音入密”說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簡的帳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漢子把存捂遞給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點點頭道:

“很有可能。”

白少雲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們看下去再說。”

中年漢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藥物?”

“沒……有。”灰衲和尚依然彎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漢子踟躕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麽辦?”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這裏,就就……沒人……送……藥……來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來不是中年漢子下的毒,為什麽中年漢子在這裏,就沒人送藥來了呢?”

中年漢子並沒有走,左手一攤,說道:“在下這裏有一顆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試試?”

灰衲和尚依然雙手抱頭,但已痛得滿頭大汗,聞言倏地直起腰來,一雙布滿紅絲的眼睛;朝中年漢子手上望去。

一眼看到他手掌心托著一顆綠豆大色呈墨綠的藥丸,正是自己頭痛欲裂時有人送來的藥丸一般無二,一時如獲至寶,忍痛道:“就是這種藥丸”。

急忙伸出左手顫抖著一下把藥丸取過,納入口中,一麵顫聲問道:“這藥丸你……你從那裏來的?”

中年漢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總管交給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十天眼藥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來。”

這顆藥丸真還靈效如神,藥到病除,灰衲和尚在這一瞬間,霍然而愈,欣然起立,雙手合十,說道:“簡先生原來是任大總管的人,貧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請坐。”

中年漢子也不客氣,泰然坐下,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樣,已經不複可見。

一手托著下巴,緩緩說道:“有一點希望住持明白,任大總管能夠讓你登上住持寶座,也可以讓你從住持的寶座上摔下來,能夠使你頭痛立時就好,也可以使你腦袋痛得四分五裂。”

丁天仁聽得一怔,付道:這灰衲和尚原來不是者當家智圓,他能當上住持,竟然會是任大總管的力量,這任大總管不知是誰?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連忙雙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總管的恩德,小僧報答不盡,任大總管有什麽指示,小僧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中年漢子點頭道:“這樣就好辦,在下是廟裏的管帳,長年都在廟裏,今後有什麽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

這就是說,他是任大總管駐觀音閣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連連合十,欣然道:“這真是太好了,有簡先生在這裏,小僧正好隨時可以討教。”

中年漢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簡先生。”

中年漢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氣,在下身份不宜泄漏,以後在人前千萬不可如此。”

灰衲和尚連聲應“是”,躬身道:“小僧自當謹記。”

他話聲二落,直起腰來,不過眨眼間事,那裏還有簡先生的影子,心頭暗暗一驚,付道:這簡先生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廟裏管了五年帳,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禪房中的簡帳房一下失去蹤影、丁天仁身後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丁天仁的反應也不慢,倏地轉過身法,簡帳房——中年漢子已經站在自己麵前,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人好快的身法!

簡帳房不待丁天仁開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處,捏了個雷訣,連點三點。

白少雲直到此時才發覺,一個旋身,就閃到中年漢子右側,手握劍柄正待拔劍。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傳音入密”朝白少雲道:“雲兄且慢。”

拔劍必然有聲,就會驚動禪房中的住持。

白少雲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劍,自然要回頭望去。

丁天仁剛朝白少雲說道:“雲兄且慢。”簡帳房已經回身走去,耳中聽到對方“傳音入密”說了句:“隨我來。”

丁天仁就朝自少雲打了個手勢,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雲看得驚疑不已,也以“傳音入密”問道:“丁兄,他是什麽人?”

丁天仁回頭道:“我們且跟他去,看他怎麽說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著石板路,來至一排矮瓦房前麵,簡帳房右手抱著兩大本帳冊,左手朝左右連點了幾點,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放下帳冊,打著火石,點起油燈,才朝兩人笑了笑道:“你們且請稍坐,我去把錢、王二人叫來。”

不待二人開口,身形一閃,就已掠出門去。

這間房乃是簡帳房的臥室,房中除了一張木床,一張帳桌和兩把木椅,就別無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說道:“雲兄請坐。”

白少雲道:“丁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錢兄、王兄叫來了,自然就會分曉了。”

白少雲果然跟著坐下,說道:“好吧!”

不過一會工夫,簡帳房已領著金少泉、王小七二人進來,回頭道:“這裏隻有兩把椅,你們隻有在床鋪上坐了。”

接著含笑道:”左右房裏的人,都已被我點了睡穴,不用顧忌有人聽到我們說話了。”

他在推門之前,曾朝左右點了幾點。

金少泉疑惑的問道:“尊駕究是何人?”

簡帳房笑了笑道:“這裏的帳房,叫簡子興,現在我就是簡子興,至於我究竟是誰,你們問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覺都朝丁天仁望來;

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他該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經朝他說過:“記著,此後你不論遇上什麽人,左手捏雷訣向你連點三下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雲不由同時驚咦出聲:“你老真是石老前輩!”

簡帳房聳聳肩道:“如假包換。”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們瞞得好緊。”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們叫來,一定有什麽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床沿上坐下,白少雲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麵說道:“你老也坐下來再說。”

簡帳房就在讓出來的木椅上坐下,說道:“川西失蹤的武林人物,如今總算有了眉目,但幕後主持的人,至今還查不出來……”

丁天仁道:“他們幕後,好像是一個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個叫溫如春的,是嶺南溫家的後人,他就口稱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

簡帳房道:“不錯,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計劃的卻是一個叫任大總管,嘻嘻,小兄弟,你當這任大總管是誰?”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認識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誰?”

簡帳房笑道:“但這人你一定認識。”

丁天仁奇道:“那會是誰?”

簡帳房笑道:“你再想想,認識的人中有幾個姓任的。”

丁天仁不覺一怔,他認識的人中,姓任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樂山山莊總管任貴,難道“任大總管”會是任貴?

心中想著,一麵遲疑的道:“任大總管會是樂山山莊的任總管?”

“嘻嘻!”簡帳房笑道:“就是他,你沒想到吧?”

丁天仁問道:“那麽擎天手金讚臣……”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大清楚,金讚臣是被劫持了?還是幕後主使的人?”

白少雲道:“石前輩……”

簡帳房沒待他說下去,搶道:“你們不用多問,還是聽我來說,這個神秘組織,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貴所策劃主持的,他的巢穴叫做西莊,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莊院。”

丁天仁問道,“那麽溫如春呢?”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清楚,所以要等你們來了,才能辦事。”

金少泉道:“石前輩想必胸有成竹了。”

簡帳房笑了笑,豎起三個指頭,晃了晃,才道:“咱們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叫做你來我往,第二步化敵為友,第三步深入淺出,這三步棋,就要你們幾個去做了。”

王小七問道:“二叔,什麽叫做你來我往?”

簡帳房聳聳肩笑道:“這是一句成語,其實應該是你往我來。”

王小七道:“我還是不懂。”

簡帳房道:“你往我來,就是咱們逐步把對方的人換下來,目前先由白少雲來扮簡帳房,這裏是他們對外的咽喉,這個職務非常重要,而且更須機智過人,方能適應。”

白少雲道:“石前輩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簡帳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這裏?”

接著又道:“目前咱們是兩麵作戰,一麵要對付這個神秘組織,一麵又要對付武林聯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頭行事,他負責武林聯盟,我負責這裏。”

說到這裏,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們的人,咱們不妨稍作運用,就可利用武林聯盟的人力,來對付西莊,是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麽做呢?”

簡帳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飛鴿傳書向歐陽生報告嗎?就把這裏的情形全盤報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問道:“那麽我們的三步棋呢?”

簡帳房道:“不防同時並進,並不相悖。”

一麵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飛鴿傳書向歐陽生請示,務必得到他的回音,我自會和你聯絡,沒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這裏來。”

丁天仁點點頭,立即站起身,別過眾人,縱身掠上圍牆,正待長身掠起,耳中隱隱聽到前進傳來一陣叱喝之聲。

心中不禁一動,忍不住點足飛起,宛如夜鳥淩空,朝前進投去。

落到殿西側屋脊暗處,定睛一瞧,隻見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禪杖宛如網罟一般,圍著一人動手,被圍的那人一支長劍護住全身,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石階上還有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著念珠似在督戰。

丁天仁目光這一瞧,不由大吃一驚,你道那個被圍在中間的是誰?他竟然是化名方虹的紅兒。

“她準是暗中跟著自己來的!”

此刻紅兒已經十分危急,一時無暇多想,雙足一點,人化一道長虹,快若閃電,一下衝入八支禪杖織成的一片杖影之中,雙手一分,格開兩支禪杖,左手一把抓住紅兒胳臂,口中低喝一聲:“賢弟快走!”

雙足頓處,帶著紅兒淩空飛起。

紅兒在八支禪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腳亂,耳中聽到大哥的喝聲,心頭一喜,陡覺一股大力帶著自己淩空飛起,要待張口叫出“大哥”來,但覺強風撲麵,”逼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直到奔出十幾裏路,城牆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開手道:“賢弟可是跟著我出來的?如果落到人家手裏,我都不知道,你說,這有多危險?”

紅兒雙手理著被風吹亂的秀發,脹紅著臉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樣,不忍再責備她,溫言道:“好了,我們快回去罷!”

“大哥不生我的氣了?”

紅兒仰首問道:“大哥,你到觀音閣是做什麽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時也說不清,時間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兩人各自從後窗回入房中。

丁天仁立即開門出去、走到紀效祖門口,用手指輕輕叩了三下。

紀效祖起身開啟房門,丁天仁一腳跨了進去。

紀效祖迅快掩上房門,問道:“三公子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丁天仁含笑道:“這時候已經三更天了,沒事會急著找你?”

紀效祖應了聲:“是。”

丁天仁道:“我剛從觀音閣回來,已經查到川西許多武林人物失蹤,是由一個叫任總管的人主持,他們巢穴就在觀音閣北首一座叫西莊的莊院之中,該如何進行,你立即以飛鴿向副總護法請示。”

紀效祖應了聲“是”,忽然望著丁天仁遲疑道:“飛鴿傳書之事,副總護法交代不能讓三公子知道的,這樣報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過“迷信丹”,自然一心向著丁天仁了。

丁天仁笑道:“不要緊,你和我在一起,自然聽我說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總護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發吧!”

紀效祖答應一聲,立即寫好報告,給丁天仁過目,就打開後窗,把信鴿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剛盥洗完畢,紀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門,口中說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問道:“可是副總護法已有指示來了?”

紀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準,屬下今晨接到飛鴿傳書,請三公子過目。”

他把一個小紙卷遞上。

丁天仁伸手接過:打開紙卷,隻見上麵隻有一行十個細字,那是:“上已派員支援,即日可到。”

丁天仁攢攢眉,把字條遞了過去,說道:“這紙條上隻說派員支援,不知來的會是什麽人?”

紀效祖也看了字條,抬頭道:“大概事關機密,怕信鴿落到敵人手中,所以沒有明說,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嗎?”

丁天仁點點頭,心中暗暗作難:武林聯盟規模一定相當龐大,王紹三是盟主門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認識,但自己認識的人,卻是不多,派來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機智過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會露出馬腳來了,最難的是第一次和他見麵不知要如何說才好?

心中想著,一麵沉吟道:“話是不錯,但我臨行之時,副總護法並沒有特別指示,和聯絡暗號,就是見了麵,如何辨別真偽呢?”

剛說到這裏,隻聽門上起了剝啄之聲,紅兒叫道:“大哥,你起床了嗎?”

丁天仁道:“我起來了,你進來好了。”

紅兒推門走入,紀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紅兒目光一溜,問道:“大哥和紀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嗎?”

丁天仁含笑道:“沒有什麽,我們隻是隨便聊聊。”

店夥給三人送來早餐,三人用過之後,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們上茶樓喝茶去。”

紅兒道:“大哥怎麽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裏,反正沒事可做,上茶樓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時間。”

大竹城裏隻有一家茶樓,叫做陸羽春,就開設在大街上,就因為城裏隻有這麽一家,所以生意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