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侯爺一邊罵,另一隻手握著拳頭當頭砸了過來,王源一手握住胸口那隻手,用力一翻手腕,魏小侯爺口中大聲慘叫,身子被擰成麻花一般,手腕酸痛,拳頭無論如何遞不到王源身上。

王源一擊得手,心中暗自得意,這分筋手正是這段時間跟著公孫蘭學的功夫,平日都是公孫蘭在自己身上運用,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每次都把王源弄得幾乎筋骨斷裂才肯放手,那滋味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沒想到今日自己終於能用在別人身上,居然內一出手便製住了這個小侯爺。

“快放手,你作死麽?來人哪,有人行刺小侯爺,快來人啦。”周圍炸開了鍋,小男少女們驚慌叫嚷,大驚失色的婢女急急忙忙朝柳鶯亭上跑去稟報。

王源從虐人的快感之中清醒過來,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又闖了禍,把手一鬆,在小侯爺背上一推,小侯爺身子踉蹌栽到桌子上,打翻了幾杯茶水和果點,又驚起一片雞飛狗跳之聲。

魏小侯爺已經紅了眼,翻起身來四處亂找,終於在遠處一名佩刀衛士手上搶了一柄鋼刀來,披頭散發瘋狂朝王源撲來,口中叫罵道:“賤民,賤民,今日不將你砍成肉泥,我便不信魏。”

王源伸手抄起凳子預備做防身之用,心中也開始後悔自己沉不住氣,今日本是來遊春的,怎麽又得罪了這位小侯爺,這下子鬧得不可收拾了,怕是要壞了自己的事。

見魏小侯爺舉刀衝來,王源舉起凳子當武器來格擋,魏小侯爺一刀砍下,春凳一角被砍的木屑飛散,周圍一片驚惶叫嚷之聲。

魏小侯爺舉刀再砍,猛聽得有人高聲喝道:“還不住手?不成體統!”

魏小侯爺聞聲而止,鼻息咻咻惡狠狠看著王源,卻不再上前撲殺。王源也放下手中隻剩半扇的春凳,回頭朝聲音來處看去,但見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在眾人簇擁下站在一片狼藉的現場之側。

虢國夫人滿臉的慍怒,雙眸緊盯著魏小侯爺和自己,眼中滿是不滿。那秦國夫人的表情則不同,一張清秀的臉龐上帶著微微笑意,神色中既有驚訝,也有好奇,還似乎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期盼。

楊釗站在兩位國夫人之側,眼睛看著王源,帶著深深的責備,王源知道他是怪自己不識大體,在這樣的場合居然和人打殺起來鬧得不可收拾,完全忘了今日前來的目的。

“怎麽回事?誰來給本夫人說來聽一聽。”虢國夫人杏眼含威,細長的眉頭微微上豎,冷聲問道。

魏小侯爺甩手丟掉剛才,快步奔到虢國夫人麵前叫道:“夫人給我做主,不知從哪跑來的賤民,無視尊卑,當眾辱罵我和我的先祖。我一口氣實在難消,這才動手要懲治此人。”

虢國夫人的雙目朝王源看來,冷聲道:“阿兄,這人便是你請來的吧,怎地如此莽撞無禮?竟敢辱及小侯爺的先祖,這成何體統?”

楊釗忙拱手道:“三妹息怒,此人便是愚兄帶來見你的

王源王公子,我也不知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待愚兄去問個清楚。”

楊釗話一出口,在場眾人均發出驚訝之聲,人群之中傳來驚奇的議論聲。

“這人便是王源?難怪如此狂傲,這是恃才傲物啊。”

“哪個王源?這名字有點熟,一時之間倒是沒想起來。”

“哎,你就顧著吃喝玩樂了,前段時間梨花詩會上奪魁的那個寫詩的王源啊,人不認識,詩你不會沒聽過吧‘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哦哦哦哦哦,原來是他,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那個王源。”

“正是,算你還沒玩昏了頭,正是此人。”

這些長安城的富二代官二代們也自然非全是紈絝,詩壇官場上的事情從未逃過他們的耳朵,自然對最近長安城中躥紅的詩壇新秀王源的事情有所了解,對他的詩句也是拜讀過的。最近幾日長安城中有流傳了關於這王源的負.麵消息,說他借左相之力成名之後便忘恩負義,不受左相管束,我行我素,最終被左相掃地出門了,沒想到今日在此居然看到了他。

一旁本對這場鬧劇冷眼旁觀的一人聽到王源這個名字也立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本遠遠走開來,忙立定腳步盯著王源看,此人便是灰衣老者李龜年。

楊釗陰沉著臉道:“王源,到底怎麽回事?還不如實說來。”

王源尚未開口,魏小侯爺便叫道:“本侯都說了,此人目無上下辱罵我先祖,還問什麽?楊度支,人是你帶來的,如何處置你可要公允,你若偏袒我可不依。”

楊釗皺眉道:“魏小侯爺,我這不是在問清楚事實麽?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辭,總要問個明白吧。”

魏小侯爺怒道:“什麽叫一麵之辭?難道我還撒謊誣陷這個賤民不成?你問問在場的眾人,他們都是親眼得見親耳聽聞,莫非楊度支要包庇這人?”

楊釗沉著臉不說話,魏小侯爺愈加來勁,指著眾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親眼見到這個王源對我無禮?而且辱罵我先祖?”

眾人焉能說不,站在魏小侯爺一邊的固然大聲附和,就算不願附和的也見機的翕動嘴唇濫竽充數含混發聲蒙混過去,要他們任何一人站出來為王源說話那是絕無可能的。

“還有什麽話說?眾口一詞,這可不是我一麵之辭了吧。”魏小侯爺得意的道。

楊釗為難之極,皺眉無言以對,虢國夫人注視王源道:“王源,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你受我堂兄邀約前來,我將你待如賓客,你卻在我的園子裏沒規矩。就算你是長安城的名人,在我虢國夫人的宅子裏,卻不準你放肆。”

“夫人,莫跟他多言,拖下去打個一百板子直接轟出園子便是,這還是看著他名士的身份和楊度支的麵子,本來我是打算要了他的狗命的。辱我先祖,我當場宰了他也不為過。”魏小侯爺在一旁叫道。

王源實在忍不

住了,皺眉大聲道:“小侯爺,請你閉嘴。”

魏小侯爺一愣,旋即叫道:“你們聽聽,他還在囂張,居然叫我閉嘴。夫人,夫人,你聽到了沒?這人就是個瘋子,夫人你……”

“閉嘴。”王源跨上一步厲聲喝道。

“王源,休得無禮,主意你的言行。”楊釗喝道。

王源冷笑道:“各位,從頭到尾這位小侯爺便跳上竄下說個不休,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小侯爺我叫你閉嘴你不開心是麽?我來問你,這裏是誰的宅子,這裏誰做主?”

魏小侯爺愕然道:“當然是虢國夫人的宅子,也是夫人做主。”

王源喝道:“那剛才你和我爭執的時候為何拍著胸脯說,在這座園子裏你說了算,現在當著虢國夫人的麵又說是夫人做主,到底誰做主啊?誰說了算啊?”

眾人一陣沉默,不知為何,王源看到虢國夫人的表情有些尷尬,尷尬中還帶著一絲冰冷的慍怒。楊釗看著王源暗歎:“王源,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三妹和這小侯爺之間不清不楚,這小侯爺自然是以主人自居,你當眾說出來,這不是大家難堪麽?這麽一來,想勸三妹回心轉意那是更不可能了。”

魏小侯爺滿臉通紅叫道:“莫聽此人胡說,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夫人相信我。”

王源歎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了不承認還是男人麽?小侯爺,你好歹也是南衙的將軍,這般沒有擔當,如何能服眾?”

“我真的沒說,你這賤民血口噴人。”魏小侯爺朝著王源大吼。

“住口!”威嚴的嗬斥聲響起,魏小侯爺身子一抖,乖乖閉上嘴巴,因為這一聲住口是從虢國夫人口中說出的。

“從此刻起,我不問你,你不準說話。”虢國夫人粉麵含威,沉聲說道。

“三夫人……”魏小侯爺翻著眼看著虢國夫人的臉色,話語中竟有一絲好像在撒嬌的意味。

“嗯?敢違抗我的命令不成?”

“不敢……”

“還有,你給我記住,我永遠不需要別人替我做主,在我宅子裏我說了算,你魏明晨再說那樣的話,可休怪本夫人不客氣。”

魏小侯爺徹底的蔫了,他知道虢國夫人為何這般大發脾氣了,自己確實是虢國夫人的裙下之臣,雖然他知道虢國夫人裙下之臣不止自己一個,但他總是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哪一個,也總是以為虢國夫人對自己最為傾心。所以,在某些場合,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要將自己能隨意上虢國夫人的床這件事當做炫耀的資本,久而久之也已虢國夫人的丈夫自居,這才分不清自己的真正身份。說到底,他不過是虢國夫人的玩物罷了。

而虢國夫人雖然**.蕩風流,但畢竟不希望這種事被人大肆宣揚,今日魏小侯爺的做法其實犯了她的大忌,這才忽然對魏小侯爺翻臉相向,若非眾人在前,怕是早就一個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