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是我問的話太傻了。我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的。難怪上午在懷遠城中,高仙芝知道這件事後,我也問他是否要回軍救援,他卻說這件事從長計議。看來他也是這樣的態度了。”公孫蘭歎道。

王源皺眉看著公孫蘭道:“表姐是否覺得我這麽做太過冷酷絕情?”

公孫蘭輕聲歎息道:“我沒有資格評價你,我隻是個尋常女子罷了。很多事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二郎,你是大丈夫,大英雄,你無論做出怎樣的決定其實都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因為,這並無必要。”

王源感激一笑道:“多謝你能這麽說,我其實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這麽做,因為我已經沒有回頭路。我隻能朝著這條路走下去,哪怕是錯了,那也隻好認了。”

公孫蘭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這麽一來,若李瑁擊潰了李珙李璲等人,絞滅了他們。他的實力可就更加的強大了。你要麵臨的可不是以前的李瑁了,你還有把握麽?”

王源沉聲道:“這也正是我真正擔心的地方。你說我心中鬱結,不錯,我正是為了這件事而鬱悶。本來李瑁已經搖搖欲墜,但他現在有了江南豪族為後盾,實力不可同日而語。我想,在解決李珙李璲之後,他會立刻對我發動討伐。你問我是否有把握戰勝他,我隻能說,我不知道。可無論如何,我也沒有退路可走了。此次和回紇人這一戰,我隻能勝利,否則加上回紇人十萬騎兵,我更是毫無勝算。這才是崔家變故帶來的最大的影響,或者將會徹底扭轉乾坤。本來,我以為大唐氣數已盡,但現在,我卻不知道是否如此了。”

公孫蘭再次聽出了王源話語中的焦灼之意,她還從未見過王源說出如此不自信的話來,可見這一次王源是真的心中沒底了。

“二郎,莫要想這麽多,事在人為,就算不成功,那又如何?就算你淪落到避居山野之地,在我們眼裏,你還是你。況且以你的才智和能力,一切尚是未知之數,你又何必如此憂愁?你剛才不是還說了麽?眼前這片荒漠死地之中尚有螻蟻野獸草木可棲,可見天無絕人之心,世無絕人之路,大可不必如此躊躇彷徨。”

王源怔怔的看著公孫蘭,輕聲道:“多謝表姐安慰,這番話對我很是受用,多謝表姐指點迷津。天無絕人之路,但盡人事,餘皆天命。做好該做的才是正經,其餘都是徒增煩惱杞人憂天罷了。”

公孫蘭笑道:“這才是呢,多想無益,徒增煩惱。”

王源點頭稱是,頓了頓忽道:“我還是派人去通知李珙他們一聲,或許已經來不及了,但我還是覺得應該這麽做。或許這有些婦人之仁,但這麽做或許會讓我的心中坦然些。這恐怕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事情了。”

公孫蘭嫣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不至於冷酷如此。就算逐鹿天下,也應該堂堂正正。而且你我皆知,這消息恐怕也救不了李珙他們,又何必枉做小人。”

“表姐教訓的是。”王源微笑道。“為了我這個君子之行,表姐是否可以給個香吻鼓勵鼓勵我。”

公孫蘭笑著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臉我可要臉。”

王源見她笑容甚美,伸手摟著她腰肢想要湊上逗她一逗,忽聽樹叢中崔若瑂臥處傳來她的哭叫之聲。王源嚇了一跳,忙轉身和公孫蘭趕去查看,到了崔若瑂身旁,崔若瑂卻又無聲無息,鼻息咻咻睡的正香。剛才那哭叫之聲恐怕是她夢中的夢魘。

“可憐的女子,夢裏也哭泣,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公孫蘭憐愛的道。

王源也歎息一聲,坐了下來,伸手替崔若瑂擦去額上沁出的密密的細汗,取扇替她驅趕飛蠅,扇風取涼。

……

當天晚上,王源等人就地休息。經過一下午的休養,崔若瑂的身體也恢複了些,加之見到王源之後,整個人的情緒了好了很多。但因為遭受重大變故,卻總是有些情緒不穩,跟在王源身旁寸步也不願離開,就連晚上休息也不敢獨自睡在帳篷之中。

王源沒辦法,隻得將帳篷搭在崔若瑂的帳篷之側,隔著一層薄薄的帳篷陪著他說話,給她安慰。然而到了半夜裏,崔若瑂還是被噩夢驚醒了過來,在黑暗中小聲的哭泣。王源隻能鑽到她的帳篷裏陪著她入眠,崔若瑂這才在王源的懷抱之中安心睡去。

淩晨時分,王源爬起身來,營地裏眾親衛已經備馬穿甲準備出發。因為耽擱了半日的時間,為了不耽誤大軍的渡河行動,今日必須清晨出發趕往豐州城下。因為崔若瑂身子虛弱又不善於騎馬,帶她一起北上是不可能的,隻能讓公孫蘭留下陪著她在此等候自己歸來。本是不打算驚醒崔若瑂的,但王源一起身,緊緊摟著他的崔若瑂便立刻驚醒,驚問王源要去何處。

王源隻得再安慰她一番,告訴崔若瑂自己必須要去豐州城下察看地形和敵情,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讓崔若瑂和公孫蘭在十餘名親衛的保護下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兩日便回。崔若瑂是半步也不想離開王源身旁的,因為這世上現在唯一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的便是王源了。但她畢竟是個識大體知大局的女子,知道王源此行的重要性。再加上王源溫言安慰,親吻溫存之下也安心了不少,便也主動起來給王源穿衣係氅的打點。

天色微明時分,天空中尚可見繁星點點,王源和柳鈞趙青譚平等人便已經率著三十餘名親衛踏上往北去的行程。趁著天氣涼爽之時,眾人更是快馬加鞭多走些路程,所以片刻之後便已經飛馳出數裏之遙。馬背上王源偶一回首,隻見崔若瑂小小的身影站在灌木叢旁邊的土坡上依舊翹首張望著,戀戀不舍。

經過一天艱苦的行程,穿越了二百裏的戈壁荒灘。終於,在初更時分,借著最後的星光,王源一行人抵達了豐州南十五裏處的幾處小山包南側。越是靠近豐州城,行動便需要越發的小心,因為不知道在豐州左近的區域內是否布滿了回紇人的斥候,所以即便天色已經漆黑,眾人也不敢再肆意的騎馬前行,而是尋了一處坡地的溝壑處下馬,將戰馬全部停放於此準備步行靠近。

吃了些幹糧清水,稍微休息了片刻後,約莫二更時分,王源一行步行摸著黑朝豐州城靠近。黑夜之中,戈壁上一片漆黑。頭頂是漫天繁星,四周是黑乎乎的曠野,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北走了數裏,來到了幾座小山包的旁邊。在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王源等人便遠遠看到了這幾座起伏的小山包

,王源本來還挺開心的,因為王源此行就是考察豐州左近的地形,王源最不願看到的是一馬平川的景象,因為那將不得不和回紇人的十萬大軍麵對麵的衝殺火拚,毫無回旋餘地。有這幾座小山,或許可以作為可以利用的地形。

然而,當眾人來到近前時,王源卻大大的失望了。借著星光的照耀之光,王源看清楚了這些小山包的高度和大笑。這些小山包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隻是一些高不過數十米的小土坡罷了。也不知是何種情形造就了這些小土坡,但這些小土坡卻根本就不可能作為屯兵伏擊之用。不但是因為土包太小,而且也因為它們單獨分布,相隔數裏之遙。土坡與土坡之間是一片開闊的平疇通道,根本無法形成狹窄的伏擊地形。而且,這些小土包上光禿禿的幾乎寸草不生,全是瓦礫土石,也根本不是可以讓兵馬埋伏的之所,簡直可以說是毫無作用。

眾人見了這情形也都甚是失望。沉默中,眾人沿著山包之間的戈壁平地再往北行,然後在夜風之中,他們聽到了一陣陣喧鬧的人喊馬嘶之聲隨風傳來。眾人都是一驚,擔心會出什麽意外,這顯然是從北邊的豐州城中傳來的嘈雜聲響。

北邊有一座最高的土包遮擋著視線,要想看到豐州城的情形則需要攀爬上去,於是眾人不再猶豫,加快腳步從南邊的砂礫石塊組成的斜坡上爬上了那座土坡頂上。當他們爬上坡頂的那一刻,頓時被北邊豐州城方向的場景驚呆了。

遠處約莫十裏之外,一座城池在燈火之中矗立,城上城下火把燈籠閃耀如晝,人馬嘶鳴之聲不絕於耳。豐州城牆內外滿是燈火和人影倒也罷了,豐州東門處更是一隊隊的火把如長龍一般的移動著,一直蔓延到東邊的地平線上。無數的兵馬正從豐州東邊的戈壁灘上朝著豐州集結。一隊隊的開進豐州城中。

“……原來我們正好趕上了回紇騎兵從長安趕到豐州的這一刻。可真是巧了。”柳鈞吸了口冷氣低聲道。

“這幫龜孫子的行軍速度還真是快。長安距此相隔近千裏,他們居然趕在我們前麵到了。看起來是從戈壁沙漠東邊的那條道路趕回來的。”趙青咂嘴道。

王源點點頭,沉聲道:“是啊,他們抄的是近道,走得是蒲州樵州勝州一線。行動確實夠快的。”

譚平咂嘴道:“狗日的,在我大唐各州所轄要地暢通無阻,倒比在他們自家還安生。”

王源沉吟不語,柳鈞環視四周皺眉道:“義父,這幾座小土包似乎於交戰毫無作用。本擬可利用地形謀劃巧戰,看來也是不成了。這裏到豐州城下十裏之地都是平疇戈壁,倒是個騎兵衝鋒交戰的好戰場。我神策軍怕是隻能與之正麵交鋒,決一死戰了。”

王源將目光從燈火通明的豐州城下收回,回首看著立足之處的土包左近的地形。但見五六座黑乎乎光禿禿的土包相隔數裏如梅花般的散布在方圓七八裏的戈壁灘上。土包既不高,相互間又相隔甚遠,簡直是毫無可利用之處。王源是絕不想那神策軍和回紇人的十萬騎兵進行正麵的硬碰硬的交戰的。正麵硬碰硬作戰的話,無論勝敗,都將是一場血流成河消耗巨大的戰鬥。敗了自不必說,即便是勝了,那也將會是一場慘勝。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勝利其實跟敗了也沒什麽兩樣。

若是在昨日之前,王源或可豁出去和對手拚一把正麵。哪怕是折損一些兵馬,倒也不至於會產生什麽嚴重的後果。但現在王源是絕不肯這麽幹的。若是一場慘勝,十萬神策軍隻剩下一半或者更少,那麽將會給李瑁吃掉自己的機會。崔家變故之後,王源百分百的確定,江南豪族募集的兵馬將會源源不斷的趕往長安。李瑁手中的實力將超出自己的想象。自己決不能和在回紇人的作戰中消耗太多的實力,否則將難以自保。

可是,眼前的地形似乎在逼著自己和對手硬碰硬的一戰,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辦法。戰爭三要素,天時地利人和。這地利一項看來是無法占據優勢了。天時又未必占優。三者之中兩項無法占優,這場戰役的結果如何,怕隻有天曉得了。但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和回紇人這一戰勢在必行,因為若不能借用這個絕佳的機會單獨擊潰回紇人,那麽接下來要麵對的更是回紇人和李瑁聯手的更強大的攻擊的兵力,到那時則更無取勝機會了。

“大帥,要不然咱們繞過豐州,北上攻擊受降城如何?占領了受降城,利用受降城周圍的地形可做部署。卑職聽說受降城附近山勢連綿,地形可用,回紇騎兵的優勢或可無法發揮。”趙青低聲建議道。

“繞過豐州攻受降城?趙老哥,你這可是異想天開了。受降城在什麽地方?在豐州之北,在黃河之北呢。且不說如何繞過豐州去,便是北邊的黃河如何渡過,那也是一個大難題。難道你以為眼前這十萬回紇騎兵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渡河攻打受降城麽?若是被他們堵在了黃河邊,那可連退路都斷了。”柳鈞連連搖頭,話語中有一絲譏諷之意。

趙青麵色羞紅,他本不善於領軍作戰,畢竟他隻是王源身邊的親衛營將領,沒有指揮兵馬作戰的經驗。這句話可真真的露了怯了。

“當我胡說八道,當我什麽都沒說。”趙青訕訕道。

王源對他們的對話罔若未聞,一直在看著周圍的地形。忽然間王源轉頭問柳鈞道:“柳鈞,你能告訴我,騎兵作戰的優勢在於何處?”

柳鈞被王源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的發蒙,不過他很快恢複過來,沉吟道:“義父,孩兒倒是真的總結了騎兵作戰的幾點優勢。騎兵衝鋒迅捷,機動靈活,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破敵陣,襲其弱點,此為其一。其二,騎兵作戰借助戰馬之力對步兵有力量速度和高度之優勢,衝擊打擊之力強悍。第三點便是在作戰的心理上有優勢。騎兵如潮湧來,又速度如閃電一般,挾風雷之威勢。對方若是步兵,不用交手,在氣勢上便弱了幾分。”

王源點頭道:“說的不錯,總結起來,騎兵作戰無非是機動力衝擊力以及心理上的衝擊力。”

“義父問這些作甚?”柳鈞不解道。

王源道:“我隻是想找出對付騎兵的辦法罷了。我再問你,一千騎兵同時衝鋒敵陣的衝擊力強,還是分為數隊,比如兩百騎一隊的衝鋒更於作戰有利呢?”

柳鈞想了想道:“這個問題要看情形如何,一般而言,大股騎兵的衝擊當然比小股騎兵的衝鋒更有殺傷力和衝擊力。在地形開闊足夠兵力施展的情形下,騎兵根本無需分隊

攻擊,而應該集中猛攻一鼓作氣,起到的效果自然更佳。義父……你忽然問這些作甚?哎呦,難不成義父是覺得眼前這地形可用?”

王源微笑道:“說下去,你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說出來看看你我父子是否想到一塊去了。”

柳鈞咽著吐沫道:“義父是不是覺得,這幾處土包雖然分散散布於此,但卻正是阻撓騎兵衝鋒的幾道障礙?如果大股騎兵強力衝鋒之中,遇到這樣的幾座土包,便不得不陣型分開速度變緩,而且……而且還不得不受地形所致,從一股大軍分為數股兵馬,大大的減小了威力?”

王源嗬嗬笑道:“柳鈞,你果然是沒教我失望。你剛才所言正是我所考慮的事情。你們瞧,這六七座山包雖然不大,但豈非正是一處天然的障礙物麽?如果敵軍大軍衝鋒之時,遇到這幾處山包,他們的陣型一則會被自然分割,二則為了避讓障礙會減緩速度。就好像一條滾滾大河之水氣勢磅礴而來,前方河道卻分裂為五六條小河。那麽大河中的水被小河分流之後,還會有那麽強大的衝擊力和氣勢麽?”

柳鈞雙目放光,一拍巴掌道:“義父所言極是啊,那會大打折扣的。”

譚平趙青兩人也都聽明白了王源的意思,此處幾座土包呈梅花狀散布,雖彼此之間相隔數裏,但若回紇人十萬騎兵發動衝鋒,那將會綿延數裏之寬,宛如巨浪襲來,完全可以覆蓋山包所在之地。若是平地上的衝鋒,這股巨浪將無可抵擋。但若中間必須要經過這片山包分割之地,他們便不得不避讓這些山包,從中間裏許寬的地形穿過。從而起到減緩氣勢和分割敵陣的作用,這顯然會削弱對方的衝擊力和速度。

“可是大帥,就算如此,咱們又怎麽克敵致勝呢?”譚平問道。

“譚老哥,你怎麽也問這樣的笨問題啊。分割敵陣,逼著敵軍在此處和我軍交戰,這便像是在幾道小巷子裏交戰一般,讓敵軍雙倍於我的騎兵兵力派不上用場。接敵麵限製之下,兵力再多又有何用,能抵近交戰的隻有那麽點人,這不是揚長避短麽?作戰的地形越是狹窄,對於兵力少的一方便越是有利,對於騎兵作戰而言,則可完全叫其巨大衝鋒力的優勢當然無存。大夥兒都堵在一起交戰,騎兵便跟步兵也沒什麽兩樣了。”柳鈞道。

譚平一拍腦殼道:“哎呀,還真是。大夥兒都擠在這些山包之間的通道上,誰也衝鋒不動,隻能麵對麵的廝殺。”

王源微笑道:“你們說的大致不錯,但莫忘了,這些小山包若是全部控製在我們之手,那可還有另外的殺敵手段。你們想一想,若是山包上部署兵力,讓回紇人進入這片區域便遭到截殺,那會是一邊倒的殺戮。”

“義父,這……恐怕不成吧。布置弓箭手麽?山包之間相距一兩裏的距離,弓箭射程可根本夠不到。除非他們衝入的人數太多,占據了整條通道兩側,弓箭才可勉強射中隊形邊緣。”柳鈞忙道。

王源笑道:“弓箭手射程不夠,你可莫忘了,我們可是有射程遠的神兵利器。每座山包上擺上五六門虎蹲炮,雖然隻是實心的鐵炮彈,但一炮轟死和三四騎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吧。軍中很快就要補充鐵彈,我也不要多,三千枚鐵彈,轟殺個萬把敵軍,那也是對我們有大大的助力的。更何況咱們還有一百多架神威炮,可以架設在山包上,夠得著便轟,必有效果。”

趙青忽然叫道:“莫忘了,咱們還有手雷呢。將他們麵對麵堵住,咱們往人群裏扔個幾千枚,也不知會是什麽樣的效果。”

王源嗬嗬笑道:“對,咱們還有這麵對麵可用的大殺器。隻要不讓他們衝起來,此戰必是大有看頭。”

柳鈞等人均極為興奮,按照固有的經驗來看,要是能做到這幾點,此戰必將大勝。

“你們幾個也莫要太高興,眼下還有諸多問題需要解決。其一我大軍抵達時,這幾處山包地形若是被回紇人所占據,那便什麽都不要提了。其二,即便我們占據了此處,做好了準備。若回紇人不願主動進攻,也是枉然。他們據城而守,大可跟我們耗著,我們的補給線太長,在這戈壁攤上暴曬數日,糧草清水一旦消耗殆盡便不得不主動進攻,到那時便麻煩了。還有一些小問題,看似不大,但若無所應對,也將影響戰局。然而目前我卻並無對策。”王源沉聲道。

幾人被澆了一瓢涼水,都冷靜了下來。剛才所描繪的是最佳的情形,但戰局瞬息萬變,每一場戰事雖事前帷幄運籌,但戰事進行之中都未必按照設想的局麵走,現在高興顯然太早了。

“罷了,起碼我們有了個初步的計劃雛形。很多事也要講究時運,回頭我和高副帥還要商議商議方可最後定奪,此刻倒也不必太過糾結。咱們下山包去抵近偵察一番,看看回紇人的兵馬裝備以及豐州的城防,天明後咱們便立刻返回懷遠城。”王源沉聲下令道。

一行人在夜幕的掩護下悄悄的抵近豐州城下偵察。豐州城中雖然燈火通明,兵馬無數。但城中回紇人卻早就得知神策軍遠在南邊百裏之外,也並沒有意識到神策軍的主帥竟然已經偷偷的在城外數裏處窺伺。而王源等人其實也並無太大收獲。裝備城防其實都對戰局影響不大。回紇人是絕不肯守城的,十萬騎兵的優勢騎兵兵力之下,躲在城裏被動挨打是不可能的,王源這麽做也不過是求得偵察的全麵,保證盡量知道多一些信息,在後麵的作戰之中派上用場罷了。

五更時分,一夜未休的王源等人上馬返回。半夜時分終於趕回了公孫蘭崔若瑂等人的留守之處。眾親衛疲倦欲死,倒下後便呼呼大睡。王源也是疲倦欲死,和公孫蘭崔若瑂說了幾句話便也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次日上午,眾人掉頭回黃羊渡碼頭,頂著烈日行到午後未時,終於回到了黃羊渡口。黃羊渡口的浮橋已經接近搭建完成,除了東岸的部分還需拓寬之外,已經全橋貫通。聽宋建功介紹了情形,得知明日必可通行兵馬輜重之後,王源放下心來,帶著眾人回到懷遠城中。

傍晚時分,正當王源和高仙芝在郡衙後堂商議此次作戰的謀劃時,親衛前來稟報說,李宓將軍的後勤兵馬押運大批糧草物資抵達城南。王源和高仙芝大喜過望,忙一起去迎接李宓進城。天黑之前,李宓率一萬押運糧草的兵馬和一萬多名民夫以及上千輛物資車輛順利進城。

各營兵馬開始接受糧草物資的補給不提,王源和高仙芝則將李宓請到郡衙後堂,設下酒宴招待李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