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王源的府中求見者不斷,神策軍中的將領,各地州府的官員們絡繹不絕的來見王源,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來勸王源三思而行,懇請王源不要做出那樣的決定。

成都的百姓們也都自發的組織起來,將王源府邸周圍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並選派出有名望的百姓士紳們覲見王源進行規勸。

麵對如此洶湧的民意,王源也有些意想不到。他沒料到這件事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那些來求見的將領官員和百姓們甚至公然直截了當的提出來說,自己應該奪取天下開創新朝,而不是再走回頭路。言辭激烈懇切,甚至有嚎啕大哭以頭搶地勸誡之舉,讓王源哭笑不得。

對於王源的這個決定,內宅之中也頗為紛爭。就連公孫蘭都一直不太理解王源這個舉動,更別提李欣兒和其餘眾人了。她們都認為,二郎當不當皇帝這倒是沒什麽,但二郎又要捧了這太上皇當皇帝實在是匪夷所思。即便是為了取得起兵的正當性,也不至於付出如此代價。這會傷了民心,損了軍心。

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兩姐妹的反應更是激烈,王源試圖去解釋原委時,卻吃了個閉門羹,兩姐妹都選擇避而不見。秦國夫人甚至帶話給王源說,若他不改弦更張的話,便從此和楊玉環閉門不納,再不見他。

王源除了苦笑之外別無他法。一方麵他隻能苦口婆心的跟這些人解釋一番,但這些解釋的理由有無法讓他們滿意。另一方麵,王源又不能將自己決定奉玄宗複辟的真實想法公之於眾,除了取得出兵的合法性,剝奪李瑁皇位的合法性之外,王源其實還有一個見不得人的目的。而這個目的隻有高仙芝知道,除了高仙芝和自己,誰也不知道。王源也絕不可能將這個目標公之於眾。

但無論如何,王源是不會因為這些反對和規勸便改弦更張的。他一向如此,定下的事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該推進的還是要推進,很少有人能夠讓他回頭。玄宗答應昭告天下宣布李瑁皇位不正的前提,便是要先複辟登基。王源要達到這個目的也隻能這麽幹。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王源必須往前推進。

在王源的命令下,玄宗重新複辟為帝的事情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著。雖然不必太過隆重,但起碼的禮節是要有的。龍袍冠冕都要準備,禮節流程也要走一走,總要像個樣子。玄宗倒是很焦急,催促了王源多次,甚至表示一切都可以簡化,足見其急切的重登大位之心。

……

輿論的重重反對聲中,玄宗的登基之禮終於於十月初二日在散花樓舉行。當日上午,散花樓底層大廳被布置成金殿的模樣,王源以相國之名召集所有官員將領列位於朝。但除了王源高仙芝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一臉的漠然,若不是王源下令他們必須到場的話,這些家夥怕是一個也不會來。

玄宗倒是很開心,坐在寶座上笑容滿麵,榮光煥發。當王源率眾人在殿下叩拜之時,玄宗差點就淚流滿麵了。想想這兩年來的遭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原本自己坐擁富庶繁華的大唐天下,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但後來漁陽鼓動之聲驚天動地,幾乎在一夜之間自己便喪失了所有。這之後顛沛流離,東躲西藏,被迫退位,又淪落為階下之囚。被自己的兒子差點給折磨死。而現在,自己居然又重回寶座之上,重新成為大唐的皇帝了,這一切豈非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玄宗心裏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其實隻是王源手中的傀儡。但玄宗覺得,此刻的妥協不代表永遠的受製於人。隻要王源不敢篡位,那麽自己的目的便達到了。將來也未必便沒機會扭轉局麵。況且王源也已經答應了,將來讓自己回到長安,他在蜀地為王,絕不進兵長安一步。隻要王源守諾,大唐便還是李家的。

登基大典進行的很順利,雖然氣氛有些沉悶,但在王源的主導下,眾人心中雖然憋著氣,但卻也隻能按照禮節一一照辦。巳時正,正當玄宗帶著眾人來到散花樓外的空地舉行象征性的拜祭天地的禮節時,從散花樓大院東門外,一名將領忽然從門口衝了進來,嚇了玄宗一大跳。

王源翻翻白眼,手下的這些家夥們實在是沒規矩,正在舉行大典的場所他們怎麽到處亂竄。進來的這個人是負責神策軍情報工作的斥候營的將領,名叫田振。情報工作一直是直接隸屬王源管轄,所以莫看這斥候營隻有數百人,但卻是和軍中各營平起平坐的機構。

“大帥,大帥,緊急情報。請大帥過目。”田振徑直衝向王源身邊,完全無視正在進行的隆重的登基典禮。

王源又是皺眉又是擠眼的,示意田振這是登基大典,不是兒戲。但這並沒有阻止田振飛奔而來。王源無奈之極,隻得對玄宗道:“陛下稍候,待臣去瞧瞧發生了何事。”

一幹文武大臣差點笑噴了。當真天下奇聞,大帥居然為了一份情報要陛下暫停登基大典等一會兒,這簡直是兒戲。由此可見,其實大帥心目中,這個複辟的新皇帝也並不那麽重要。

玄宗心中的惱怒難以形容,自己的登基大典居然就這麽被暫停。如此重大的典禮卻要為了一封情報而暫停,簡直是匪夷所思。

王源皺眉走向田振,田振飛奔而來,跪地行禮。王源擺手低聲道:“這時候你來稟報什麽?沒規矩。不知道這是陛下的登基大典麽?”

田振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架勢,咂嘴道:“卑職可管不了這個,這是從長安來的重大軍情,卑職可不敢耽擱。”

“什麽軍情?拿來瞧瞧。”王源皺眉伸手道。

田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羊皮信箋來,那信箋外邊粘著三根鮮豔的鳥羽。三根鳥羽,那正是神策軍信

箋係統中表示緊急重大軍情的特急急件。不用看內容,就知道發生了重大之事了。這三根羽毛的特急重大軍情急件還隻是在安祿山反叛以及李瑁於靈武登基時使用過兩次而已。那兩次也都是極為重大的軍情發生的重大事件。

防水的羊皮信箋是用針線一圈圈的縫製起來的,王源甚至沒來得及用刀子切割開來,隻用力一撕,便將信箋撕開,取出裏邊的幾張紙來。展開後隻看了數眼,便勃然變色。

眾人看著王源的臉色都知道定是出了大事,玄宗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忙問道:“王源,出了什麽事了?”

王源快步走到玄宗麵前,沉聲道:“陛下,這拜祭之禮便不用進行了吧。改日再補便是。臣請陛下回殿上落座,一個重大的消息要跟陛下和諸位文武大臣通報。”

玄宗愕然道:“出了大事了?”

王源微笑道:“確實是大事,但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散花樓一層臨時作為朝堂的大廳之中,文武官員均肅手而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站在中間位置的高仙芝身上。高仙芝正手持那封密信為眾人誦讀其內容。在此之前,王源做了個簡短的說明,告知眾人,這是李瑁三天前在長安西校場上麵對五十萬大軍發布的通告天下的詔書。

“告大唐天下臣工萬民書。我大唐立國至今,國祚綿延百四十年,高祖太宗勵精圖治,後有諸先皇治理之功,我大唐乃有百年盛世之景,萬朝來賀之威。然近年來,我大唐頻遭劫難,百姓塗炭,萬裏焦土,山河破碎,逆賊橫行。此非天災,實乃人禍。朕聞子不言父之過,然朕身為大唐天子,乃肩負天下萬民生養之責,不敢以此言而掩皇家之過。朕不得不說,此乃太上皇玄宗一朝,識人不明,用人不善,親奸佞之臣,養虎狼之賊遂至今日之禍,遺今日之亂局。太上皇一朝,先有李林甫口蜜腹劍獨霸朝綱,後有楊國忠一族禍亂天下。逆賊安祿山擁兵自重,太上皇不知其禍,反寵溺縱容,終至於社稷之禍,天下危局。此不得不說是太上皇之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玄宗,玄宗呆呆的坐在寶座上,渾濁的雙目瞪著高仙芝,滿臉通紅,連皺紋中都滲透出憤怒來。這時自己兒子李瑁的詔書,自己的兒子在**裸的翻自己的舊賬了。

“逆賊王源……”高仙芝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王源。王源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表示。高仙芝低下頭繼續念道:“……逆賊王源,玩弄攀附權謀之術,博得先皇之信任。繼而利用楊國忠之權勢,獨霸劍南之地。私募兵馬,暗積糧餉,用朝廷之財豢養私兵,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安祿山起兵之時,此賊屯兵不出,待朝廷兵敗,其率軍挾先皇至蜀地,名為救駕之功,實乃挾天子以令天下,意圖趁天下之大亂,圖謀我大唐江山。此賊和安祿山同為狼子野心之輩,其陰險狡詐遠勝於安祿山,此人善鑽營算計收攏人心,善偽其功,蒙蔽天下百姓之心。實乃十惡不赦之曠世國賊也……”

“大放狗屁,李瑁說的這是什麽狗屁顛倒黑白之言,統統都是放狗屁。”劉德海大罵著叫道。

“對,什麽狗屁言論,李瑁這狗東西是大糞吃多了麽?滿嘴噴糞。這狗東西真不是人養的。就是個畜生。”譚平也大聲的叫罵著。

“就是,狗娘養的。大帥為大唐出生入死,到了這狗東西的嘴裏,便被這般辱罵。”眾人也紛紛叫嚷道。

王源皺眉擺手道:“幹什麽?都給我好好的聽著,被人罵幾句又當如何?怎地如此沉不住氣?這是朝堂上,不可咆哮。”

眾人氣呼呼的各歸其位。趙青低聲對身邊呼呼喘氣的譚平道:“老弟,你剛才罵李瑁不是人養的,是個畜生。這不是在罵咱們堂上坐著的這一位新皇帝不是人麽?”

譚平一愣,皺眉道:“罵他怎地?他們李家哪有一個好東西。他生的畜生兒子,我罵他便不成麽?他算個屁的皇帝,給他臉了還。”

趙青挑起大指讚道:“兄弟,還是你厲害。當著皇帝罵皇帝的,天下便隻有你一個。”

譚平頗為得意的哼了一聲,此時高仙芝的聲音響起,開始繼續誦讀這封詔書。

“……朕跟隨太上皇至成都,洞悉王源此賊真正用心,朕不欲我大唐社稷操控於此賊之手,毅然冒險出走,突破王賊重重追殺抵達靈武。在李光弼等忠良之臣輔佐下,朕決定登基繼位,破王賊竊國之局。朕登基之前,命人求得先皇之允,先皇也識破王賊竊國之心,也知其非王賊對手,故而下詔傳位於朕,授大任於朕。朕於危難之際繼位為帝,肩負平逆怯賊護國之重任。那些日子,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幸而天佑我大唐,加之朕授命於天,受天之眷顧。朕繼位之後,攻克長安,逆賊東奔西逃,倉皇而走。此時王源見有機可乘,遂率軍出蜀,搶奪討逆之功,博得平叛功勳之名。天下不明真相百姓交口而讚,卻不知其為沽名釣譽收攏人心之賊,其為悲乎?”

“朕忍氣吞聲,實為顧全大局之舉。安賊蕩滅,百廢待興。朕忙於安頓流民,整頓朝廷,收攏兵馬,靜待時機除此國賊,不得不與之虛與委蛇,安撫其心。朕也念及其於大唐薄有微功,曾想感化其罪,令其改過自新歸於朝廷,免天下兵戈之苦。然而朕之寬仁為其視為軟弱可欺,此賊變本加厲,跋扈無度。當此之時,更有讓朕痛心之事發生。”

“太上皇歸於驪山,不肯頤養天年,意圖複辟其位。朕本有歸還帝位之意,但太上皇竟昏聵愚昧,私同王源勾結,欲借王源之力複辟其位。王源率人偷入驪山宮與太上皇謀之,不料此事為諸皇子大臣得知。太上皇和王源怕事情敗露,便陡

起殺心,殺盡皇子公主大臣數百人,偷出驪山歸於成都。朕聞之肝膽劇烈,痛徹心扉。太上皇昏聵若此,朕實痛心疾首。太上皇此舉違背天道人倫,為一己之私欲,竟不顧骨肉之情,不念社稷之重。實乃令人發指,匪夷所思之行。”

高仙芝一口氣念到此處,嘴巴裏幹幹的。咽了口吐沫,喘了口氣,忽然發現四周靜悄悄的。環視周圍,見周圍眾人包括玄宗和王源都張著嘴巴表情呆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貨怎麽這麽能瞎編啊。他娘的,這貨不去寫話本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顛倒黑白瞎編亂造一氣,把髒水全部潑到大帥和太上皇身上了。他反倒是個高風亮節,容忍寬仁的人了。這狗娘養的真是個人才啊。”

眾人既氣憤又驚訝,交頭接耳議論不已。

玄宗滿臉紫漲,感覺自己呼吸都要停止,整個肺都要爆炸了。頭暈目眩,身上冷汗直流。他萬萬沒想到,李瑁不但翻自己的舊賬,還無中生有顛倒黑白,將李珙等人的死,將他李瑁做的惡全部都歸結到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詆毀自己,辱罵自己,簡直令人發指。

“陛下,陛下,您怎麽了?陛下。”一旁侍立的小山子見玄宗麵色不對,呼吸急促,忙上前來替玄宗捶背順氣。

王源拱手對玄宗道:“陛下,若陛下聽不得這些詆毀之言,便請陛下先退朝歇息。”

玄宗無力的擺手,啞聲道:“朕沒事,朕就是要聽聽這個逆子還能如何的忤逆不倫,如何的詆毀朕。”

王源點頭,轉向高仙芝點點頭道:“繼續吧。”

高仙芝咳嗽一聲,繼續讀詔書:“……朕痛定思痛,終於下定決心。古人雲大義滅親,朕若再姑息躊躇,將失大義,喪民心,毀我大唐社稷。鑒於此,朕今日在此昭告天下,自今日起,朕和先皇父子之情就此而斷,從此以後,朕隻為大唐社稷所想,再不念父之之情。今日萬民作證,天地為鑒,先皇昏聵,勾結逆賊王源,壞我大唐社稷。即日起,作謀逆之罪論處。我大唐軍民,宜牢記之。朕亦在此宣布,我五十萬大軍將發動對逆賊王源之討伐。即日起,奪王源大唐相國之職,所有爵位官職一並免除。王源乃我大唐國賊,軍民人等人人得而誅之。”

高仙芝緩緩的將那張寫滿了詔書內容的信箋放下,沉聲道:“以上為詔書內容,接下來是討伐我神策軍的檄文,其中列王源十宗罪,並令天下軍民共罰我神策軍。這些內容,我覺得便不必再念了吧。”

王源知道,這是高仙芝為了不讓自己太難堪,所以不願當眾念出這十宗罪。王源是看了這十宗罪的,裏邊的內容確實讓人難堪。首罪當然是篡逆大罪,其後還羅列了挾持天子、抗旨、募私兵、吞錢糧、玩弄權謀之術、殘害朝中忠良等等。這當中甚至還有**後宮之罪,說王源和宮中嬪妃有染,安祿山起兵後,趁亂私自將後宮妃嬪納為私寵。這一條顯然是映射王源將楊玉環收納之事,隻是李瑁可能自己覺得也沒什麽光彩,故而隻隱晦帶過。

說實話,在王源看來,這十宗罪也不是完全的空穴來風,起碼有那麽七八條王源確實幹過,也不算是完全的捏造。但其實不管是十宗罪還是百宗罪,隻需一條謀逆篡位之罪便已足夠。光是這一條,便足以將王源挫骨揚灰。

高仙芝將信箋收籠入袖中,緩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源微笑出列,對玄宗拱手行禮道:“陛下,您可都聽清楚了?李瑁已經昭告天下,宣布我為篡逆之賊,和陛下斷絕父子關係,五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已經氣勢洶洶攻向蜀地了。”

玄宗麵如死灰,啞聲道:“王源,你說怎麽辦?逆子不孝,朕甚為慚愧。五十萬大軍,咱們能抵擋得住麽?”

王源微笑道:“陛下,打仗的事情臣等自有安排。陛下現在要做的是立刻發布詔書,昭告天下。李瑁他們搶了先先動手,形勢於我不利。但我們也必須有所回應,否則天下人都以為陛下昏聵,以為我王源篡逆謀國,那便不好了。”

玄宗忙點頭道:“對對對,朕即刻擬詔昭告天下,告訴天下人朕重新複位的消息,並公布事情的真相,叫天下軍民不要受其蠱惑。”

王源微笑道:“好,詔書倒也不用擬了,臣已經命人起草好了。來人,呈上來。”

一名官員應聲而出,捧著幾份寫好的詔書上前來。王源親自接了遞到玄宗麵前的書案上。

“這一份是陛下的登基詔書,這一份是陛下任命百官職務的詔書。這一份是宣布李瑁的十五宗大罪。包括他私自篡位,虐殺骨肉同胞,勾結回紇割城裂地喪權辱國,不遵孝道忤逆不倫等等罪行。這一份是陛下拜我和高仙芝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討伐李瑁的詔書。這一份是號召天下臣民共罰李瑁的詔書。這一份是公布助紂為虐的逆賊名單。陛下禦覽一下,若無差池,臣便將公告天下。”王源一份份的將七八份詔書攤開在案上。

玄宗呆呆的發愣,原來所有的一切王源都準備好了,而他根本隻需要以他的名義發布而已。至於其中的內容,其實自己看不看都一樣,自己怕是沒有任何改動的餘地。若是在半個時辰前,玄宗恐怕還要爭辯一下,告訴王源他這麽做是違背兩人達成的協議的,是把自己當成傀儡的舉動。但在聽了剛才李瑁的那封詔書後,玄宗什麽都不想多說,他現在隻想著讓王源出兵打敗李瑁,將那個逆子擒來自己的麵前,狠狠的責打折磨他。

“朕無需看了,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去辦。朕唯一關心的是,五十萬大軍壓境,你們是否準備好了。”

“陛下安坐散花樓,聽候佳訊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