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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少時貧困,父母雙亡。流落至臨汝郡安身,十六歲那年上郡中臨汝山砍柴時,機緣巧合遇到隱居於山中的先師。先師同我有緣,遂收我為弟子,隨他修仙學道。”

史敬忠眼望燭火,靜靜的回憶著少時的情形,想起自己少時的苦楚,所受的苦難,心中甚是忿忿。

“十年後,先師病逝山中,我一人獨居寂寞,遂生出世遊方之心,於是守孝一年之後,便下了臨汝山四方遊曆。十年時間,跟著師傅采藥煉丹也學會了些醫術,也學了些道家法門,遊曆之時倒也可以治病醫人,替人.消災除難,聊以糊口。”

史敬忠的神色很是不自然,雖然這段經曆他已經說過無數次,但每次說起這一段話,他的心總是砰砰的跳,他的臉總是發燙發熱。因為,當今世上隻有他一人知道,這都是謊言,都是自己編造的謊言。

十六歲上山砍樵被隱居道人趙長風收留不假,但十六歲之前的史敬忠已經早已不是純真少年,市井流浪教會了他許多壞毛病,嫖妓喝酒,偷竊搶劫幾乎無所不為。之所以上山砍樵,那是最近一件案子發了,被官府緝捕,這才進山搭了個窩棚躲藏一陣避避風頭。

史敬忠少年時生的倒也清秀,長腳長手,骨骼清奇,看上去也頗為俊朗。趙長風在山崖采藥時失足落崖,史敬忠恰好經過,順手之勞救了他。送趙長風回居處之後,史敬忠死皮賴臉的磕頭求收留,趙長風也感他救了自己的恩情,同時見這少年身世悲苦人也聰明,便同意收下了他。

然而趙長風能勘破人之吉凶,能降妖除魔,但卻沒有看透眼前這個少年的底細。史敬忠初時尚算乖巧,跟著趙長風采藥煉丹,砍柴擔水。早起聞朝露,晚間觀彩霞,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但史敬忠的本性逐漸的暴露,也慢慢的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心情躁動不安。某一日,居於山南的道友彩雲子來訪,那是一位隱居的中年女道士。那彩雲子雖然年長相貌也尋常,但久居山中的史敬忠幾年未見女人,看她如天仙一般。在彩雲子逗留期間,史敬忠大獻殷勤,言語動作頗為不雅。女道士甚是惱怒,告知趙長風此事,趙長風怒斥史敬忠,罰他長跪三日自省。

史敬忠醜事敗露,心中的暴戾之氣一發不可收拾,長期壓製在心中的欲望和惡意便開始萌發。趁著彩雲子和趙長風鬆下對弈的時候,在兩人的茶碗之中下了藥物。彩雲子和趙長風雙雙倍藥物迷倒

,史敬忠當著趙長風的麵肆意淩辱女道士,趙長風本就年高,急怒攻心,死於當場。

史敬忠扣留那女道士在身邊,每日百般淩辱,那女道士性子剛烈,反抗很激烈,惹得史敬忠用各種慘無人道的手段對付她,在折磨女道士的時候,史敬忠產生了別樣的快感。這也是史敬忠後來在女子身上發泄時喜歡用種種變態行為的原因。他的那些小道士徒弟們也都精於此道。

一個月後,史敬忠發覺不妙,他發現山南道觀中有人來找尋女道士的行跡,女道士離開太久不歸引起了懷疑。於是史敬忠一不做二不休,當晚殺了彩雲子,一把火燒了師傅的茅屋,摸黑下了臨汝山。

有了道士這個偽裝,山下的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跟著趙長風也學了些煉丹占撲之術,也學了道家的法門,在民間倒也混個飽飯。十幾年的江湖遊蕩,史敬忠其實什麽也沒得到,隨著年紀的增長,他的心中很是不忿。麵對花花世界,史敬忠想破了腦袋想得到些什麽,但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幾年前,史敬忠帶著幾名徒弟來到長安,麵對繁華的長安城,史敬忠下定決心要成就一番事業,他的腦子倒也夠用,很快他就發現,長安豪門大戶人家的需求點在何處。於是憑借著他的聰明和才智,史敬忠秘製出了屬於他自己的壯陽起春的藥物,而這一點倒也拜了被他殺害二十多年的授業恩師所賜。趙長風著有藥物秘籍,其中便有關於壯陽**的藥物記載,隻是趙長風從未鑽研這些,卻被史敬忠鑽研出來了。從這一點來說,史敬忠倒是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完成了一部分的授業傳承。

但他真正的站穩腳跟,卻還是在遇到了楊慎矜之後。

燭火下的史敬忠有些恍惚,神情有些呆滯。回憶起以往的歲月,史敬忠多多少少會感到害怕和不自然。秘密越是隱藏的越久,對保守這個秘密的人便會帶來越大的壓力,史敬忠顯然正在這樣的壓力之下。

王源看著史敬忠迷茫恍惚的臉,雖然覺得奇怪,但卻並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隻是催促道:“後來怎樣?你下山之後便來了長安?遇到了楊慎矜麽?你們便一見如故?”

史敬忠愣了愣回過神來,搖頭道:“貧道在長安待了一年,也隻是糊口而已,至於和楊尚書結識,那卻是機緣了。天寶二年的冬天,天降大雪。那日貧道帶著徒兒們從楊尚書府前經過,恰好楊尚書在府門外監督家中奴仆鏟除積雪。貧道便上前說了幾句話,就此和楊尚書結識了。”

源微笑道:“就這麽簡單?楊慎矜這麽輕易便同你結交了?雖然我知道,楊慎矜醉心道門,但恐怕你這等遊方道士他還是不屑結交的。”

史敬忠緩緩搖頭道:“你自然不知道,貧道若不顯出本事,楊尚書豈會搭理我。事實上我隻說了一句話,我告訴楊尚書‘積雪不用清除,後麵還將連降五日大雪,雪清了也是無用,何不等雪停之後再清理。’”

王源皺眉道:“便是憑著這句話麽?”

史敬忠不屑的看了王源一眼道:“貧道說這句話的時候長安城已經下了三天的大雪,正是天晴雪化之時。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在胡說,但到了晚間,大雪開始落下,一連下了五天五夜,積雪深及膝上。雪停後的那天上午,楊尚書命人找到了貧道。”

王源驚訝道:“你竟然預測的如此準確?楊慎矜定是因為此事才去找你的吧。”

史敬忠麵露得色道:“當然,占撲天時也是我道家法門,貧道小試牛刀,楊尚書是個識貨的人,焉能不來尋我?”

王源皺眉看著史敬忠道:“你當真能預測天時麽?我卻不信。”

史敬忠不說話。

王源冷聲道:“我知道你沒那本事,告訴我你如何辦到的,否則我要請你預測一下我是要割你的手指還是腳趾。”

史敬忠怒罵道:“你會遭天譴的。”

王源微笑道:“但你會在我之前收到我的懲罰,說是不說?”

史敬忠歎了口氣道:“那是我師傅教的法子,臨汝山北之土,融於濁酒之瓶,晴日早間生霧而起霧,生冰而結冰,生雪而落雪。至於為何如此,我確實不知了。”

王源驚訝道:“果真如此?”

史敬忠怒道:“貧道騙你作甚?臨汝山土很有用場,每年我都會回去一趟取些泥土,此乃小用,大用是用來煉我的丹藥,非此土不可。”

王源不置可否,但也覺得天下之奇無所不有,也許是一種奇怪的反應,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楊慎矜信奉道教,遇到一個預測天氣如此準確的道士,自然覺得很是神奇,派人去找他也不奇怪了。

(PS:網上有一種預測下雪的裝置,原料是硝酸鉀、氯化銨、樟腦、酒精、水等,據說是以前航海用的預測天氣的辦法,我沒有試驗過。本章所寫的方法也是據此而來,若土質中含有這些成分,也許也能預測成功。但能不能管用,我是不知道的,也隻是小說家言罷了,勿要深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