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其實我對你還是非常信任的,隻是最近有些心氣不順,那日在八妹府中對你發了脾氣,你也不用太在意。咱們之間吵吵爭爭也是常事,但你也不必負氣要求去擔任這個河北道黜陟使。雖然我知道你是勝任此職的,但將你至於安祿山虎狼之口中,我還是不願意的。此事從長計議吧。”

即便心裏非常希望王源能擔任黜陟使之職,為自己刺探收集安祿山的情報,但楊國忠不想表現的那麽急切,內心裏也確實有那麽一絲內疚。

“左相,下官不是負氣,也不是一時衝動。下官留在京城也幫不了左相什麽大忙。在下也不通軍事,否則在討伐南詔國的大事上也許可以出一份力。左相即將全力於討伐南詔國的事務上,下官豈能獨享空閑,便隻能去替左相看著安祿山,以防他和李林甫背後搗鬼。這樣下官心裏也好受一些,免得見左相操勞,自己卻無所事事。”

楊國忠黑瘦的國字臉上滿是愁雲,咂嘴道:“你說的我全能理解,但總覺得對你不公。本來我打算讓你主持此次伐南詔的後勤糧草兵器押運之事,但章仇兼瓊表示要親自督辦,我也不好多言。但你去範陽,萬一有個閃失,我豈非要自責一輩子。此事怕是要再考慮考慮。”

“左相厚愛,王源感激不盡,但此事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我什麽都不怕,如果安祿山敢動我,我相信左相會為我報仇的,請左相成全下官。”王源斬釘截鐵的道。

楊國忠撫須歎息道:“哎,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也隻能遂你之意。此行你有什麽要求便提出來吧。我一定滿足你。”

王源笑道:“我確實有些請求,此行有些凶險,在安全上我需要做好準備。”

楊國忠的道:“那好辦,張五郎等人還可讓你帶著,上次北海之行他們的表現應該不錯吧,這樣,張五郎和那十幾個護衛就送給你為仆了。另外,黜陟使是朝廷欽差身份,我替你在南衙中精選一百兵馬作為你的親兵便是。”

王源搖頭道:“左相會錯意了,我說的凶險不是人身上的凶險。帶再多的護衛踏入安祿山的地盤也沒有任何的安全保障。若安祿山真的要對我不利,這些人還不是羊入虎口麽?我所說的安全是指身邊不能有他人的細作。張五郎他們我自然是能帶著的,但南衙的兵馬就算了吧,保不準有李林甫的眼線在其中,我可不想被李林甫盯著一舉一動。”

楊國忠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怎樣?不在京城調親兵護送,難不成到了範陽讓安祿山的人當你的親隨不成?那豈非更是糟糕?”

王源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想請左相讓北海郡團練兵馬作為我的隨行親兵。”

楊國忠愕然道:“北海郡的團練兵馬?那是為何?”

王源笑道

:“數月前我去北海郡辦案的經過左相還記得吧,若不是北海團練兵馬協助,我恐難以完成使命,甚至難以全身而退。當時我曾許諾北海團練的領軍劉德海劉參軍,協助我成事之後會答應他們的請求,將他們調離北海郡。劉德海誌在邊鎮殺敵,希望能去邊鎮為將。回京之後,此事我一直沒有去辦,便是因為當時兵部尚書是李適之兼任,我怕他一口回絕。現在左相你兼任兵部尚書,這件事我隻能求著左相辦了。答應了劉德海的事情我希望要辦到,否則他們豈非要罵我違背許諾了。”

楊國忠恍然道:“原來如此,這事兒該辦,他們在北海幫了咱們的忙,自然是要給他們兌現承諾。你怎麽不早說,早說我早就辦了。”

王源道:“我也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左相說,在北海的時候,我瞧那劉德海辦事還牢靠,現在我正好也需要人手護衛。那五百團練雖不是什麽精兵強將,但起碼他們既不是安祿山的人,也不是李林甫的人,在身邊才能讓我安心。而且又能兌現對他們的承諾,豈非一舉兩得?”

楊國忠撫掌道:“好,兩件事一起辦了,倒也省事。還有什麽請求麽?”

王源道:“其他倒也沒什麽了,要是能給這五百團練換裝配馬多裝備些精良的弓箭刀槍什麽的,那便更好了。”

楊國忠道:“這個不難,不過五百套戰馬武器盔甲罷了。我明日一早即刻下命,授那北海參軍劉德海為五品遊擊將軍,專司保護你此去範陽郡公務,著他們即刻來京。明日早朝後,我去見陛下,舉薦你任黜陟使欽差,陛下數日前還問我此職人選之事,定會應允此事。王源,你可想好了,一旦我舉薦了你,事情便無法更改了。”

王源微笑拱手道:“多謝楊左相舉薦,下官必不辱使命。”

楊國忠點點頭道:“罷了,那就這樣決定了吧。討伐南詔國的戰事將起,我也無暇去多管此事了,具體的準備事宜你自己去辦吧。對了,八妹那裏你要解釋清楚,否則她會以為是我要把你派往範陽郡的,八妹的脾氣,嗬嗬,你是知道的。總之,不要弄得大家心裏不快,那就好了。”

王源點頭道:“左相放心,我會處理的。”

次日上午,楊國忠進宮見駕,推薦王源任河北道黜陟使之職,玄宗雖有些驚訝,但也並未多言。玄宗並不知道為何這黜陟使之職一直空缺,還以為責任重大左右相和群臣慎重的緣故,人選一直懸而未決。雖然覺得讓王源去任此職有些不妥,但因最近楊國忠受了自己的訓斥,將舉薦的那些官員統統罷免之事受了些打擊,也不想太不給楊國忠麵子,所以便應允了楊國忠的舉薦。

晌午時分,聖旨頒布下來,文武百官都知道了王源被任命為黜陟使的消息,驚訝的有之,疑惑的有之,

竊喜的有之。總體而言,輿論傾向於一點:楊國忠這是送王源去虎口之中,楊國忠和王源之間的關係怕是真的破裂了。

……

午後的秦國夫人府中後宅中,秦國夫人滿臉不悅的坐在富麗堂皇的暖閣裏,清麗的麵龐上帶著氣憤和憂鬱。門簾輕挑,紫雲兒從外進來低聲稟報:“夫人,王公子來了。”

秦國夫人忙站起身來道:“快請他進來。”

王源麵帶微笑進門來,秦國夫人緊走兩步抓住王源的胳膊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堂兄怎麽能這麽做?我正等你問明情形便去找他,實在不行我親自進宮找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

王源攬住秦國夫人的纖細腰肢,帶著她來到軟榻旁,按著她的肩頭笑道:“夫人息怒,坐下說話。這事兒不怪左相,是我主動要求的。”

秦國夫人驚愕欲起,王源按住她的雙肩道:“你定奇怪我為何討這份苦差,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但有一點夫人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的,我知道夫人擔心我的安危,但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危險。”

秦國夫人秀眉挑起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黜陟使的職責是監督查勘軍政事務,安祿山豈會容你?你做什麽不好,非要討這個差事。我知道你和堂兄關係有些僵,但也不至於如此。”

王源伸手托起秦國夫人的下巴,微笑凝視她的眼睛道:“夫人,我不能告訴你我為何要這麽做,但我請求你尊重我的選擇。我不會有事的,數月時間我便會安然歸來,你關心我我很感激,但大可不必如此。”

秦國夫人眼圈泛紅幾乎落下淚來道:“我怎能不擔心,你教我如何不擔心?你這一去,我又要幾個月見不到你了。你自然是沒什麽,我的心裏如何好受?若是萬一你有個閃失,我……我……”

王源倒是第一次見秦國夫人如此真情流露,在王源心裏一直將自己同秦國夫人之間的關係定位為相互需求的關係。若非那日秦國夫人為救自己獻身,自己也不會和她成為**伴侶。若無那次事件,王源相信秦國夫人也絕不會和自己有肌膚之親。

但現在,王源心中將這層關係上升了一級,兩人之間並非完全的肉體需要,果真是日久生情,現在可以稱得上是情人關係了。

見秦國夫人淚珠滾出,一雙紅唇在麵前輕輕的顫抖,王源俯身吻住那張紅唇,用親吻來安慰這個貴婦人。

兩人正吻得難解難分時,猛聽紫雲兒的聲音在外傳來:“少主人,您怎麽來了?”

“我老師呢?在裏邊麽?”柳鈞清脆的聲音傳來。

王源和秦國夫人趕忙離開,趕緊整理亂糟糟的衣服和發髻,便聽腳步咚咚作響,柳鈞已經進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