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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聲勢浩大進入城中,上百範陽節度使的唐軍親衛縱馬在街道上飛馳清道,行人百姓抱頭鼠竄,慢的片刻便有馬蹄踏背之禍。看的王源及隨行人員均皺了眉頭,但安慶宗和安慶緒兩人卻習以為常。

王源觀四周城牆街道,但見城牆高厚,角樓林立,城牆敵樓上刀槍林立旌旗招展,甚是有些氣勢。城中街道也很寬闊,兩側房舍也還算規整,大多是些石頭壘砌的房舍,看上去灰不溜秋不甚入目,但作為邊境重鎮,王源卻知道用石頭壘砌房舍的好處。戰時即便城破,所有的房舍都能成為巷戰堡壘,經得起火燒箭射,絕對的是堅城一座。

雖然對安祿山的印象就沒有好過,但不得不說,安祿山將這幽州城確實經營的不錯。在靠近奚族和契丹人的大唐邊境,有這麽一座堅固的城池橫亙在南下的必經之道上,無疑是保證大唐安危的一道屏障。

“那個,王欽使,我兄弟二人先送您去寒梅園歇息,諸位長途奔波一定疲乏之極,先休息為好。”在寬敞的十字街口,安慶宗勒馬拱手對王源道。

王源忙道:“該先去拜見令尊大人才是,來了不見安將軍,豈非失禮之舉。”

安慶宗擺手道:“那倒不必了,父帥不在城裏。您知道我父帥兼著平盧節度使的職位,數日前平盧節度境內崇州北嶺處契丹人於我大唐兵馬遭遇,發生一場火拚。父帥聞報之後趕去巡查崇州邊境去了。”

王源愣了愣道:“安將軍不在幽州?”

安慶緒冷聲道:“我父帥軍務繁忙,可沒空專門呆在城裏等什麽人。邊境軍情大於天,那可馬虎不得。”

王源聽出他話中的輕蔑之意,那意思是說,就算你是朝廷派來的欽使,對我們而言可沒那麽重要。王源身邊幾人也都聽出了他的話意,劉德海挑眉便又要發飆,王源冷哼一聲製止了他。

“原來如此,安將軍做的對,軍務為重,倒也不急在這一時。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去住處安頓。但不知安將軍幾時回來。”

“哦,父帥領行前交代了我兄弟二人好好的接待欽使,他說三五日便可回來,已然去了五日,若無意外,不在今日便在明日父帥便回來了。”安慶宗回答道。

王源微微一笑道:“好,我也不急,就當休息幾日便是,待安將軍回城再去見他,就照兩位少將軍的意思,先去住處安頓吧。”

安慶宗伸手朝往北的街道上示意道:“王欽使請。”

安慶緒卻道:“兄長,你陪王欽使去安頓吧,我可要失陪了,手頭一大堆事情要辦呢,誰有空陪著磨蹭。”

說罷催動馬兒徑自衝出,身後百餘名騎兵跟在他身後徑自飛馳而遠。

安慶宗叫了幾聲:“兄弟,兄弟。”叫聲卻被馬蹄聲淹沒,安慶緒連頭也沒有回。

“王欽使,萬分抱歉,幼弟年紀輕,不懂禮數,說話也不中聽,若是言語有冒犯之處,欽使萬萬不要介意。”安慶宗抱拳朝王源道。

王源麵色如常,微笑道:“這有什麽?大公子若是也有急務也可自便,叫個人帶路便是。我可不想因為本使的到來耽誤了此地的軍政事務。”

安慶宗笑道:“我沒什麽事,陪著欽使同去便是。”

王源微笑點頭,撥馬當先拐上北邊的街道,安慶宗拍馬跟上,一路指指點點介紹著城中的景物,片刻後眾人拐進一條橫街,橫街盡頭,一道掛著紅燈籠的古雅園林的大門出現在麵前。

這寒梅園確實是個不錯的園子,假山流水長亭短閣設計的甚是精巧,便如江南園林一般。而且和城中光禿禿的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不同,園子裏栽種的不少大樹依舊鬱鬱蔥蔥。花壇中居然還有耐寒的不知名花朵開放。

更有數十顆梅樹點綴園中各處,據公孫蘭辨別得知,都是極品的黃梅白梅樹,實屬難得。倒也不枉了寒梅園之名。

園子裏有兩個大院子,房舍二十餘間,跟隨王源入住的有約莫四十餘人,倒也勉強能住的下。當下分了院落,柳鈞和紫雲兒同二十餘名護衛住在西院,王源攜青雲兒公孫蘭柳熏直等住在東園,相互間隻有一道花牆相隔,並有垂門相通,其實也等於住在一處。

寒梅園中備有仆役廚娘等伺候之人,但王源當然不敢留這些人在身邊,於是同安慶宗說明,以隨從人員太多,居住不便為名,讓安慶宗將這些原有的仆役都撤離了。安慶宗倒是很好說話,沒說二話便撤走了這些閑雜人等。

忙碌到午後,眾人總算是安頓了下來,安慶宗有心,命人在城中酒樓送了五桌上好的酒席過來,留下來陪王源吃了午飯,就算是簡單的接風洗塵了。午飯後安慶宗起身告辭,請王源等好好的休息,說父帥歸來定第一時間的通知王源雲雲。王源對這個安慶宗倒是印象不錯,他客氣,王源也給麵子,親自送他到門外拱手而別。

安慶宗走後,眾人終於鬆了口氣,數名護衛頭兒先安排了早晚當值事宜,張五郎王大黑以及柳鈞帶來的二十幾人統一編製,分為三班全天候巡邏園子。劉德海的五百人早已開去幽州南軍營中駐紮,和這裏相聚大半個城市,顯然是無法指望上了,隻能自己安排好護衛事宜,雖然這點人手,即便發生了什麽也沒什麽大用。

午後陽光直射,背著風的院子廊下溫暖如春。公孫蘭,柳

鈞,柳熏直以及從軍營趕來的劉德海等聚集在廊下。洗了個熱水澡之後的王源披散著頭發眯著眼睛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話。

“這安家的小崽子很囂張啊,連朝廷欽使都不放在眼裏,言語之中頗多挑釁,看上去很無善意啊。”劉德海兀自忿忿不平的道。

柳熏直撫須道:“安祿山一向如此,公子年紀輕資曆輕,他自然更是不放在眼裏,不過從安排來看,好像也沒什麽太失禮。那安慶緒且不說了,範不著跟他置氣。若說最大的失禮之處不是安慶緒的態度,而是明知欽使到來,安祿山卻跑去平盧節度所轄處理什麽戰事。很明顯,邊境戰事都是小打小鬧,身為節度使根本無需親自前去邊境處置,又不是發生了大的戰事。安祿山怕是故意如此。”

柳鈞撅著嘴巴道:“這安祿山這麽傲慢?去京城時見了我娘乖得跟孫子一般,到了貴妃姨娘身邊更是賠笑獻媚一副醜態,在他的地盤居然擺這麽大的譜。哼,待下次在京城見到他,定要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對對對,少公子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報今日怠慢之仇。”劉德海點頭附和道。

王源眯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落在柳鈞的臉上道:“柳鈞,你是怎麽答應我的?怎地剛剛落腳便已經違背自己的話了?你剛才那番話要是被人聽去,立刻便識破了你的身份,你現在的身份隻是我的學生,知道麽?”

柳鈞張了張口,見王源神色嚴肅,隻得將話咽下,低聲道:“知道了,老師。”

王源轉向劉德海道:“劉將軍,你今後話也少說,不要鬧事,咱們不是來鬧別扭的,數月之後,我們便離開這裏,隻是為了差事罷了。”

劉德海忙道:“是,屬下不該多嘴。但屬下確實擔心他們有什麽企圖。一來這裏便將五百親衛和大人分置南北城隔開,這是什麽意思?剛才卑職從南軍營騎馬來此,一路小跑不停也需要一刻鍾的時間,若是有人從中阻擋,怕是半個時辰也到不了。若是這園子裏出了事,我們想救都來不及。”

王源失笑道:“若是這裏出了事,你還打算能趕來救援?你也是異想天開。也不想想這城中有多少兵馬。範陽節度使所轄兵馬八萬餘,除開所屬各鎮的駐紮兵馬,這城裏起碼駐紮著四萬兵力,你五百人還想救援?五千也是白搭。”

劉德海呆了呆道:“您說的是,卑職多想了。便有變故也是杯水車薪。”

王源微笑道:“所以說,你們都放鬆些。其實,安祿山也並非有什麽惡意。這個安祿山挺有意思的,明明身在城中,卻假裝不在城裏。想想真是有趣。”

“什麽?安祿山在城裏麽?”眾人愕然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