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落風Star、大汙天、晴空碧璽三位兄弟的打賞。)

巨石之上,劉德海正利用對方退下的間歇命人清點死傷士兵數目,並給傷者包紮止血。忙碌不休之際,在岩石邊緣觀察敵軍動向的柳鈞忽然叫道:“怎麽回事?他們在幹什麽?”

劉德海忙趕到石頭邊緣往下查看,但見常有德的兵馬正在拔營後撤,像是要退兵的樣子。但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卻從營中衝出,並沒有朝己方堅守的巨石方向而來,而是徑直往北邊的雪原馳去。片刻之後,大隊騎兵撤的無影無蹤,那三百多騎兵也往北奔馳的隻剩下一排小黑點。

“一群廢物,這就溜了?”劉德海哈哈大笑著罵道。

“不對勁啊,他們其實並未全力攻擊,上午雖然吃了虧,但也不過死傷了幾百人而已,他們隻要一鼓作氣的進攻,我們撐不到晚上的。怎麽卻跑了?真是奇怪。”柳鈞皺眉道。

“有什麽好奇怪的?慫包貨一群。”劉德海不以為然的擺手道。

柳熏直站在一側也盯著對方的動向很久,他的眉頭緊鎖著,沉聲道:“劉將軍,不可掉以輕心,他們就這麽撤離確實奇怪的很,難道說是欽使帶著援兵已經到達了?不對啊,就算他們撤走,幹什麽要兵分兩路?那三百餘名騎兵往北而去是什麽意思?”

劉德海和柳鈞忙四下張望一番,希望能看到援兵到來的跡象,但半晌也沒見周圍遠處有何異樣,隨即想起不過是柳熏直的揣測罷了。

“管他呢,多想無益,趁著這當口,咱們還不如多養養精神。一上午他們射上來幾千隻箭,咱們正愁著沒有柴禾,讓兄弟們收集起來,晚上當柴禾生火煮馬肉取暖用。哈哈哈,這幫兔崽子巴巴的追來給咱們送柴禾來了。”劉德海哈哈大笑著轉身離開。

柳熏直和柳鈞一老一少卻沒他那麽沒心沒肺,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關鍵是對方的撤離毫無道理,而且分出三百騎兵往北去是什麽意思?北邊可是邊境啊。

但無論如何,對方不再進攻倒是給了大夥兒喘息的機會。經過上午的戰鬥,大夥兒也知道了必須要在岩石上搭建出躲避弓箭射擊的像樣的掩體。石頭上原有的坑窪凹陷之處固然可以有庇佑作用,但一旦對方全方位的密集射擊,總有某個角度是不安全的。而且在斜坡一側,也需要有既能躲避箭支也能朝下射擊阻止對方攀爬的掩體。

石頭上除了冰雪之外,什麽物資都沒有。石頭都是堅硬的花崗岩一般的石頭,也根本鑿不開。那麽唯一可用的便是死去的士兵的屍體了。雖然這麽做有些不近人情,但劉德海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眾人將中箭死去的六十餘具士兵的屍體以及十幾匹被射死的馬兒的屍體沿著斜坡上方以及有利的射箭位置密密的疊成一排掩體。撒上雪

粉覆蓋住的人馬屍體很快就在寒冷的北風中凍得硬邦邦的,這一道血肉冰凍的肉牆足以抵擋住箭支的施射了。

正忙碌間,忽然有人指著北邊的雪原大叫道:“那是什麽?”

眾人聚集到岩石北邊朝北邊眺望,但見雪原上雪霧升騰,騰起的雪浪白茫茫一片,隱隱傳來馬蹄踏在雪殼上的噗噗聲。片刻後一排黑點迅速在眾人眼前變得清晰,那是三百餘名策馬疾馳的騎兵,正朝著立足之處的巨岩奔馳而來。

“怎麽回事?”眾人都甚覺迷惑,這些騎兵明顯就是午後從常有德的大軍中分離而出奔向北邊的那一小隊兵馬。這時候掉頭而回,直奔巨岩而來,難道是要憑著這三百餘人的力量來進攻麽?這可真是笑話了。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在這三百餘名騎兵後方的雪原上,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在雪地邊際的地平線上。雖然距離甚遠,但可見到他們腳下奔騰踩踏出的積雪翻騰如雲霧一般,大地也傳來了微微的抖動聲,轟隆隆,轟隆隆,像是悶雷在遠處滾動,連巨石之上都能感覺到明顯的震動。

“好毒的奸計。”柳熏直大罵出聲。

“怎麽?柳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劉德海尚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柳鈞冷聲道:“劉將軍,還不明白麽?常有德這個混蛋故意派了三百餘名騎兵跑到邊境左近,這是勾引了突厥或是奚族兵馬前來對付我們了。好個驅狼吞虎的毒計。”

“不是奚族人,是突厥人,看那旗號,正是突厥人的紅色狼旗。”柳熏直沉聲道。

劉德海恍然大悟,原來這三百餘騎兵往北去是充當誘餌,將邊境上的突厥騎兵吸引到巨石關前,很顯然,突厥人不會孤軍深入,巨石關他們也無法攻擊,但當他們看到呆在巨石上的一小股唐軍的時候,定然是不肯放過的,這正是柳鈞口中所言的驅狼吞虎之計。

“全體戒備,準備戰鬥。”劉德海大聲呼叫著。

兩百餘殘兵迅速進入掩體後方準備迎戰,但見那三百騎兵遠遠繞著高大的岩石西側呼嘯而過,根本毫不停留,直奔五六裏外的巨石關關口而去。不消說,巨石關口的守軍定已經溝通好了,他們一到便會開關門讓他們進去,然後將關口關閉。將突厥騎兵和兩百殘兵統統關在關外,之後便是坐山觀虎鬥了。

氣的再罵娘也是無用了,僅僅頓飯時間過後,奔騰而來的一大波突厥騎兵便已經來到了近前。這些突厥騎兵大多身著簡陋的皮甲,有的人隻是穿著皮袍子,頭上戴著毛茸茸的皮帽,手中清一水是明晃晃的突厥彎刀,**的戰馬都是高大雄壯的突厥良馬,雖然穿著五花八門,但氣勢一樣的淩厲攝人。

數千騎兵如一陣風般的沿著雪地卷過來,馬蹄踏起的雪粉被北風吹向岩石上方,天空中頓時霧蒙蒙

一片,像是又在巨岩上方下起了一場雪。雪粉將四周籠罩,將日光也變得灰暗,就像是一團突然襲來的殺氣,將巨岩頂上的二百多名殘兵籠罩進森冷的肅殺之境中,讓午後本已經變得溫煦的空氣冷的如同凝固了一般。

這股突厥騎兵約莫兩千餘人,兩千突厥騎兵的戰鬥力非同小可,唐軍與之騎兵作戰需要以一倍以上的人馬才有勝算,這也是常有德率大隊兵馬早早撤離的原因。他不想被突厥人黏上,以他所率的兩千兵馬,根本不是這些突厥騎兵的對手。他知道,在巨石關外活動的是突厥阿波達幹部落,正是目前突厥部落中最強悍的一隻。統帥著突厥左廂十一個部落,既對奚族進行騷擾,也對唐軍有著巨大的壓力。

突厥人顯然對突然發現的麵前巨岩頂部的唐軍兵馬感到很是疑惑。雖然他們凶悍無比,但他們可不蠢。大隊兵馬在距離巨石數百步外停留,片刻後兩支騎兵小股部隊繞著巨岩左右兩側遠遠的迂回抄後,其用意當然是既查看追趕的三百騎兵動向,又查看岩石後方是否有埋伏的唐軍。

當得知那三百騎兵已經奔巨石關而去,已經無法追上,而左近的地區搜索一遍後,岩石上的這一小股唐軍兵馬隻是孤軍在外時,突厥人終於放下心來。

“葛爾多將軍,這事兒有些奇怪,這一股唐軍怎地在這岩石上逗留,看樣子似乎是要堅守的樣子,上麵還修了防禦的工事呢。”一名將領對著領軍而來的悍將葛爾多進言。

葛爾多弄了一身唐軍的明光甲穿在身上,身材高大的他穿著這身盔甲倒也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既然查清了他們孤懸在外,後方並無唐軍的埋伏,那也不用害怕。也許唐人不甘心巨石關外的大片地域任我突厥大軍縱橫,心中甚是不忿,這是要在這巨石上修建堡壘,打算將觸角伸出關外麽?這些人真是異想天開。在我葛爾多的眼皮子底下,巨石關外雖是唐人領土,但我突厥大軍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豈會在乎他們的感受。”

“將軍說的很是,幾年來這巨石關外的雪原都是我突厥鐵騎控製,唐人這麽做是想挑事了。那麽,葛爾多將軍,咱們該怎麽辦?”

“這還用問?巨石關外我們說了算,那三百名兔崽子既然逃了,今日也不能空手而歸,將這岩石頂上的唐軍盡數殺了再回頭便是。最好那關卡中的唐軍看不過眼出來營救,那麽我們便可大戰一場,也不枉我們追那三百兔崽子追了幾十裏地。”

“將軍所言極是,屬下即刻下令進攻。”

悠長的號角聲響了三聲,突厥騎兵大隊萬蹄踏雪緩緩的移動,兩側的騎兵緩緩從兩翼包抄,最終將巨岩包圍的水泄不通。在接近弓箭發射的距離內,突厥騎兵們紛紛取下馬背上掛著的長弓,彎弓搭箭,等待攻擊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