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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王源的追問,閣羅鳳終於說出了一番讓王源目瞪口呆的緣由來。

“王節度使,你不知我南詔之地的婚嫁規矩。當初阿妹是以正式禮儀嫁給你的,雖然……雖然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計謀,但婚嫁便是婚嫁,無論如何,儀式已成,阿蘿便是你王節度使的人了。可是後來,王節度使將阿蘿和嫁妝一起交還給了我南詔,以王節度使而言,固然不算什麽,但對我南詔女子而言,這可是件大事。”

王源愕然道:“那不過是一場作戲罷了,令妹嫁我之心不誠,我也並沒表態說要娶她。不過是當時雙方處於交戰之中,各自有些計謀罷了。我部下的將領說那樣的話不過是有意羞辱你們,而阿蘿公主嫁給我的舉動,也不過是要借機在我身上下蠱控製我罷了。”

閣羅鳳咂嘴道:“話雖不錯,但我南詔國對於婚嫁之事還是非常重視的。即便阿蘿出嫁是出於計謀的考慮,但你卻不知,當時阿蘿出嫁之時,滿城百姓相送,我南詔國德望之輩,巫師主祭都把此事當成一件大事來辦的。禮節上一絲不苟,可沒有半點的含糊。無論出於什麽動機,但婚嫁便是婚嫁,阿蘿和你拜了天地鬼神,便是你的王節度使的人了,這一點是不能否認的。”

王源苦笑道:“你這麽說,我倒好像無言反駁了,倒也確實是拜了天地,但是……”

“你承認拜了天地便好,其他的也不必說了。我可不是要逼著你娶我的阿妹,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時的情形而發生,沒有誰有錯。相反,你沒有動阿蘿一個手指頭,我對你還是非常敬佩的,我知道你是竭力保護阿蘿的名節。”

“但阿蘿公主因何數月住在山上,你又為何說此事是因為我呢?”王源問道。

“我南詔婚嫁的規矩和你們唐人不同,女子連同嫁妝被遣退回家,對我南詔女子而言是奇恥大辱。但凡有這種女子,便被視為不詳之人,大多都會選擇獨居山林之間,因為若是住在城裏,會被南詔百姓們視為不詳之人,是對神鬼的褻瀆。即便阿蘿是南詔公主,她也不能例外。雖然全城百姓都原諒阿蘿,大巫師也決定設壇向神靈為阿蘿祈求寬恕,但阿蘿認為不能因為自己是南詔公主便破壞了規矩,激怒了鬼神,給我南詔國帶來災難。故而她選擇了獨居山間湖畔,我怎麽勸也勸不回。”閣羅鳳歎息道。

王源皺眉道:“怎地有這樣的規矩?這也太荒唐了吧。”

閣羅鳳正色道:“王節度使,請你慎言。這是我南詔之地祖祖輩輩傳下的規矩,神靈

不可得罪,你這話要激怒神靈的。”

王源也意識到說錯了話,入鄉隨俗,要尊重南詔人的信仰和風俗,而非嘲笑。這些事看似荒謬,但對於南詔人那是件很嚴肅和認真的事情。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一片好意,豈非反而害了令妹?我本是要放她自由的。”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有時候一個人的好意對另外一個人而言卻是災難。阿蘿這輩子算是完了,她連死了丈夫的寡婦都不如,寡婦可以再嫁,但她卻不可以。哎,我想幫她,卻也不知從何幫起。”閣羅鳳搖頭歎息,又灌下去一杯酒去。

王源皺眉不語,南詔國這種破規矩確實有些奇怪,雖然跟自己無關,但自己豈非真的毀了這阿蘿公主的一輩子了。說實話,王源對這位阿蘿公主並無惡感,阿蘿公主是個大美人,天下間的男子很少有對一個大美女有厭惡之感的,除非是個太監。但王源也確實不想招惹過多的女子,相較於以前,王源在這方麵的欲望消減了許多,而更多的將獵豔的心思轉化到為將來立足的打算上。但如果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了阿蘿的一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無論如何,阿蘿無論從相貌地位上都是一等一的女子,自己也絕不會拒絕枕邊多一個蠻族的公主伺候著。

見王源皺眉沉默不語,閣羅鳳大著舌頭拍拍王源的肩膀道:“王節度使,我知道你身邊是不缺女子的,這件事也無需你負責。阿蘿自小便是我南詔國的國寶,你若問我南詔國的男子有誰不想娶阿蘿,我敢說你問一萬個人,便有一萬個人希望能娶她。但我知道,他們都配不上阿蘿。阿蘿自己也說了,要嫁個大英雄,而你無疑是符合她的條件的。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知道阿蘿非常喜歡你。我聽說她請畫師畫了你的畫像掛在床頭,每日三餐對著你的畫像敬酒,還在你畫像麵前跳舞,說是要跳給你看,還經常對著你畫像說話。你說,她若不是愛極了你,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王源頭皮發炸,覺得身上有些發冷,這事兒聽起來很是詭異。

“我和令妹交往不多,之前還是仇敵,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源道。

“哎,男女之事誰也說不清楚,也許這便是孽緣吧。”閣羅鳳神色黯淡,他想起了自己的王妃阿莞,自己何嚐對她不是刻骨愛戀,但可惜最終自己還不是要親手一刀刀的將她捅死。想到這裏,不禁神魂蕭索,心緒低落了。

“實在對不了,王節度使。今日酒宴就到這裏吧,我有些困倦了,想去歇息了。反正你在太和城也要盤桓幾日,明日我帶你遊覽我南詔國的美景之地,好好飽覽我南詔國大好山河。總之要王節度使喝夠了美酒,欣賞夠了美景

才能讓你離開。”閣羅鳳舉杯告罪道。

王源點頭微笑道:“甚好,謝過了。”

閣羅鳳起身來招手叫來一名高大健壯滿頭發辮的蠻族衛士,對王源道:“這是我身邊的親衛隊長阿金。由他負責保護王節度使和貴屬的行止,王節度使但有什麽吩咐,隻管吩咐他便是。我南詔國之地,除了敬奉鬼神的聖地之外,王節度使想去哪裏便去哪裏,便是要進我閣羅鳳的臥房,那也無不可。”

王源嗬嗬笑道:“我進國主的臥房作甚?吃飽了撐的麽?”

閣羅鳳哈哈大笑,拱手帶人自回寢宮歇息。王源也帶著眾人離席,在那位蠻族侍衛阿金的指引下到了專門為王源安排的住處。這是靠近王宮的一處豪華的館閣,完全按照唐人的建築樣式建造,安排王源住在這裏,便是要讓王源有賓至如歸之感。

但王源一直睡不著,躺在**腦海裏翻來覆去都在想著剛才閣羅鳳所說的阿蘿公主的事情。給王源的感覺是,自己倒好像成了個負心漢一般,毀了這女子的一生。

月光從窗棱外照射進來,照在房中的地麵上,將周圍的一切籠罩在一片輕紗薄霧之中。王源睜著眼睛看著房裏的景物,眼光轉到牆上,那牆上掛了一副大唐仕女圖,目光流轉甚是傳神。王源猛然又想起了閣羅鳳所說的阿蘿畫了自己的畫像的事情,在王源看來,對著畫像唱歌跳舞說話,怕是神經失常的症狀,但也有可能是愛自己愛的發瘋了。無論哪種情形,自己似乎都不該置身事外。這件事看似跟自己無關,但實際上正是自己的事情。王源本就是個愛管閑事的人,這件事不解決,王源怕是心中便要留下些不能釋懷的塊壘了。

想到這裏,王源一咕嚕爬起身來,穿好衣服,束好發髻出了房門來到屋外回廊之下。守夜趙青和譚平正和那位叫阿金的蠻族親衛隊長坐在廊下小聲的聊天,見王源忽然出來,三人都很是詫異。

“大帥,您怎麽起身了?”趙青忙問道。

“喝多了酒,睡不著,想出來走走。”王源道。

“王大帥,看看月色也好,我南詔的月色最美,要不要叫人沏茶來解渴?”阿金笑道。

王源道:“不用,阿金將軍,我想問一下,貴國阿蘿公主的住處在何處?距此多遠的路程?”

阿金道:“在城東中和峰山腰的楓葉湖畔,倒也並不太遠。出城後爬半個時辰的山便到了。王大帥問這個作甚?”

王源道:“既然不遠,可否請阿金將軍帶個路,我想去拜訪阿蘿公主。”

阿金詫異的睜大眼睛道:“拜訪阿蘿公主?現在?”

王源點頭道:“正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