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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此言極是,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小心在意。秦國夫人和玉環小姐住進宅子的事情目前隻有我們知曉。從今日起,杏園之中閑人絕足,特別是後宅的婢女婆子,一律不準靠近窺伺。你們回去各自約束房中婢女,一旦有私自靠近窺伺的,那便隻能打殺了,驅逐她們出府都是不可能的。府裏上下人等百餘口,難免人多口雜,但有一處流言,便會立刻發散出去,便會漏了消息。諸位夫人可明白這個道理?”王源沉聲道。

“二郎放心,我們一定會約束下人的。”

“夫君放心,定不教消息走漏。”

妻妾們紛紛道。

“除了仆役們,我們自己日常的言談也要小心,不要談論此事,以免閑談被下人聽到了微末之言。不可表現的太過明顯,都想平日一般的舉止便是。就當她們兩個不再府中。當然,也不是不能去見他們,青兒和紫兒可以去陪陪她們說說話,免得她二人困守無趣。欣兒也可以去,其餘的便不要去出入她們的住處了。表姐住在梅園,順便也要加以警惕,以防有人鋌而走險潛入宅中窺伺。總之,大夥兒都要嚴守此秘,此事不容有失。”王源續道。

眾人紛紛點頭,沒有人認為王源的謹慎小心是反應過度,此事確實太過重大,這兩個女子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一旦暴露身份,便會掀起軒然大波來。

不久後,眾女各自回房歇息。王源回房沐浴更衣之後來到杏園探望秦國夫人和楊玉環,兩女也已經沐浴之後換了女裝,正坐在堂屋裏用飯。王源繞著她們的住處走了一圈,屋裏屋外都看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倒不是放心安全問題,而是對住處的環境和屋舍做個評估。這杏園內外雖然簡樸,但倒也素雅的很。院子裏是一小片杏樹林,春天的時候王源是見識過杏花爛漫的美景的。屋子裏的裝飾雖然簡單,但公孫蘭所居之處,自然是淡雅肅靜,整潔大方,倒也不辱沒了兩位貴婦的身份。

坐在燈下,王源微笑對秦國夫人和楊玉環道:“你們且暫時住在這裏,若有不習慣的地方但說出來便是。需要采買什麽需要的物事,便讓紅豆兒她們和我府中的黃英說,她會替你辦妥的。黃英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的妹妹,他兄妹都是極為可靠之人,無需擔心。但我不得不對你們表示歉意,起碼在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都不能隨意的出入後宅,以免撞到閑人,露了消息。我知道這很失禮,也讓你們難受,但目前而言沒什麽好的法子。不過我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長的,很快你們便可以自由出入了。”

秦國夫人微笑道:“二郎費心了,我們姐妹已經很滿足了。這一時之束我們還是能忍受的。聽說這裏是公孫夫人的清修之所,我們姐妹正好在這裏收心養性的清修一段,也許能脫胎換骨呢。”

王源笑道:“清修麽?怕是做不到了,因為我會經常來,你們怕是無法清修了。”

秦國夫人和楊玉環臉上緋紅,王源的話中帶著曖昧和調戲,他經常來,來幹什麽?不言自明。

“青兒和紫兒以及我的夫人十二娘也會經常來探望你們的,總之,你們不會感到太寂寞無聊的。這裏便是你們的家,你們安心的住下便是,其餘的事情不必操心,一切有我。”

秦國夫人和楊玉環盈盈下拜,秦國夫人珠淚盈盈道:“二郎對我們太好了,我姐妹無以為報。”

王源看著秦國夫人道:“夫人切莫說這樣的話。我王源有今日,實則受楊家助力良多,特別是夫人對我可謂是全力相助,助益頗大。但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報答夫人之恩,因為夫人的情意我無法回報。現在且把我們當做一家人,家人之事,不談謝,不談恩,隻求能保護彼此,都能安康快樂便好。我們之間但談一個謝字,都顯得生分了。”

兩女心中暖烘烘的受用,本來擔驚受怕,又有些寄人籬下的疏離和傷感,都在王源這番溫暖的話語中消散而去。

離開杏園之後,王源來到了旁邊公孫蘭的梅園住處。公孫蘭在燈下看書,知道王源一定會來的,所以其實在等著王源。

王源一進房中,頓時長歎一口氣癱在公孫蘭的牙**,仰天八叉的躺在那裏,睜眼看著屋頂。

公孫蘭放下書微笑走近床邊坐下,笑道:“怎麽?今晚不陪著新來的兩位客人麽?我還當你不會出來了呢。”

王源忽然起身,一把抱住公孫蘭按到**便是一頓狂啃,公孫蘭躲閃著斥責著,但終究被王源得逞,被強吻了許久。

唇分後,王源摟著公孫蘭的腰肢笑道:“表姐這是有些吃醋啊,今日說話有些酸溜溜的。”

公孫蘭整

理著發髻啐道:“呸,我吃什麽醋?我隻是替你擔心罷了。你收羅些尋常女子到也罷了,楊家的貴婦人在外沾些雨露姻緣倒也罷了,現在連人都帶回家中住著了。這一住可就走不了了。你沒看欣兒和阿蘿妹子她們麽?恨得牙癢癢的。特別是其中一個還是以前的貴妃娘娘,那是陛下的女人,你也敢帶回家來。”

王源叫道:“表姐莫瞎說,這不是為了保護她們麽?你又不是不知道緣由。我和楊玉環可清清白白的,你可莫想歪了。”

公孫蘭啐道:“在我麵前你還敢說瞎話,清清白白麽?你看她的眼神和她看你的眼神都掩藏不住,那是清白的眼神麽?莫非你以為我公孫蘭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王源無語,顧左右而言他道:“表姐這兩日休息的可還好?王平可頑皮了?”

公孫蘭白了他一眼道:“你也莫扯別的,你愛美色我也沒打算去管束你。你保護楊玉環是可以的,畢竟楊家於你有恩,楊玉環也是無辜之人,當初在馬嵬坡我也是覺得應該救下她。但你竟然對她也上了手,還帶她回了府,敢問你打算如何安置她?還有,這件事如何善了?既然李瑁和陛下都懷疑楊玉環還活著,這件事遲早會暴露出來,你想好了如何應對了麽?”

王源長歎一聲道:“表姐,我心亂如麻,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時沒有理出個頭緒來。這不才來跟你商議,請你點撥麽?偏你一頓數落。我承認我沒能管住自己,但事已如此,難道還有後悔藥吃不成?”

公孫蘭歎息一聲,見王源愁眉苦臉的樣子,想著他成天壓力巨大,奔波忙碌,倒也可憐。於是伸手摟住他的頭,讓他枕在軟綿綿的胸懷之中,輕輕替他搓揉眉梢。

“告訴我,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哪怕是個輪廓也成。事已至此,我們當齊心協力想出對策,解決這個難題才是。”

王源嗅著她身上如蘭似芝的淡淡香味,心中平和不少。在外人麵前,王源是一座山,永遠堅強挺拔巋然不動,但在公孫蘭麵前,王源卻可以盡情展露自己疲憊的一麵。王源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難為情的。

“想法倒是有一個,不知能否奏效。我本不想這麽快便推動此事的,但現在看來,或許不得不用這個辦法了。”王源歎息道。

……

次日清晨,王源踏著皚皚白霜走出了公孫蘭的小院。大清晨的王家後宅早已有很多婢女們起身來忙碌灑掃。各房各院之中也有了動靜,妻妾們都已經起床來開始梳洗打扮,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王源回正房中換衣衫,李欣兒披散著長發坐在梳妝台前讓兩名婢女幫著梳理發髻。見王源回來,李欣兒起身道:“二郎,黃三哥在二門外傳話進來,說是柳先生一早便來府裏有事稟報。”

王源點頭應了,心中估計是試炮之事。本來昨天應該便可以試驗,但昨日自己在浣花溪草廬盤桓一日,耽擱了時間。對於新鑄造的炮管的試射,王源還是非常期待的。雖然目前還有不少重要的事要做,特別是經過昨日之事後,王源更是準備將另外一件大事提上日程。但炮管試射的事情依舊是王源心中排位靠前的大事,今天是一定要去看看試射的情形的。

在婢女的伺候下換了衣衫,簡單的用了早飯,王源出了後宅來到前廳之中。果然,柳熏直正在等候王源,見到王源後上前稟報說炮管試射之事已經準備就緒,昨日下午已經將新鑄的鋼炮用大車載運到了西山荒野之中,等待今日上午的試射,請大帥蒞臨觀摩雲雲。

王源微笑應了,答應去了政事堂之後便前往參加試射,要柳熏直準備妥當,自己會及時趕到。柳熏直拱手離去後,王源立刻上馬出府,帶著十幾名親衛趕往散花樓見駕。雖然玄宗不上朝,但既然身在成都,王源還是要每日去見見玄宗。就算貌合神離,就算各懷鬼胎,起碼表麵上要保持和諧。

王源抵達散花樓中時,本以為玄宗也許並未起身,但發現玄宗卻早已起床。見王源時,玄宗還是一身的綢緞練功服的打扮,好像真的是每天早起勵精圖治的樣子。在玄宗住處的小廳中落座後,王源和玄宗發現,其實二人也沒什麽好聊的,除了王源稟報了一些關於賑濟百姓的措施和想法之外,剩下的都是些不鹹不淡毫無營養的對話。

昨日之事後,王源很想從玄宗的表情和言語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探聽玄宗的心思。然而,玄宗表現的親切自然,似乎對昨日之事毫不知情。但王源可不信他不知情,即便玄宗再作掩飾,王源還是能感覺到玄宗言語之中和神情之中的敬而遠之。這不是神經質和先入為主的感覺,而是分析之後的判斷。其實,玄宗越是裝的若無其事,便越是讓人懷疑,越是讓人覺得他欲蓋彌彰。

這種氛圍之下,兩個人對麵而坐的交談其實都很不

自在。明明相互厭惡甚至痛恨,卻偏偏要裝的君臣和睦齊心一力一般,說著一些違心之言,這種感覺很是糟糕。王源不知道玄宗感覺如何,但王源自己覺得這般麵對麵的演戲實在是一種折磨。看著玄宗滿臉的笑容和親切溫柔的讓人感動的話語,王源不禁感歎於這老狐狸的善於隱忍。該當縮頭烏龜的時候玄宗一定會當,而且當的毫無痕跡和心理障礙。越是如此,便越是讓王源感覺心中發毛,覺得他暗藏殺機。

王源也很是鬱悶,和玄宗這樣的人呆久了,遲早自己會變成疑心病極重的人。麵對玄宗,王源總是能感覺到巨大的壓迫感。這種感覺哪怕是麵對戰場強敵以及之前麵對的李林甫王鉷等人也沒有如此強烈。王源也明白,自己的這種心理其實是正常的,在當今情勢之下,自己麵對的是一個身居皇位數十年的老狐狸,所有的擔心和緊張都是極為必要的。自己雖不願意,但正在不可避免的加速滑向與之對抗的深淵。挑戰皇權,對抗當今陛下,這是一場比戰場廝殺和同僚傾軋難上百倍,危險百倍的事情。任何一種揣度和懷疑甚至神經質般的揣測都是必要的。

終於,小半個時辰後,王源告辭離開了散花樓前往政事堂,結束了這種折磨。出了散花樓,但覺冬陽高照,天高雲白,這讓王源長籲了口氣,感覺到壓抑的心情開朗了許多。王源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這般麵對玄宗了,在這樣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發瘋了。

王源剛剛離開玄宗的住處,小廳側首的簾幕便掀了開來。李瑁勾著背匆匆的從簾幕旁出來叩見。李瑁一大早便趕來覲見玄宗了,剛才王源通稟覲見,李瑁正在和玄宗說話。王源覲見時,李瑁便躲在側首的廂房內偷聽,王源前腳剛走,李瑁便冒頭了。

“父皇,看到沒有?王源這廝甚是奸猾。剛才拿話試探父皇呢,故意提及馬嵬坡之事,提及先太子失蹤之事,便是想從父皇口中得到些口風呢。”李瑁低聲道。

玄宗端坐桌案旁捧著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盅後緩緩道:“還用你說?他今日不提昔日之事倒也罷了,他如此一提,便顯得他心中有鬼欲蓋彌彰。”

“可不是麽?越發的證明他心中有鬼。兒臣昨日派去跟蹤他處南城的兩個手下杳無蹤跡,兒臣懷疑是被他發覺了,被他給殺了。他定是知道了些什麽,所以才出言試探的。”李瑁道。

玄宗歎了口氣看著李瑁道:“你太不小心了,朕早跟你說過,這件事一定要慎之又慎。王源是那麽容易對付的麽?這下可好,你派去的人若是當真被王源發覺,很可能會透露出是你派他們去跟蹤盯梢的。那麽王源便知道朕和你已經懷疑他了。他剛才話中有話的試探,便是想知道朕是否真的知道他犯下的欺天大罪。你這蠢材,實在太不小心了,你讓朕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之中,朕擔心王源會因為此事而鋌而走險。”

李瑁嚇了一條,他完全沒考慮到這一節,嚇得噗通跪倒在地,連聲道:“父皇恕罪,兒臣沒有考慮那麽多,一心隻想找到貴妃活著的證據。那現在可怎麽辦?這廝要是翻臉,那可如何是好?”

玄宗斥道:“現在知道怕了,卻也遲了。朕早告訴你,行事要三思而行。跟蹤他可以,但一定要精明可靠之人。即使暴露了行蹤,也絕不會吐露內情的死士方可勝任。你派去的人恐怕不是這樣的人吧。”

“兒臣該死,兒臣該死。那兩個是跟隨我多年的衛士,兒臣看他們身有武技,也忠心耿耿,兒臣覺得他們應該不會胡言亂語的。”

“你覺得不會?那麽今日王源的試探是為何?朕可以告訴你,王源一定已經得知了內情,你還抱著僥幸心理。”玄宗低喝道。

“父皇,那可如何是好?父皇,莫若咱們趕緊收拾東西,找機會離開成都吧。不然,王源那廝有可能會……”

“住口,走?天下之大還有何處可去?”玄宗喝道。

“咱們可以去南方州府……可以去靈州,郭子儀和李光弼都在那裏,咱們還可以……”李瑁連聲道。

“住口,真是蠢材。朕怎麽會生出你這樣愚蠢的兒子。你以為可以一走了之麽?這一走豈非逼得他動手?朕悔不該讓你去辦這件事情,事情被你弄得一塌糊塗。”玄宗怒罵道。

“兒臣該死,兒臣該死。但兒臣是為父皇著想。他既已見疑,恐怕事將不諧。咱們要早做防備才是。”李瑁咚咚磕頭道。

玄宗看著李瑁磕頭如搗蒜的樣子,長歎一聲道:“起來吧,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王源實在太精明,你不是他的對手。他既心中有鬼,便會百般防範,錯就錯在我們不該這麽早去查證此事。不過事情遠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也不必驚慌若此。”

李瑁詫異道:“父皇,兒臣不明白您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