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在城北的大宴上喝了幾杯酒,所以崔道遠睡的很早。也是為了明日即將和叛軍作戰,崔道遠老當益壯尚有雄心,也想要好好的睡一覺,明日上城頭拒敵。

然而,半夜裏睡的正香的崔道遠被管家崔七急促的呼喚聲吵醒了,崔道遠惱火的坐起身子罵道:“崔七,叫魂麽?大半夜的你做什麽?”

管家崔七的聲音有些顫抖:“家主,請您快起床,出了大事了。”

“什麽大事?叛軍攻到了麽?”崔道遠一愣,忙問道。

崔七尚未說話,門外另外一人開口道:“父親大人,請您老人家快起來,確實出了大事了,但卻不是叛軍攻來的消息。而是……而是另外的大事。”

崔道遠聽出了是崔元博的聲音,崔元博的聲音顯然也是極為慌張的,但一聽到不是叛軍抵達,崔道遠鬆了口氣,這才是他目前最為關注和緊張的事情。

“罷了罷了,你們去書房等我。”崔道遠無奈,隻得掀被子起床。兩名陪床婢女忙伺候他穿衣梳發,整理一番後,崔道遠出了臥房。

外邊崔七早已帶著幾名仆役打著燈籠候著。

“走,去書房。到底出了什麽事了?怎麽你們都起來了?天塌下來了麽?”崔道遠嘀咕道。

“家主,到書房再說吧,三位公子都在書房候著呢。”崔七賠笑道。

崔道遠皺眉罵道:“若是一些瑣事,我得用家法處罰你們。元博他們幾個白活了幾十歲,一點小事也處置不了。”

“是是是。家主莫急,當心腳下。”崔七連聲道。

崔道遠一行來到書房前,書房內早已燈火通明,崔元博崔元平崔元戎三兄弟都坐在書房裏,見崔道遠到來,三兄弟趕忙起身上前迎候。

崔道遠走到自己的座椅前一屁股坐下,捧起麵前的一杯已經沏好的熱茶往嘴邊送,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事啊,現在什麽時辰了?你們這麽折騰你們的爹?”

兄弟三人對視一眼,崔元博皺眉沉聲道:“老爺子先沉住氣,可千萬莫要著急上火。”

“我著急上火個屁!快說。”崔道遠罵道。

“是是。老爺子,剛剛得到的消息,城北的楊花樓著火了,整座樓燒成了白地。”崔元博低聲道。

“哦。”崔道遠哦了一聲,手中的茶盅還在往口中送,但下一刻,整隻茶盅哐當落在地上,熱茶濺的兄弟三人一臉。

“什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崔道遠大驚失色的問道。

崔元博抹著臉上的點滴熱茶,躬身道:“楊花樓起火了,燒的一塌糊塗,府裏的仆役回來稟報說,整座樓燒成白地了。”

崔道遠騰地站起身來,驚問道:“楊花樓麽?那個王源搬過去住的楊花樓?”

“是。”

“那王源人呢?他沒在樓裏吧。”崔道遠駭然道。

“老爺子,那個王源今晚正在楊花樓中。楊花樓的仆役崔九說,起火時王源正在三樓中熟睡,沒人見他跑出來。”崔元博沉聲道。

“什麽?你的意思是,他燒死在裏邊了?”崔道遠大聲問道。

“恐怕……恐怕是無幸了。”崔元博搖頭道。

崔道遠臉色發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喃喃道:“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明日便是叛軍攻城之日了,這當口怎麽出了這檔子事?這可有了大麻煩了。”

“老爺子,還有不好的消息呢。耀祖和若瑂丫頭都不見了,宅子裏到處都找不到他們兄妹的蹤跡。”崔元博顫聲道。

崔道遠再次愣住了,皺眉道:“怎麽可能,睡前他們不還在家中麽?怎地半夜不見了?府裏都找遍了?”

“府裏沒有蹤跡,兒子問了他們兩個房裏的婢女和仆役。他們說耀祖是二更前出了門,若瑂是快三更出了門。這兩個混賬半夜裏也不知去哪裏了?”崔元博跺腳道。

“找啊,快派人到城裏去找啊。你們都在這裏愣著作甚?”崔道遠叫道。

“老爺子莫要發怒,已經派人去找了。柳潭半個時辰前便已經帶人四處去找了。到現在還沒消息呢。”崔元戎低聲道。

崔道遠皺眉思索道:“要說耀祖半夜裏偷偷出去找樂子,這還能理解。若瑂半夜你出門作甚?那楊花樓為何起的火?這天氣也不是幹燥的天氣,楊花樓也一向緊致,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麽了?誰能給我個回答?”

崔元平沉聲道:“老爺子莫要著急。耀祖可能真的是出去找樂子了。至於若瑂丫頭嘛。我估摸著她是不是去楊花樓去找那王源去了?今日要王源搬到楊花樓時,若瑂丫頭便不是很高興。我擔心她是不是……”

“住口,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虧你還是若瑂的二叔,有你這麽詆毀自家侄女兒,敗壞她聲譽的麽?”崔元博斥道。

“大哥莫要生氣,這不是在猜測她的去向麽?再說若瑂丫頭被那王源迷得暈頭轉向的樣子,你又不是看不見。女大不中留,她心裏怎麽想,你這當爹的也未必能知道。這不也是一種可能麽?”崔元平道。

“啪!”一隻拐杖打在崔元平的頭上,崔元平疼得大叫一聲,捂著頭看去,隻見崔道遠怒氣衝衝的舉著拐杖兀自打來。

“你和混賬,還振振有詞。你這是咒若瑂去楊花樓一起被燒死麽?混賬東西。”崔道遠兀自揮打,崔元博和崔元戎忙在旁拉住。

“找,都給我派人去找。滿城的找。另外,把那崔九叫來,問問他楊花樓是怎麽起火的。”崔道遠咆哮道。

“是是是。”崔元博等三人連聲答應著,一時間紛紛出門招呼人手準備去找人。

就在眾人一片亂哄哄的時候,忽見柳潭帶著數名護院大踏步的從外邊走了進來。崔元博等人忙圍了上來,柳潭腳步不停進了書房,眾人也忙跟著進來。

崔道遠正滿麵怒容的來回踱步,見到柳潭進來,忙駐足問道:“老柳,找到了若瑂耀祖他們麽?情形如何?”

柳潭抱拳行禮道:“家主,老朽無能,沒能找孫少爺和大小姐。”

崔道遠麵露失望之色,卻聽柳潭道:“雖然沒找到孫少爺和大小姐的人,但屬下探聽到了他們的一些蹤跡。”

“哦?快說快說。”崔道遠驚喜道

柳潭道:“屬下走訪了橫街的百姓,他們說,楊花樓火起前後,見到過耀祖少爺。時間大約是在二更過半時分,有百姓見到耀祖少爺出現在楊花樓中,還帶著數十名護院。”

崔道遠驚愕道:“二更過半?楊花樓火起是幾時?”

“約莫三更天。”柳潭道。

崔道遠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沉聲道:“耀祖火起之前帶著人去楊花樓作甚?他不是應該在家中睡覺麽?他已經搬離楊花樓,卻又去哪裏做什麽?莫非楊花樓的起火跟他有幹係不成?”

眾人盡皆愕然,崔元平忙沉聲道:“老爺子,您不要亂猜測,耀祖怎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莫不是那些百姓們眼花了,看錯了人了吧。”

崔道遠喝道:“耀祖二更後偷偷的出了府,二更過半出現在楊花樓,時間上難道不是吻合的麽?他住在楊花樓那麽久,左近的百姓怎會不認識他?他出來進去都是前呼後擁,生恐人家不知道他是崔家長孫的身份,別人怎會認錯?”

崔元平咂嘴道:“這個……我便不知道了。”

崔道遠喝道:“不知道便別亂說話。老柳,你繼續說。還發現了什麽?”

柳潭忙道:“家主,老朽探知,楊花樓起火之後,耀祖少爺便離開了楊花樓。在橫街牌樓處,有周圍的百姓看到了一名年輕女子騎馬趕到,和耀祖在街道上發生過爭執。之後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打昏了耀祖少爺,和那女子騎著馬走了。”

崔道遠驚愕道:“什麽年輕女子?怎麽又出來個陌生人?到底怎麽回事?””

柳潭沉聲道:“由於橫街上光線暗淡,百姓們距離的也很遠,他們也沒看清楚樣貌,更沒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我估摸著,這騎馬的女子怕便是大小姐了。剛才我問了前院,大小姐的馬匹不見了,前院的仆役說她是騎著馬出門的,這豈非正好吻合?而且她還和耀祖少爺在橫街牌樓處發生了爭執。這說明她和耀祖少爺是認識的,幾下裏一比較,我斷定她便是大小姐。”

崔道遠微微點頭,沉聲問道:“那後麵出來的那個陌生人又是怎麽回事?”

柳潭道:“家主,這個人的身份我卻不知了,但目擊百姓說他隻是打倒了耀祖少爺將他帶走了,並沒有說他對大小姐不利。那麽大小姐卻主動騎馬和他一起離去,這說明此人跟大小姐也是熟悉的,而且是大小姐心甘情願的跟他離開。那這個人的身份……老朽不敢妄言。”

“是王源,一定是王源。”崔元博忽然叫道。

“你怎知是他?”崔道遠皺眉道。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肯定是他。”崔元博道。

崔道遠皺眉沉思,其實他心中也懷疑那人便是王源。而且崔道遠已經對事情有了初步的判斷。耀祖在楊花樓火起前後出現在那裏,很可能楊花樓的起火跟耀祖有關。否則無法解釋他半夜三更出現在楊花樓的動機。如果王源逃脫了那場大火,站在王源的角度上一定知道火便是耀祖放的,所以他必會采取報複措施,在橫街上擄走耀祖便是他的報複措施。至於若瑂跑去楊花樓便更好理解了,若瑂定是得知了耀祖要在楊花樓於王源不利,這妮子定是要趕去阻止。然而她遲了一步,趕到橫街時火勢已起,所以和耀祖爭執了起來。

現在的情形是,若火真的是耀祖放的,那麽在王源的心裏,定是以為這是崔家要對他下手,所以王源擄走了耀祖和若瑂作為人質,恐怕是要借此保護自己。也就是說,現在王源定已經將崔家視為仇敵了。

在心中默默勾畫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後,崔道遠既驚又喜又擔心。喜的是王源沒有被燒死,那麽事情並沒有變得最糟糕。驚的是,自己明明下令不得對王源動手,耀祖居然還是動了手。這件事帶來的後果極為嚴重。而擔心的是,那兄妹二人落到了滿心仇恨的王源的手中,不知道王源會不會對他們進行殘酷的報複和殘害。

“家主,我已經派人和城門守軍打了招呼,四城已經完全封鎖,是否需要展開全城搜查,尋找耀祖少爺和大小姐的下落。”柳潭沉聲問道。

崔道遠沉思片刻,擺手道:“不用了,隻需守住城門便可。耀祖和若瑂在他手裏,不可逼他太甚。我想,不管此人是不是王源,他也該明白,他是出不了城的。那麽他手中有耀祖和若瑂,應該會以此為脅,跟我們做交易。老夫想,他應該很快便會主動獻身的。”

柳潭沉聲道:“家主言之有理。”

崔道遠緩緩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屋子裏的眾人都不敢說話,各自低頭想著心思。崔元博固然滿臉焦急,崔元平和崔元戎兩人卻不是的交換著眼色,惶恐不安。

終於,崔道遠停下了腳步,雙目如電掃過崔家三兄弟的身上,冷聲喝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楊花樓起火之事恐怕和耀祖脫不了幹係,昨日我一再嚴令不得對王源采取行動,隻過了一天,便出了這檔子事,這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家主……現在還不能確定是耀祖少爺所為。他昨日並不知老爺子的命令,也不知道那王源的真實身份,他沒有理由這麽做。若當真是他所為,那麽其中必有隱情。”柳潭低聲道。

“這便是問題所在了,我也不信耀祖有這麽大的膽子,所以我估摸著是有人背地裏搗鬼,透露了王源的身份,慫恿他這麽幹的。”崔道遠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麵前的三個兒子,崔元平和崔元戎噤若寒蟬,脊背後冷汗嗖嗖,連頭也不敢抬,生恐和老爺子目光對視被發現心中發虛。

“我告訴你們,我還沒死呢,崔家還輪不到你們翻天。若是被我知道你們誰在背後主使了此事,我便要請家法嚴懲你們。我勸你們若是做了此事的話便有擔當些,自己出來說清楚。妄圖隱瞞,罪加一等。”崔道遠將拐杖的一頭在低聲杵的咚咚響,語氣甚是嚴厲。

崔元博開口道:“父親大人,這件事後麵再說吧,先想辦法解救耀祖和若瑂要緊。我這心裏已經急的要冒火了。”

崔道遠怒道:“你急,我不急麽?你教養的好兒子,幹出這等事來,這一次最好給他長個教訓,否則他不知天高地厚。”

崔元博歎息一聲,隻得壓抑心中的焦急,不再開口說話了。

沉重窒息的氣氛之中,時間一點一

滴的流逝。四更初刻的更漏之聲敲過,書房裏的眾人更是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外邊的消息很快傳來,楊花樓的大火已經被撲滅,確切的說不是被撲滅,而是整座樓燒光了,火勢也就自然的滅了。在廢墟之中並沒有找到燒焦的屍首,沒有任何人死於大火之中。得知這個消息,更讓崔道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同時心中也稍微放下心來。王源沒死便是好事,以王源的身份和智商,他應該不會做出過激的舉動來。崔道遠相信,崔若瑂和崔耀祖的性命應該是無憂的。

但這個消息的到來,卻讓崔元平和崔元戎二人如坐針氈。王源沒死,那麽兩人的目的沒有達到不說,還平白惹了一身騷。若王源真的擒了耀祖為人質,想必現在耀祖已經把他們兩個人給供出來了。如果王源現身出來,這件事便將水落石出,自己兩人怕便要接受家法的懲處了。

崔元平以如廁的借口溜了出來,崔元戎也立刻以同樣的借口溜了出來,兩人躲在僻靜處低聲一商議,都覺得應該做些什麽。老爺子選擇不搜捕王源的下落,便是擔心王源狗急跳牆害了耀祖和崔若瑂,所以兩人一致決定帶人去搜捕王源,最好是能趁混亂殺了王源,或者哪怕是逼著王源做出過激的舉動。那樣的話,崔道遠便隻能對王源采取斷然措施了。逼著事情激化,才是此時兩人要做的事。

兩人商議已決,偷偷往前庭去,準備召集人手去滿城搜捕王源的下落,然而就在他們到了前院時,隻見一名仆役從門口飛奔而入,急慌慌的往後麵跑。

“幹什麽慌慌張張的?”崔元平叫住他喝問道。

“二公子,是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仆役連聲道。

“什麽?”崔元平和崔元戎嚇了一跳。“還有誰?隻大小姐一人麽?耀祖少爺呢?”

“都回來了,就在門前湖中的船上呢。小人得趕緊去稟報,二公子三公子自己去門口瞧瞧吧。”仆役飛奔而去。

崔元平和崔元戎麵色煞白,心中都覺得事情要糟糕了。二人忙招呼十幾名護院跟著,急急忙忙的出了門,沿著麵前青磚大道穿過濃密的樹蔭直奔湖邊。

離岸不願的湖中,一艘樓船靜靜的橫在離岸數丈的湖麵上,船頭站著三人。船首的燈籠照耀下,王源負手站在中間,左邊是垂頭喪氣的崔耀祖,右邊是亭亭而立的崔若瑂。

“二哥,怎麽辦?事情八成是要泄露了。”崔元戎低聲道。

崔元平心裏也發慌,勉力保持鎮定道:“莫慌,先試探試探。”

崔元平朝著船上高聲喊道:“姓王的,你好大膽,膽敢挾持我崔家的人,你是活膩了麽?虧得我崔家人如此信任你。”

船頭的王源看也沒看兩人一眼,崔若瑂也一言不發。

“耀祖,你沒事吧,你放心。這姓王的若是敢動你一根毫毛,二叔三叔拚死也要將他碎屍萬段。你要挺住,千萬莫聽他嚇唬。他不敢將你怎樣的。”崔元戎也叫道。

垂頭喪氣的崔耀祖抬起頭來,有氣無力的叫道:“二叔三叔,你們別費力氣了,我已經把事情全告訴他們了。事兒我沒辦好,我認了。”

崔元平和崔元戎的心冷到了腳底板,強自叫道:“耀祖,莫要亂說話,我們知道你是被姓王的脅迫的,那種情形下說的話都是不作數的。你挺住,我們來救你。”

崔耀祖歎息道:“二叔三叔,省省氣力吧。我都認了,你們也認了吧。這事兒我想了想,確實做得有欠考慮。爺爺要責罰便由他責罰吧。”

崔元平和崔元戎又急又怒,崔元戎道:“二哥,事兒怕是瞞不過去了。”

崔元平跺腳道:“要你說?你說怎麽辦?”

崔元戎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們讓護院把人搶過來,把那王源給宰了。”

崔元平愕然道:“這……這可不成。”

崔元戎道:“二哥,事兒敗露了,我們兩個可就要吃家法了。老爺子肯定不肯罷休,若是挖出我們的那件事來,可不是吃家法便可了事的了。”

崔元平跺腳道:“罷了,你說怎麽辦便怎麽辦吧。”

崔元戎點頭對身邊的十幾名護院喝道:“你們幾個聽著,誰能殺了那姓王的,搶回來耀祖和大小姐,我重重有賞。”

護院們傻了眼,一人咽著吐沫道:“三爺,要動手,那姓王的豈非要傷了少爺和小姐。”

“叫你動手便動手,顧不得許多了。”崔元戎罵道。

護院們不再多言,七八名護院紛紛擎出弓箭來彎弓搭箭往船上瞄準,另有七八分別登上了湖邊的兩條小船準備靠近樓船。

崔元戎叫道:“姓王的,你束手就擒便罷了,不然我們可不客氣了。”

王源見此情形也甚是驚愕,這崔家的兩位爺是瘋了麽?居然要動武用強?難道不顧崔若瑂和崔耀祖的安危麽?

“二叔三叔,你們這是瘋了麽?我和妹子都在船上呢。”崔耀祖大叫道。

“耀祖莫擔心,不會傷到你的,我們定要將你和若瑂救出來。”崔元戎兀自叫道。

王源嗬嗬冷笑道:“崔大少爺,你這兩位叔叔可沒安什麽好心啊。”

崔若瑂冷聲道:“爺爺饒不了他們。我去讓船工開船離開。”

王源道:“劃船也來不及了,你們兩個進艙去,我在這裏抵擋著不讓他們上船。”

崔若瑂搖頭道:“我不走,我們一走,他們便要亂放箭了。我站在你身旁,他們起碼不敢亂射箭。我倒是不信他們敢對我射箭。”

崔耀祖叫道:“妹子,你不走我可走了。”

崔若瑂皺眉不答,崔耀祖轉身刺溜鑽進船廳,躲在隔板之側。崔若瑂紋絲不動,反而將身子移動到王源的身前,替他擋住半邊身子。

王源看在眼裏,心中感激。低聲道:“若瑂小姐,你為何對我如此的好。”

崔若瑂麵色微紅,不知為何忽然鼓足勇氣輕聲道:“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便在燈火闌珊處。你是我千百度要找的人,我……我願意用性命守護你,不想錯過留下遺憾。”

王源微笑道:“好,就憑你今日之言,我王源便絕不會負你。”

崔若瑂心中狂喜,身子激動的微微發抖。王源探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