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巨大動靜驚動了屋外廊下眾人,聽到茶杯碎裂的刹那,柳潭便以極快的速度破門而入,衝入書房之中。崔家眾人也在第一時間湧入屋內。然後所有人都看到崔道遠和王源麵對麵瞪視而立,像是兩隻正欲相鬥的大公雞一般,互相惡狠狠的看著對方。兩人都麵紅耳赤,顯然正在爭吵。

“家主,發生了何事?您沒有受傷吧。”柳潭閃身來到崔道遠身旁,手指已經搭上了腰間的刀柄。

“爺爺,王公子,你們怎麽了?好好的說話,怎麽吵鬧起來了?”崔若瑂也衝了上來叫道。

崔道遠狠狠的瞪著王源,王源毫不相讓的也盯著崔道遠,兩人如泥塑木雕一般的不言不動。王源全身已經繃緊了力道,做好了一旦崔道遠下令動手,自己便立刻出手挾持崔道遠的準備。但他也明白,如果一旦動起來來,自己將是死路一條。從柳潭的身手來看,自己絕不是對手,更別說還有其他大量的護院了。而且王源也不希望事情到了那一步,說到底,自己的目的是要說服崔家,而非和他們鬧翻臉。

“你們……都退下。”崔道遠緩緩開口道。

“家主……”柳潭叫道。

崔道遠擺手製止了他的話頭,沉聲喝道:“都給我出去,我和王相國的話還沒有說完。”

柳潭無奈看了看崔元博,崔元博輕輕的擺了擺手,柳潭隻得朝護院們打個手勢,眾人緩緩退出。

崔若瑂蹙眉上前摟著崔道遠的胳膊輕聲道:“爺爺,你們好好的說話,千萬莫要動氣。不要發脾氣好麽?”

崔道遠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拍了拍崔若瑂的胳膊,崔若瑂看向王源,眼中滿是幽怨和祈求:“王公子,我爺爺年紀大了,你也不要惹他生氣。你們有話好好說,若是我爺爺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我替爺爺向你賠罪便是。不要吵,好麽?”

王源微微點了點頭。崔元博實在看不下去了,在門口轉身喝道:“若瑂,還不出來。”崔若瑂這才低頭轉身,匆匆出門而去。

書房門帶上,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黯淡的燭火搖弋著,兩人的身影在燭火的照射下投射出兩個古怪的黑影,在窗棱上伸伸縮縮搖搖擺擺。兩人都沉默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崔道遠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王相國,老夫萬沒料到,你居然真的有篡逆之心。你可是我大唐上下推崇備至的朝廷脊柱,怎能學安祿山這樣的反賊,居然要篡奪大唐的江山。這……這太讓人震驚了。”崔道遠歎道。

王源也緩緩的坐下,沉聲道:“崔翁,說了半天,你怎麽就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有誰願意去打打殺殺,誰不願戰亂之後過安穩的日子。可是安穩的日子能過得了麽?若有人非要殺你的頭,非要殺了你的家人朋友,你是選擇引頸就戮,還是選擇與之對抗?我曾一心一意為大唐,可大唐是如何待我的?”

崔道遠沉聲道:“相國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大唐給的麽?”

王源冷笑道:“大唐是給了我恩惠。但我為大唐做的還不夠償還麽?我得太上皇恩惠,進了翰林院為學士,此乃我仕途之始。但也經此而已。從那以後,我的哪一次任命不是刀尖上跳舞?陛下命我為河北黜陟使,聽起來是升官,但河北黜陟使那官兒是人做的麽?那是個沒有人敢做的官職,因為任此職者無一善終。我當了這個黜陟使後,差點便命喪媯州,安祿山勾結了奚族人設伏襲擊我,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已是一杯黃土了。我去劍南為副節度,那是對我的恩惠麽?其時朝廷和南詔作戰,劍南軍節節敗退。我去了是當替罪羊,當救火隊的。你能想象,我若無法用竟有的數萬兵馬降服南詔的話,如今的我還活在世上麽?更不用說伐吐蕃之戰了,直到如今,還有人說我在討伐吐蕃人的時候抗旨不遵,說我要挾朝廷和吐蕃私下達成和議。他們也不想想,吐蕃之戰險之又險,差一點便全軍崩潰。安祿山作亂,我率軍迎駕於馬嵬坡,粉碎了前太子李亨篡位的企圖,將陛下平安迎接到成都。然而我落得什麽樣的下場?落得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惡名。”

崔道遠皺著眉頭聽著王源的這些經曆,這些事他都有所耳聞。但之前並未多想,此時此地,聽王源曆數心路曆程,不免也心中戚戚。這王源確實是靠著自己扭轉了命運,很多事若不是他個人的能力超絕的話,怕是早已大浪淘沙,泯滅浪潮之中了。

“崔翁,我王源可不是如怨婦一般的愛抱怨。但忍耐是有限的。崔翁,我還是希望你能看清楚形勢。一旦陛下不容於我,我必不會引頸受戮,到那時希望崔翁你不要站錯了隊,因為那樣的話後果很嚴重。”王源沉聲道。

崔道遠心中怒氣又起,王源這話還是透著威脅之意,這讓崔道遠難以接受。

“我倒想知道,若我助陛下於你為你,你能拿我東南豪族如何?”崔道遠冷聲道。

王源搖頭道:“崔翁,我不是威脅你,而是在指點你一條明路。一旦陛下逼我造反,我的神策軍將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打敗他的兵馬。即便他有百萬兵馬也難逃失敗的命運。你或許會以為我在吹牛,但當你看到我神策軍的實力之後,你便不會覺得我是在嚇唬人。你們東南豪族之家要麽選擇中立,要麽選擇支持我,否則到最後你們會後悔莫及。我可以容忍今夜的謀殺,但我決不能容忍第二次的於我為敵。”

崔道遠氣往上湧,嗬嗬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的兵馬能以一當十?別人的兵馬便是紙糊泥塑的不成?我東南各族若是鐵了心和什麽人為敵的話,手中錢糧可養百萬兵馬。以我江南幾族的號召力,一呼萬應,招兵買馬如喝水吃飯那麽簡單。”

王源微微搖頭道:“沒用的,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人再多也是炮灰。我根本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是把話攤開了來說罷了。你們若執意支持陛下,我也無話可說。誠然,你們的支持會讓我的勝利來得遲一些,付出的代價更大一些。旦結果是不會改變的。而你們因為戰錯了隊的下場將會極為

慘重,你們江南幾大豪族將會被誅殺殆盡,一個也活不了。”

崔道遠又忍不住了,活這麽大,被人當麵如此威脅還是第一次。他的臉色又紅漲激動起來。但王源在他再次發怒摔杯子之前製止住了他。

“崔翁,你也莫要激動,我知道我剛才的話大有不敬,但我這個人說話就是這麽直率。咱們也不用做口舌之爭,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們的幫助能讓陛下打敗了我,然則你真的認為你們崔氏和江南幾大豪族便能回歸朝堂,恢複往日的榮光麽?崔翁,你風裏雨裏這麽多年,這一點不會看不透吧。大家族的時代早已過去了,崔氏能在東南安穩這幾十年,便是因為你們早已不在朝堂之上不參與朝政,你們已經不是朝廷的威脅罷了。一旦回歸朝堂,你們便和我一樣,成了別人睡榻旁的猛虎。回歸朝堂之日,便是你們幾大豪族的災難之時。而這一次,怕是便沒有武帝時的那麽幸運了。”

王源的話若是在今夜之前說出來,崔道遠定會嗤之以鼻。但剛才在得知李瑁暗地裏給崔元平下旨,蓄意分化挑撥崔家內部的關係之後,崔道遠對李瑁其實已經印象差到了極點。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李瑁是個靠不住的人,所以對王源的話倒也頗為認同。

但即便如此,崔道遠還是冷聲道:“我可不信你的這番鬼話,當今陛下未必便是你所說的那樣的人,你剛才說的這一切都是假設。無非便是為你意圖造反找借口罷了。”

王源搖頭笑道:“你執意不信,我也不能逼著你相信。但其實你要知道陛下是什麽樣的人,我倒是有個小小的辦法讓你看清楚真相。崔翁願不願意看一場好戲?”

崔道遠道:“什麽好戲?”

王源沉聲道:“我擬將太上皇送回長安,您猜當今陛下會如何應對?”

崔道遠皺眉道:“長安收複,太上皇回京不是理所當然的麽?陛下當然會接太上皇回京。”

王源嗬嗬一笑道:“我卻不這麽認為,我才當今陛下會拒絕太上皇回京城。”

崔道遠皺眉道:“怎麽可能。陛下怎會做出這等事?”

王源微笑道:“他就是這樣的人,為何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他的皇位來路不正,迎太上皇回京,他會認為這是對自己皇位的威脅。所以我肯定他絕不會同意太上皇回京。”

崔道遠沉思搖頭道:“不至於,不至於。當真如此的話,豈非不孝不義?陛下怎會這麽做,你的話我不敢信。”

王源冷笑道:“那這樣,我們賭上一局。我賭陛下會拒迎太上皇回京,你賭陛下會允許太上皇回京。咱們弄些彩頭,賭上一賭。”

“胡鬧,這等事有什麽好賭的。”崔道遠怫然道。

王源微笑道:“崔翁是怕輸麽?那便是說明崔翁對我的話是相信的,隻是口頭上不願同意罷了。”

崔道遠瞪眼道:“笑話,老夫會怕輸給你?賭便賭,賭什麽?”

王源道:“咱們都是有頭臉的人物,賭注自然不能太小,不妨賭的大些。嗯……若是我贏了,一旦陛下要對我動手,崔翁你便答應不提供錢糧兵馬幫著陛下,我也不寄希望你會幫我,你隻需兩不相幫。”

崔道遠嘿嘿笑道:“看來你還是忌憚我崔氏和其餘幾家大族的力量。何不明說了,你怕我們幫了陛下你就要落敗了。”

王源微笑道:“確實,你們插手,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就算我怕了你們便是。賭不賭?”

崔道遠撫須道:“若是老夫贏了呢?”

王源道:“崔翁劃下道兒來便是。”

崔道遠沉聲道:“我劃的道兒你可未必接的住。若老夫贏了,我希望王相國改弦更張不得再有非分之想。同時需聽從朝廷的命令,不得擁兵自重。”

王源哈哈笑道:“崔翁倒是用心良苦,為了李家也是盡心盡力的維護他們。崔氏果然是大唐的忠臣,可惜明珠投暗,朝廷卻辜負了崔氏的一片忠心。””

崔道遠搖頭道:“你錯了,老夫隻是不希望你這一個天縱之才走上歧途,變成遺臭萬年的逆賊罷了。”

王源當然不會信他的鬼話,自己若輸賭局,他崔家便等於替李瑁不費刀兵除了心頭之患,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了。

王源點頭微笑道:“罷了,便跟崔翁賭了這一局。若我輸了這賭局,說明我看錯了陛下的為人,那麽我也認賭服輸。”

崔道遠笑道:“咱們今日這賭局可真是大了去了。老夫沒想到會和你定下這天下大勢的賭局來。老夫是不是瘋了。”

王源笑道:“不是崔翁瘋了,是我瘋了。我這可是將身家性命和親人兄弟的命都交到了崔翁手上。其實在我心中,即便我賭局輸了,我也是不信李瑁會饒過我的。但我王源就是要賭上這麽一把,看看是我的眼光準,還是崔翁的眼光毒辣。”

崔道遠微笑道:“王相國,我知道這賭局對你不利。你的籌碼比我的大多了。這樣吧。老夫不能欺負你這個後輩,老夫或許可以加大些籌碼。唔……若你贏了,老夫不但會遵守承諾不會幫著陛下出力,老夫還答應你,若你當真勝了陛下,老夫願意將若瑂嫁給你。老夫看得出,若瑂對你似乎頗有情義,你似乎對她也有些愛慕之心,那麽老夫便成全了你們。若瑂丫頭可是我崔家的無價之寶,加上這個條件,你該滿意了吧。”

王源一愣,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來。這崔道遠真是個老狐狸,他這是兩頭不吃虧,如果自己勝了,天下便是自己的了。他崔家將崔若瑂嫁給自己,那便是成為皇親國戚了。這主意打的真是精明的很。這賭局無論輸贏,他崔氏都會是得利者,絕不會吃虧。

但換個角度而言,王源也聽懂了崔道遠的另一層意思。那便是,若此賭局自己贏了,崔家便將站在自己的一邊,那將是巨大的助力。即便王源有擊敗李瑁的信心,但之後穩定大局還需利用道崔氏和幾大豪族的名望和財力,這可是極大的裨益。

況且雖然王源大言不慚的吹牛說,即便有了幾大豪族的的幫助,自己也能橫掃李瑁的兵馬

。但王源其實是很擔心此事的。崔氏和其餘幾大豪族的勢力巨大,隻是目前看不出來罷了。打仗打的是錢糧物資,那才是戰勝的保證。自己的神策軍雖然勇猛,但隻要戰事拖延下去,自己那點財力是絕對撐不住的。這也是王源在此之前曾打算讓秦國夫人前來認親,從而打通和崔家的關係,達到說服他們支持自己的目的的原因。

“好,那便一言為定。能得若瑂小姐為妻,那也是我夢寐以求之事。”王源嗬嗬笑道。

“能不能娶到若瑂丫頭,那要看你的造化了。先說好,咱們都不能在賭局上做手腳,誰也不能透露出消息影響賭局。一旦被老夫知道你暗中使詐,老夫把醜話說在頭裏,我崔氏和江南四大豪族必會全力募兵捐錢糧幫助陛下剿滅你。到時候可莫怪我不客氣。老夫要知道是陛下的真實性情,知道他的真實為人,這才是這個賭局的意義。”崔道遠道。

王源笑道:“原該如此,誰若使詐,便不是個男人。”

崔道遠哈哈大笑,站起身來高聲喝道:“來人,上酒。”

屋外眾人聽到叫聲不明所以,管家崔七倒是反應快速,立刻命人取了一壺酒來。崔道遠將眾人叫進屋子裏,端著酒杯道:“老夫跟王相國訂了個賭局,你們在座諸位都來當個見證。”

眾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崔道遠舉杯對著王源道:“王相國,飲下這杯酒,這賭局便定了。這麽多人做見證,願賭服輸,絕不抵賴。若違此誓,天地厭之。”說話崔道遠舉杯一飲而盡。

王源微笑舉杯道:“若違此誓天地厭之。”一揚脖子,也將酒喝得幹幹淨淨。

兩人互相亮著杯底,四目相對大笑不已。旁邊眾人滿頭霧水,眼珠子掉了一地,不明白這兩人為何剛才還劍拔弩張摔杯子鬥雞,此刻卻又變得如此融洽了。

……

王源的心情很好,這一夜的折騰雖然驚險緊張,但終歸是有驚無險。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和崔道遠這一番交鋒之後,達成了一個看似荒唐的賭局。這恰恰完成了王源之前便設想的拉攏東南豪族的計劃。

雖然賭局的勝負很難預料,但王源其實一點也不擔心。以王源對李隆基父子的了解,李隆基被迫放棄皇位退居太上皇的位置,那是和李瑁演的一出針對自己的雙簧。以李隆基對皇位的渴望,當他重回長安之際,很有可能便會重燃對皇位的渴望。李瑁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危險,所以如果李瑁不是傻子的話,他怎麽可能讓到手的皇位得而複失。

論威望,雖然玄宗聲望早已不複以前,但數十年叱吒風雲之威,在朝臣之中的威望依舊強大。李瑁顯然差之甚遠。玄宗回京,便給李瑁出了個大大的難題,不殺玄宗,可能會丟了帝位。若殺了玄宗,則落下個弑父的罪名,所以玄宗若回京便是個燙手的山芋,站在李瑁的立場上,他是絕不願看到這一幕發生的。

正是鑒於這種考慮,王源才會想出這麽一招損招來為難李瑁。王源雖然對此並無一定的把握,也並不知道李瑁到底是什麽態度。但王源卻可以舉一反三的揣摩出在李瑁這個位置的人的心境。王源記得學過這段曆史,此後數百年後的大明朝皇帝明英宗朱祁鎮在土木堡之戰中被俘,他的弟弟明代宗繼位,尊其為太上皇。後來明英宗被敵人放回,事情變得很尷尬。明代宗不能殺了明英宗,但又不想讓位,隻能將明英宗囚禁起來。然而七年之後,明英宗還是在舊部的支持下發動政變,成功的奪回了皇位。一個月後,明代宗暴斃,顯然是被殺了。明代宗一念之仁,不但丟了皇位還丟了性命,這便是此事的教訓。

雖然這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情,李瑁也絕不會知道這前車之鑒,但以此推彼,王源相信,這種難題擺在李瑁的麵前時,李瑁肯定會做出最利於他自己的選擇。李瑁這種人,為了自己能把王妃都獻給父親的人,他可絕不是孝心,那是討好玄宗謀求皇位的行為。現在他得到了皇位,怎還容許皇位得而複失。

退一萬來說,即便這場賭局王源失算了,那也沒什麽。王源可不會蠢到去遵守這個賭局的諾言,愚蠢到甘心情願的受他人擺布。王源可不是什麽君子,他也絕不會被這誓言所禁錮拘束,到那時就算惹怒崔氏,王源也在所不惜。所以崔道遠以為他是雙贏,怎麽著都是對崔家有利,而在王源的心裏其實也打著對自己有利便遵守諾言,對自己不利便悍然撕毀協議的無恥主意。老狐狸遇到了小狐狸,雖然年紀相差,但道行卻一點也不差。

在眾人的簇擁下,王源和崔道遠出了書房來到院子裏。遠處雄雞報曉,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不知不覺,一夜已經過去。清冷的空氣讓王源精神一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嗬嗬笑道:“這一夜可真是漫長的很。”

崔道遠嗬嗬笑道:“是啊,漫長的一夜。煎熬的一夜。”

王源道:“但總算是過去了。我想,我們怕是沒時間去補個覺了。今日叛軍必至。我也應該去城頭布置一番了。昨夜派出去的斥候應該也快回來了。崔翁,您老可以歇著,我卻要告辭了。”

崔道遠拱手道:“相國,揚州城隻能拜托你了,老朽確實困頓的很,可能要眯一會才有精神。但叛軍抵達時,老朽必在城頭督戰。另外,午前會有八千援兵抵達,所有的兵力人力物資都歸相國調度便是。咱們的首要之務便是守住揚州,守不住揚州,其餘的一切也都不用談了。”

王源點頭笑道:“崔翁所言極是,那麽本人便告辭了。”

崔道遠拱手道:“相國辛苦。柳潭,你帶著護院人手負責保護相國的安全。元博,你負責跟著相國身旁以便差遣。那個……若瑂丫頭,你也跟著王相國去,若王相國需要什麽物資船隻錢糧什麽的,你也可以幫著料理。總之,從現在起。所有人必須心裏想著一件事,便是全力守城,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眾人齊聲遵命,崔道遠攻拱手,在兩名護院的攙扶下緩緩回內宅去了。以他近七十歲的高齡,這一夜的折騰確實經受不住。他必須去休息一會,否則他的血管怕是都要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