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靈血,無聲哭泣

今天又忙活了半天才把整間店鋪打理清楚,我和珠哥合力將牌匾掛了上去。

“三才堂”是這間店鋪的名字。寓意天地人三才,更因為老大的那本書。

我店鋪的主營業務是為人“看香頭”之類的法科及儀式,當然我也賣佛像和紙錢之類的。

掛完牌匾鞭炮一放這就算真正開始營業了。

頭兩天不過幾個大嬸大媽買了些紙錢,生意實在不好。

這一天中午,店裏就我一個人,我正上網看電影。這時小巷的深處傳來一陣哀哭之聲。我急忙出去看去。原來是隔壁的阿婆死了。

家人手忙腳亂,老人是自然死亡,死得十分安祥。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我的背後一冷,桌子上的書連翻了好幾頁。

我回過頭出,卻發現紙上正在寫著“必須死”三個字,但我卻看不到任何人。

這個時候我急忙拿出店裏在佛像前開過光的銅錢開了陰眼。

好家夥,什麽鬼,敢往我這三才堂跑。

開了眼我嚇了一跳,眼睛一睜開,麵前出現了一張大白臉,正笑著看著我。

“哊!小胖子,好久不見了。”他垂著長舌說道。

“七爺,八爺!”我作了個揖,麵前的兩位正是黑白無常,而紙上的三個字正是黑無常寫的,他的目的是讓我開眼跟他們見麵。

他們是鬼差,所以雖然我用的是老大的身體,但他們一看就知道真正的三魂七魄還是我。

接著我發現,在他們背後有一個鬼魂,應該是那個婆婆的。

“七爺,八爺!二位叫我出來有什麽關照麽?”我問。

白無常飄了過來:“看到你小子開店過來瞅瞅。”

這白無常依舊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

黑無常直接從架子上拿過一支蠟燭啃了起來,還興奮地說著:必須死!必須死!

我想他應該要表達味道不錯吧。

“那個,除了蠟燭還有別的不?”白無常問。

於是我拿了羊奶糕給他們吃,這東西是我自己弄的,羊奶配上牛油再炊成塊。

那婆婆現在意識混沌,就好像睡著了一樣,所以我也沒打算讓她吃。

“嚐嚐這個。”說著,我把兩支煙遞了過去。這種煙做地像是雪茄一樣,但材料不一樣,我給它取名為:陰咖。是檀香配香灰製作的。

“不錯啊!”白無常抿了一口歎道:“小子很有創意啊,這東西我們哥倆幾百年都沒嚐過

。”

“必須死!”黑無常表示讚同。

“七爺,您召見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啊?”我問道。

“也沒多大事。”他彈了彈手指說道:“這不碰到你小子開店捧個場嘛!”

他點著頭笑了一下,然後朝著黑無常看了一眼。

我心想,這兩個老鬼來我店裏肯定沒有吃點東西這麽簡單。

“七爺,八爺,我就一實在人,要是有什麽話還請您直說。”我弓著身子。

“必須死!”黑無常猛地給我來了一句,雖然早有預感這隻黑鬼會打雷但還是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

白無常把黑無常拉到後麵,對著我嬉皮笑臉的:“你七爺不會說話,別見怪啊!”

這黑無常哪是不會說話啊?簡直就一腦殘黑大叔,但我可不敢這麽罵。

“七爺,是不是我老大在下麵犯事了?”我問。

他搖了搖頭,繼而說道:“想當初你下到地府,我們為了你的還陽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吧,我們可是冒著犯法的危險幫你的呀!”

這兩隻鬼今天怎麽這麽磨嘰啊?

我沉默著歎了一口氣:“有什麽話您老還是直說吧?”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對著白無常相視一眼,黑無常依舊一副麵癱的模樣。

“我們哥倆想向你借點錢。”他咧著嘴說道。

要錢?什麽情況啊?他們可是公務員哎,享受地府政府的一級待遇,那薪水高的可是不行不行的,怎麽還朝我借錢?

他一副難為情地模樣,不過也確實他這麽個存在竟然要向我這個小輩借錢。

“說吧,七爺需要多少?”我問。

我現在店鋪裏的紙錢都是新進的,所以錢我還是有的,說不定這次又能從他們那撿到個人情。

“六十個億?”他笑著說道。

哇靠!他怎麽不去搶啊?雖說是冥幣,但六十億起碼都三斤的紙了,關印費折合人民幣都有幾百塊錢了啊!

“七爺,怎麽要這麽多啊?”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我看,原來是六代的蘋果,而現在的蘋果已經出到七了,估計他們兩個是想要買手機吧。

“小胖,怎麽樣?七爺我也不會虧待你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必須死!”黑無常喊了一聲,表示相求。

真特麽嚇人,有這樣求人的嗎?算了,我心想,就當多燒幾次暑假作業吧。而且我也確實有事相求

。我客氣的說道:“錢我送給你都沒問題,隻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就知道你小子滑頭,說吧,要幹嘛?”

我嘿嘿一笑:“我想和老大通話。”

白無常一聽是這個忙,原本微笑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他皺起了眉頭:“這事,難啊!”

但黑無常怒瞥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必須死!

看來這蘋果七他是誌在必得啊?

“那行,雖然違規,但隻要注意些就不會被人發現。”他接著說道:“把你的手機給我,我弄完之後叫小鬼帶回上來給你。”

於是我把手機交給了他。

“嘿嘿!這個……”他指了指架子上的陰咖。我會意打包了些塞在他的手裏。

黑無常撿起一支蠟燭又嚼了起來。

“小胖子,你放心,妥妥的。”他笑道,然後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紙。

“把錢匯到這家銀行來,上麵的戶頭我已經寫好,你隻要和錢一並燒了就行。”他說完之後拉著鐵鏈就和黑無常走了出去,一晃眼就消失不見了。

我歎了口氣,這鬼還這麽貪,真是錢作怪!

不過這也算我三才堂開張一來第一趟大生意吧,我姑且這麽想。

當晚,我就稱了三斤多的紙錢和白無常給的匯票一並燒了。

第二天早上我就發現了床邊放著我的手機,好家夥效率還挺快啊!

我趕緊翻看手機起來,聯係人中多了一個——想你的爺!

沒錯了,這一定是老大的號,我趕緊拿起手機播了出去,屏幕顯示:m1786。我的來電顯示:未知區域號碼。

可是在一陣嘟嘟聲過後,傳來的是移動小姐客服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打電話不行,短信總可以吧。於是我打了幾個字發過去,手機通告已發送成功。

然後手機震動起來,有一條新信息。

我點開來看,是“想你的爺!”發給我的。問我是誰。

就在這時,我的耳朵突然出現白無常的聲音:記住!每天不要超過三條,子時禁止通訊。還有,謝謝你的錢,可不止六十億啊!嘖嘖!

我暗暗記下,隻要小心點這事就不會被下麵的人發現,雖然通不了話,但總比沒有好啊。

我急忙說明了身份,然後又把祭靈血的事發給了老大。

不多時他已經回複了我。

祭靈或稱天娘,她們是受命於天的一行人,她們的職業除了哭還是哭

她們代代相傳,不知道流傳於何時,每一個被選作祭靈的人,她們的命格屬於命犯孤星,終身不嫁。

成為祭靈之後,她們會對著天哭三天三夜,代表入門的儀式。

每當天地有難,大到國家災害,小到小家死人,她們都會大哭一場。

她們的眼淚是極其純淨之物。是集天地之靈氣匯集而成,能感動一切蒼生。

她們一旦動情哭喊,天地為之動容。於是她們的眼淚就會變成鮮血一樣。所以稱之為祭靈血。

據說,她們的祭靈血一生中隻會出現一次,也就是說,哭完這一次她們就不會再有眼淚,眼淚幹涸人就要死亡。

一個國家,一個家庭的興旺衰敗都寄托在她們的哭聲中。

祭靈傳至今日,以無證可考,但在秦腔和折子戲中他們的形象以另一種的形式出現在了舞台上。舞台上的表演者忘情失聲痛哭,台下的觀眾往往因此而淚眼潸潸,但這卻隻是表演者,並非真正祭靈的感染力。

可惜,祭靈因為命格孤僻,壽命比常人來得更短,大多活不過三十歲,所以現在真正的祭靈已經幾乎失傳了。

大地上再沒有她們的哭聲,究其最主要的原因。

除了人們對神靈信仰的降低之外,因為他們追思憶遠的情懷在大時代進步中逐漸喪失了。

而祭靈也因為就是因為這樣,無處可“哭”,她們一生為大地為蒼生而哭卻不曾有過一次為自己而哭。

但她們快要死去的時候,她們會哭一次,但大多到了那時候,她們已經基本沒有眼淚,她們隻能在無淚的哭聲中無奈地死去。

我看完這些,心灰了一大半,這麽說來要找到真正的祭靈又談何容易,說不定整個大中國都找不出幾位能哭出“祭靈血”的祭靈了。

我苦笑了一下,也許這也是我們自己造成的,我們但凡祭祀大多都是走走形式,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人們愈加地開始不相信神靈,不相信祭靈,他們隻信仰口袋裏揣著的幾張紙。

於是更多形式性的職業出現了,像清明節的專業替哭人。

我開始閉上雙眼,腦海中描繪祭靈的模樣。她一定是個貌美的女子。而她卻是我們親手將她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