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柳門七爺

很快,我們就趕到了吳老二的家裏,一進大門就聽到他在叫喚,也不知道他在瞎喊些什麽,常人也聽不懂。

此時,左鄰右舍都圍了不少,現在東邊也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大家夥的圍在門口嘰嘰咕咕地,就是沒一個人敢上前搭把手。

我一進門,擠開人就看到了患癔症的吳老二,此時的他,光著個身子一屁股坐在院子的地上,滿頭滿臉的汙垢,估計就是抓老鼠抓的,現在手上抓著兩隻黑色的大老鼠,大老鼠吱吱吱地在他的手上一個勁兒地鬧騰,但他雙手一抓,將老鼠的四肢扣牢,然後露出兩顆蛇一般的尖牙就咬。

噗嗤一聲,血一下就飛濺到了他的臉上,他嘿嘿的笑著,然後大口地啃食起來,別提有多惡心了。

張氏想要上前阻止但立即被我攔住了:“現在很危險,蛇靈已經完全把他的身體占據了。”

接著我和珠哥對視一眼,路上已經說好了,先禮後兵,我先談,要是談的攏,那自然最好不過了,但要是談不攏珠哥就出滾天雷。

“大家夥的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我開始驅逐那些淨看熱鬧的村民,然後翻開包,拿了點東西出來。

“不知是哪家仙師降尊,可否一談?”我畢恭畢敬地說道。

那吳老二停下了吃老鼠的動作,轉過犀利的眼神盯著我,還不斷地吐著舌頭。

“你算哪根蔥,也敢跟你七爺談話!”他不客氣地回道。

熱臉貼上了冷屁股,但我也不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紫河車”放在了地上:“東北大仙能屈尊到此,茅山後生梅鶴不才,人間珍品‘紫河車’送上。”

紫河車,極其名貴的藥材,能幫助野仙修煉的大補品,你不一定聽過這個名字,但你一定接觸過,所謂紫河車就是母體的胎盤。

無需任何動作,他雙眼一定,那紫河車嗖地一聲飛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嗅了嗅:“小輩還挺識大體。”

我會心一笑,然後躬身說道:“大仙可否移駕,冬天院冷可不能凍壞了身子。”

當然,我擔心的是那吳老二的身體,這大冬天的,全身光溜溜地坐在地上,就算野仙離體之後也得落下一場大病。

“看在紫河車的份上,且聽你有什麽話說。”話畢,他起身一晃進到了屋內。

見他妥協,我可沒那麽開心,因為畢竟它自己是蛇,可經不起這寒天凍地的折騰,也許麻煩才剛開始也說不定。

我們四個進到屋內坐定,張氏不大適應地緊張起來。

首先由他開口:“小輩,我知道你有些道行,但我勸你還是別管這事,要知道我們柳家可不是好惹的。”

他的話很生硬,但我知道這可不是大話,東北的野仙家族龐大,基本全中國都有他們的足跡

“敢問大仙名諱。”我抱拳說道。

“嗬嗬。”他冷不丁地發出一聲笑來:“柳家七爺,人稱柳七玄!”

“原來是柳家七爺,失敬失敬!”我起身拜道。野仙都有輩分,按照修行的年時排位,柳七玄應該是柳門七排的野仙。

他見我施禮,揮了揮手:“小輩對我雖然恭敬,但我還是勸你不要有別的想法。”說著他瞟了一眼珠哥。

好家夥,真是有一點小心思都瞞不住他。我急忙陪笑道:“哪敢啊!七爺大名早已名滿華夏,就是尋常百姓家也不乏有燒香敬拜如常的。”

這些半文言文是來的路上向珠哥問的,我可不會這麽文縐縐,但這野仙年齡都是上千上百的,不這麽說的話就顯得我特別的土氣,就好像一個高大上的大官,你跟人家說:哎呀,山炮,咱這麽完球呢?你說,這能交流嘛?

很顯然,馬屁是建立溝通最好的一劑良方,他被我誇的有些飄飄了。

於是我趁熱問道:“不知這吳家老二哪得罪您老人家了?”

他一聽這話頓時變臉,大手掌使勁兒一拍桌子:“告訴你,這件事你們都少摻合,就算事情鬧到‘黑老太’那我也占著理!”

靠est!他把黑老太都壓出來獻寶了,這黑老太可是東北三大巨頭之首,就是一拿著煙袋子的黑臉小老太太,但他的勢力是在野仙家族中最大的,全族的野仙均由她調遣。

“別啊!”我急忙應答:“怎麽敢驚動她老人家。”見快要談不下去了。我急忙向張氏擠了下眼。

張氏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跪在了七爺的腳下:“不知我家男人哪得罪了大仙,我們全家願意給您賠罪。”

“賠罪?哼!”他冷哼一聲:“豈有如此簡單,害我肉身被毀,五百年的修為一朝盡毀,我非要這老吳家,斷子絕孫!”

靠est!斷子絕孫?這麽狠!要說動物的報複心理還真不是一般的強,但從某些方麵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首先不守規矩的是我們人類自己,為了一己私欲毀壞了自然,使不少的動物都瀕臨滅絕,更何況那些殘忍的殺害,什麽活取熊膽,生剝貂皮,人類在它們身上造下的罪惡可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數得完的。

我支開了張氏,一方麵不想因為她影響這柳七玄的心情,又不想看她哭哭啼啼的,畢竟現在七爺可不吃軟了,她在這隻能填堵。

“七爺,您剛剛說吳老二毀了您的肉身是怎麽一回事兒?”我問。

他頓時脾氣變得略微暴躁起來:“怎麽?想救他?”然後他把*的身子一仰,直接像一條蛇一樣撲在了地上:“看在紫河車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但我滅吳門的心意你是改變不了的

。”

“我們比較喜歡挑戰。”珠哥這家夥突然開口。

“哦,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麽樣讓我活了幾百歲的老東西,老頑固回心轉意?”他那銳利的蛇眼閃過一絲冷風,嘴裏噗嗤噗嗤地吐著舌頭。

我和珠哥坐定,聽他講明事情的經過。

事情發生在三年前,柳七玄在福地村靠著這一代旺盛的福氣入山修煉。

柳七玄除了像一般的蛇類一樣喜歡吃老鼠以外,還有一個嗜好就是喝酒,每次修煉小憩就要喝得酩酊大醉,而且多半情況下都會露出真身,不過還好它一般都隻會在自己的洞府如此,所以五百年來都相安無事,直到一年端午。

那年端午,它打破了修煉的玄關,出山尋酒,就在福地村的某個山裏見到有人祭拜的酒放在了路邊。

那就氣味芬芳,估計是某種花釀,這可就饞住了它,它拿起那壇子酒二話沒說就哐哐地直往肚子裏咽。

但沒和多少它就開始犯迷糊了,可是它的酒量可是一直很好,才喝沒多少怎麽會醉到如此地步。但它細想來,今天是端午,少不得酒裏摻了些雄黃。

等到它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也已經晚了,雄黃入體,它的真身原形畢露。

因為雄黃的緣故,它已經記不得當時的情形,隻記得自己被人用利器割了自己的七寸,連蛇膽都被取出來了。

“蛇膽,是我們修煉的元神所在,吳老二竟然直接就毀了它!”他氣憤難平地說道。

那我就奇怪了,你當時不是不省人事了嗎?又怎麽知道是吳老二殺了它?

於是我問:“七爺,當日你昏得不行不行的,又怎麽能一竿子打腚是吳老二把你幹掉的?”

沒錯,挺可笑的,這句話是我自己的,珠哥後麵的沒事先教我,所以我隻能土之又土地暴出這麽一句不得體的話來。

七爺愣在那裏,我趕緊閉嘴不敢再說,然後湊到珠哥耳邊:“趕緊給翻譯翻譯啊。”

珠哥悶悶地笑了一下,然後咳了一聲:“七爺,昏迷當日,你又是如何得知凶手就是吳老二?”

七爺點了下頭表示聽懂了他的話,然後說道:“三年來,我的魂魄一直逗留在那裏,冤魂不散,直到前幾天我才知道是吳老二害了我……”

原來,這事還真挺有意思的,三年後,吳老二又從那座山經過,路過三年前殺死柳七玄的地方就想吹牛起來。

他向同行的人誇耀,自己三年前在這裏遇到一條兩米多的大蛇,那蛇有玄黃五色,就臥在石頭的旁邊。他二話不說舉起手中的鋤頭就朝著那蛇的七寸鋤了下去,取出了那葡萄一般的蛇膽

誰知,柳七玄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年了,如今終於找到了當日殺害自己取走蛇膽的仇人,就下定了決心要報仇。

積攢了三年的怨氣令它決定要滅了這吳家,讓他斷子絕孫。首先就從這凶手吳老二開始。它每天都會潛入吳老二的夢中,不斷地恐嚇威嚇,就是要讓破壞他的心理防線,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趁他三魂最弱的時候上它的身,畢竟它的修為被破,已經沒有多少功力了。而今天就是它成功上吳老二的身的時候。

我聽完大概已經明白了,造成今天這樣的事有兩個重要的原因,這柳七玄自身不謹慎,貪酒成性為其一,其二就是吳老二的造孽殺生,殺蛇取膽才造成了自身今天遭罪。

其實他也挺逗了,把蛇殺了三年之後還得嘚瑟一下,這下被死者認出來,真是吹牛皮催出倒黴了。

“怎麽樣?二位還有話說麽?”他冷眼盯得我渾身不舒服。

的確,這件事理虧在吳老二,但雖事已至此,我不認為應該趕盡殺絕。至少人家不過殺你一人,你就要滅了人家的子孫,害得他孫子,孫子的孫子,孫子兵法都沒有了。那不是太絕了麽?

不過話雖如此,這位野仙可不好對付,雖說它現在肉身已毀,功力盡損,但我可不敢冒著與所有東北野仙為敵的危險去冒犯他,但又不能不管這事。

我的腦袋已經攪成漿糊了,何況,我這才捉完僵屍,連安穩的氣兒都沒喘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