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攻其無備

餘辛夷唇邊溢出一絲嘲諷,仿佛巴掌般硬生生抽在他臉上:“怎麽,四殿下準備食言而肥麽?”人命?她餘府數十個家丁、嬤嬤丫鬟的性命,他眼睛眨都不眨便派人殺死,死相那般慘烈簡直如同煉獄,現在他竟然跟她談什麽良心、不忍?真是可笑之極!

景北樓的臉瞬間發青,死死咬住:“既然你執意要——來人,把這四顆人頭給我送上!”

隻聽到門外伴隨著四道慘烈的尖叫,四道血花濺在窗戶上,血色衝天,很快便有侍衛手中奉著四個黑漆盤子進來,而那盤子裏甚至還不斷流淌著鮮紅的血液下來,滴了一路。景北樓麵色發沉,袖子下的拳頭隱隱握起,麵上的笑容卻生生降低了幾度,冷哼一聲道:“現下,你滿意了沒?”

餘辛夷看都不看那幾個黑漆盤子一眼,忽然笑起來,恍若一縷月光照在湖麵上,美得讓人心驚,她淺淺啟唇道:“若我想要你四殿下這顆向上人頭,你給是不給?”

話音剛落,景北樓整個臉色徹底發黑,像是被人狠狠甩在臉上一樣!顏麵盡失!什麽?要他的向上人頭,她莫非瘋了不成!她怎麽可以,她怎麽敢提出這樣的要求!景北樓麵色一變,之前偽裝的柔情徹底消失,一雙眼睛黑得發沉,怒不可遏,本想大罵,但一看餘辛夷的微笑,立刻強壓住怒火咬牙道:“餘辛夷,你、別、太、過、分!”他眼底帶著一種暴怒的神情,就像盛在深井裏的,沸騰的岩漿。他臉上的肌肉在不自覺地扯動,皮膚也不由自主地繃緊了,餘辛夷知道,那恐怕是他鼓動起來的殺意。

竟然想要他的人頭,哈哈!簡直自尋死路!

餘辛夷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名曰“慌張”的東西,竟然還低下頭淺歎了一聲道:“四殿下自己說無論我要什麽,都可以滿足我,沒想到如此快便食言而肥了呢。”她邊說邊輕輕搖頭,話語中充滿了嘲諷。

景北樓臉上的肌肉微微抖了抖,顯然是被氣的,背在身後的拳頭瞬間握緊,手背上蝤蠐的青筋,完完全全的顯示著他內心的殺氣!餘辛夷在耍他!包括之前讓他誅殺那四名嬤嬤,都是在耍他!

心頭一團黑色的烈火不停燃燒,幾乎恨不得當場抽出劍,砍斷她這美麗纖細的脖子!隻是不能,他的目的絕不隻是殺了她這麽簡單,她越是這樣反抗,便越是激起他心裏的征/服/欲!他要,一定要親手折掉她的手臂,打斷她的骨頭,親眼看著她跪在自己麵前臣服的那一天!他的餘光略微掃在牆壁上一幅名家拓印的百草圖上,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的光芒。

餘辛夷,你現在叫囂得越厲害,來日便讓你的膝蓋跪得越低!一直低到塵土裏!

餘辛夷的目光隨著他的視線,不動聲色的轉了轉,很快便又收回,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般!

景北樓緩步走到餘辛夷麵前,一點點地靠近,幾乎靠近到餘辛夷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聲音十分地溫柔,幾乎帶著誘哄道:“別急,我給你兩天時間,給我好好考慮清楚,生,或者死,榮華或者覆滅,你這樣美而聰慧的女人,應當絕不會讓我失望!”

當景北樓一走出房間,房門落鎖的刹那,餘辛夷抓起桌上的水壺,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牆壁上那副畫前,一壺水用力的潑在那幅畫上,原本描畫完美的百草圖瞬間化成一灘爛墨,而更奇妙的是,原本極為普通的一幅畫上,竟然冒出一股白煙來!

餘辛夷立馬退後,用帕子濕了水,捂住口鼻,直到那氣味完全消失,才敢重新呼吸。若不是前世跟在景北樓身邊,她恐怕至死都不會知道,這幅畫裏暗藏的玄機。這幅畫看似普通,不過是不值錢的名家拓印罷了,畫裏散發著淡淡的,清幽的墨香。但是那墨香最深處卻藏著一味幾乎無法察覺的異香。而這絕不是普通的異象,它的名字叫“血色曼陀羅”,自數十種最珍稀的草藥中提煉而出,提煉出一兩便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是有景北樓身邊一名唐門的叛徒獻出的藥方,它的可怕並不在於它能讓人致命,而在於它能在無形之間讓人逐漸失去神智!當你突然發覺的時候已經毒根深種,最後隻能像傀儡一般任人擺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曾經景北樓用這味藥來控製他的傀儡,甚至陷害他的敵手,可她沒想到,景北樓竟然會如此費盡心力將這藥用在她的身上!嗬嗬,這足以說明,景北樓對她的忌憚到底有多麽深!還真是,榮幸之至啊!

讓她想想,此時此刻的餘府裏,恐怕也正好戲連連呢吧!穆蘭挺著大肚子回府,定要要繼續演一出精彩絕倫的戲碼,她無法親眼見證,還真是可惜了!

看著重新被鎖緊密不透風的房門,餘辛夷閉上眼睛腦中急速轉著。她之所以要景北樓誅殺那幾名嬤嬤,一是要除掉貼身監視她的人,二,則是要試探景北樓的底線。景北樓大費周折,處心積慮的將她綁來,又經過密道,不過是想出其不意,隱瞞這裏的地點,他恐怕到現在都沒想到,她早就猜出這是哪裏!

前世,為了幫助景北樓對付那些敵人,這座皇子府裏每一個角落都經過她的手,每一寸地方都牢記在她的腦中。此時此刻,恐怕景夙言早已派出所有暗衛尋找她的蹤跡,但是誰都不會想到,景北樓竟然敢把她光明正大的藏在自己的皇子府中!

在牆壁書架後的某個地方輕輕敲擊了三下,看著無聲中打開的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餘辛夷唇邊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她會教景北樓清楚的知曉,什麽叫引狼入室!因為她就是那頭狼,那頭凶惡的,回來報仇的狼!

當夜一把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景北樓正在書房中與謀士商量政事,沒想到忽然管家慌慌張張的衝進來稟告,密室忽然起火!

景北樓幾乎是失態的立刻站起,鐵青著臉衝到密室,一看整個密室裏布滿火光,大火將一切焚燒得幹淨!他一巴掌扇在管家臉上,憤怒的大吼道:

“怎麽會起火!你們這群廢物!我養你們何用,還不趕快滅火!”這場大火是怎麽起的?餘辛夷,餘辛夷還在裏麵!

管家生生受了一巴掌,立刻爬也似的安排人滅火。景北樓雙目死死盯住這完全燒盡的密室,一雙瞳孔裏滿是火光,這瞬間心裏滿是震驚外,更有複雜,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忽然他眉心一跳,心底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似乎隱隱預感到有什麽已經發生!他幾乎是立刻衝到另一個密道入口,打開密道,鑽過縱橫複雜的密道,來到最隱蔽的一間,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一隻錦盒,雙目圓瞪的望進錦盒裏。然而才打開望了第一眼的刹那,他的手背猛地崩起,渾身僵住,額頭的青筋幾乎繃到顫抖,緊緊咬合的牙齒了散發著可怖的殺氣!

他猛地合起錦盒,一把用力砸在地上,隨後跟來的屬下全都惶恐的低下頭,因為所有人都看到,打開盒子的刹那,裏麵空空如也,連一根發絲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原本藏在裏麵的兵符——不見了!

景北樓一掌用力將那錦盒拍碎,雙目完全赤紅,一口溫熱的東西幾乎從胸**發而出,再下一刻,一口滾燙的鮮血攻心而出,猛地自他口中噴了出來!

景北樓用力捂住嘴巴,將未吐淨的血腥咽下去,赤紅著雙眼,朝著曲向聞怒吼道:“去追!追到後,格殺勿論!”

那枚兵符可調動五萬兵馬,乃景北樓備下的最後的倚仗,是他花費了整整八年才神不知鬼不覺弄到的保命符!就是為了防止若他將來大計失敗,靠著這萬萬兵馬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這天下就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不知曉,他不懂,餘辛夷是如何知曉的!她不是應該像個籠中獸一般被困在他的掌心,隻能任由他擺布宰割麽?為什麽會這樣!這個女人就好像一個幽靈們在他身邊,但凡他有一星半點的鬆懈,似乎都會被她抓到機會,死咬一口!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曲向聞得令,在景北樓遷怒之前立即帶大隊人馬從皇子府奔出,朝著不同四個方向地毯式搜尋而去。

景北樓抹掉唇角的血絲,如發怒的惡魔般,怒聲道:“把餘辛夷的婢女帶過來,我要立刻殺了她!”餘辛夷對那個叫寒紫的婢女很是看中,隻要他殺了寒紫,再割下她的頭顱掛出去曝曬,按照餘辛夷的性子一定會送上門!到時候,他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很快,派去看守寒紫的護衛便急匆匆奔了過來,渾身冷汗的稟報道:“那個婢女……也……也……”

景北樓的聲音極為恐怖,十足怒到極點,讓人毛骨悚然:“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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