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翌日清晨,一出門風便急匆匆的來掀起了衣服一角,寒紫從丫鬟手裏取了件披風趕緊給餘辛夷披上:“這陽邏城的風真是厲害啊,這才九月就成這樣冷,骨子裏都要被吹凍了,跟咱們鎏……”

寒紫話還沒說全立刻住了口。

這幾日沒有大風浪,過得太過平順,讓她差點忘了現在身處何地,身邊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身份不平常。而那些鎏國的往事,更是小姐心裏的禁忌,一談起,就要惹得一身心酸。

從前多好啊,什麽都是有的,哪怕大夫人二小姐心狠手辣些,哪怕溫家虎視眈眈,四皇子心懷不軌,但是老夫人是在的,六姨娘是在的,明琪小姐是在的,還有八殿下……也是在的,那時候小姐的笑容也是真心的。

可是現在,在旬國走的每一步都膽戰心驚,到處暗箭難防。而小姐更是渾身凍上了一層冰,看不到半點活氣。

寒紫按捺下心裏的酸澀,整頓精神,笑道:“小姐,給你披件衣服擋擋風吧,馬車上沒有暖爐,可得仔細著別著了涼,路上還有段距離呢。”

餘辛夷點點頭,接過披風,一言不發的登上馬車,腦海裏卻因著那一個“鎏”字,思緒飄散回很久之前。

四個字——恍如隔世。

那一晚她知道,來的人就是景夙言!她可以忘掉任何人,卻唯獨忘不掉那一個。黑暗裏影影綽綽的身影,她看不清,似乎刻意而為的沉默,除了呼吸他沒發出半點聲音,但是她就是知道,就是確定,那個人肯定是景夙言!

兩年以來,無數次被人在暗中注視著,被人陪伴的感覺,原來都不是假的。無數次看似荒誕的搜索追尋,都不是竹籃打水。當確認的那一刻,她幹澀的眼裏幾乎要流出淚來,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連臉都不肯給她看一眼。她不明白為什麽,他兩年消失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她隻知道,逃了一次沒關係,下一次一定會被她抓住!她餘辛夷從來不是什麽柔弱的菟絲草,她是藤蔓,一旦抓到什麽絕不會放的藤蔓。

景夙言,你等著看,上天入地我也會追過去!

馬車咕嚕咕嚕的行駛著,當太陽斜斜掛上天邊,終於有了些子暖氣時,在約定好的紫霞寺門前停下。紫霞寺是陽邏城最古老的寺院之一,隻是除了宣揚佛法之外還有一樣著名的特色,便是製作的素齋糕點極為聞名,吸引不少貴婦小姐們前來品嚐。最妙的還是,紫霞寺每日隻接待十名客人,無論你是王孫貴族還是販夫走卒,前一日便統一遞了名帖來,主持親自放在佛像前抽簽選擇,選不選得中單看有緣無緣。是以有些人遞了帖子一兩年也可能進不了這扇大門。

馬車一停下,便有早早在此候著的丫鬟前來行禮引路,穿過曲曲折折的回廊、莊嚴的大殿,來到一間**靜的小室。

丫鬟行了個禮便恭敬的退下,餘辛夷看著高高的門檻掀起裙角邁了進去。見她到了,娉婷郡主立刻起身微笑著向她點頭問好:“不好意思,冒昧邀請縣主前來,實在叨擾了,還望縣主不要責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娉婷郡主爽朗真摯的笑容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來,餘辛夷點頭笑應道:“哪裏會呢?紫霞寺的糕點,重華一回京城就聽說了,無奈一直沒有機會嚐試,今日有幸一嚐,實在是拖了郡主的福分了。”

看著餘辛夷微笑著的完美無瑕的臉龐,以及徐徐坐下,優高貴的姿態,每一絲每一毫都不出錯,連自己這個從小接受皇姨母派來的嬤嬤指導的郡主,恐怕都比擬不上。也難怪,扶蘇會選擇她,必定不會沒有理由。皇宮那一日,親眼看著這兩人在一起隻有璧人二字。娉婷發出一抹酸澀的笑容,親自接過婢女手中的小壺給餘辛夷斟了杯茶:“這是主持親自煮的雪梅茶,取自前一年的紅梅仔細曬幹,再用壇子存貯是年的雪花埋在地裏等待取用,光喝一個意境已是難得,縣主品一品吧。還有這些糕點,也都是今日才製的,新鮮得很。”

淺粉色的茶水緩緩從壺口流下來,娉婷郡主抬起微顫的眸,帶著歉意道:“其實我今日請你來,沒有別的意思,我們雖然隻匆匆見過一麵,我就知道你是不平凡的。我妹妹扶搖被家父寵慣了,從小就是無法無天的性子,當日在長信宮前那麽多侍衛圍著你,你卻沒有半點驚慌,仿佛天塌下來也不算什麽。我當時就知道,比起無用的我,你站在扶蘇身邊對他更好。所以說什麽恩斷義絕,隻不過是我要麵子罷了。我真羨慕你。”

餘辛夷點頭致謝,看著娉婷臉上的落寞,道:“郡主出身高貴,家中父母俱全,更有旬國第一美女的美稱,如何要羨慕我這樣一個無父無母之人呢?說到羨慕,還是該我羨慕郡主才是。”這樣真摯勇敢的性子,若不是溫室裏好好嗬護的,怎麽會長成呢?說到底,人都是隻看到別人的福,忽略了別人的苦。

娉婷笑了笑,舉起茶杯道:“倒是我庸人自擾了。不管如何,今日就算麻煩縣主為我踐行了。”

這下輪到餘辛夷驚訝了:“郡主何出此言?難道要去別處散散心麽?”

娉婷笑著搖搖頭,垂下長長的睫毛道:“縣主該知道,我今年二十歲了,算起來比你好大幾個月,皇姨母原本……家父覺得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紀,皇姨母也是如此,便為我挑選了薑東侯的嫡子,很快我就要出嫁了。這一別,恐怕將來回不回京城也是一說了。”

薑東侯嫡子?據她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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