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夙言拔刀而下,掌心一道飛濺的熱血伴隨著誓言而出,順著他的指縫一滴滴滴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桃花。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那雙漆黑的,炙熱的,比從前還要炙熱的眸子凝在她身上,一寸都不舍得移開。

他是誰?是從出生開始就聚集了天下注目讚歎的大鎏國皇後嫡子八皇子景夙言,什麽采無雙,風華絕代,天下三公子之首……這些過於浮躁的詞眼從來不能描畫他真正的模樣萬分之一。不得不說他是驕傲的,身為一個皇子,這種驕傲與生俱來,也正是這種驕傲讓他那樣的光彩奪目,然而也是那種驕傲,令他在兩年前那場驚天災難後,不得不做下了選擇。他不是不愛她,相反,他太愛了,愛得不舍得破壞她心中自己所有的好。愛到寧願在角落裏摸摸看著,也不忍心出現,讓她看到自己的臉,讓她傷心,讓她自責。他更不願意,接下來的幾十年,辛夷待在他身邊的每一天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愧疚。

他身為皇子的驕傲,從來不允許自己那樣做。

然而現在,他願意為了她,把自己所有的驕傲都放下,隻願彎下腰肢捧起雙手,不讓她珍貴的淚水再落在地上。哪怕他卑鄙了,哪怕她隻是因為愧疚而待在他身邊一輩子,這一次他都不願意再放手。他景夙言原本就不是什麽君子!

看著景夙言劃破自己的掌心,餘辛夷心猛地一下揪疼,原本所有憤怒都在刹那間化為緊張,立即捧住他的手道:“你在幹什麽!”

不錯,她是在逼他,向他使苦肉計逼他現身,逼他麵對自己。但是他何嚐不是在逼她,用同樣的招數對付她呢?!他明知道她……!該死,該死!

景夙言感受到來自她手心的炙熱,輕輕喟歎一聲,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辛夷,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好麽?”兩年的時間,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實在太長太長了,長得仿佛早就過了無數個輪回,他不舍得,半點都不舍得剩下的日子也要這樣虛度而過。

餘辛夷長如鴉羽的睫長久的顫抖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緩緩闔上,卸下渾身的防備,將自己完完全全依靠在他懷中,而雙手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仿佛再也不肯鬆開。

……

餘辛夷靠在他懷裏,徐徐問道:“所以,你當初沒有死,隻是受了重傷,而當時穿著你衣裳的屍體是舞陽公主故意找的一具死屍假扮的,目的就是造成你死亡的假象,實際上你卻被她暗中藏了起來?”

“是的,我當時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副模樣,”景夙言苦笑了一下,大掌一刻不舍的撫摸著她如水般的墨發,落下一個又一個如同羽毛般的輕吻,“後來我被她帶到邊境某個她的密境裏養傷,一養就是一年有餘。她每天在飯菜裏給我下了某種藥,令我的記憶不知不覺中消失,再給我安上另一重身份做她的侍衛。隻是她沒想到,這藥並沒有如她所願起效,也算是她機關算盡了。”

幾句輕描淡寫,如此輕易的就講述了這兩年的境遇,然而餘辛夷卻知曉,按照舞陽的手段,怎麽可能簡簡單單的就放過景夙言?而依照景夙言的性格,又怎麽會一直聽人擺布而不反抗呢?真實的情況怕是比他所說的凶險上萬倍!

餘辛夷心裏湧起一股無以言說的殺意,舞陽怎樣對付她,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竟然傷害到她在意的人身上,那麽她不介意大開殺戒,親手送舞陽到她該去的那一層地獄!

“下麵你準備怎麽做?”

“舞陽那裏暫時還有一些事沒有解決掉,我會盡快解決,到時候我再來找你。”看著餘辛夷微微皺起的眉心,景夙言失笑的吻住,“放心,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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