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凡,也不安分的夜晚。當武德帝沉浸在懷疑、偏執、陰沉的夢境裏時,忽然被一陣晃動搖醒。

太監總管大驚失措的伏在龍塌前,大喊道:“陛下!走水了!請您立刻跟隨老奴離開吧!陛下!陛下您醒醒啊!”

武德帝終於撐開異常困頓的眼皮,道:“什麽?!”

他猛地坐起身望向窗外,隻見他這座自認為如同銅皮鐵甲般堅固的帝宮,竟然被火焰圍住了一角,上百名宮女太監正在慌慌張張的舉著水盆滅火,濃濃的黑煙不斷闖進來,嗆得人眼睛鼻腔喉嚨火辣辣的疼。

太監總管為著龍體安危,也顧不得其他的,蹲下身子便道:“陛下!為了您的龍體,奴才求您移駕吧!”

武德帝一雙陰沉的眼睛盯著窗外的火光與濃煙,似乎濃得能滾出煙來,拂袖下榻徑自道:“不用!朕還沒有老,朕自己走!你立刻派人去將丞相與夫人撤出偏殿,立刻就去!”

“陛下……”太監總管無招,隻得以最快的速度護著武德帝撤離。

站在宮殿外,數丈之遠,武德帝的側臉被火光與燈籠光照耀的又沉又暗,整張臉孔冷得如同這皇宮內最寒的石塊一般,一言不發,卻暗藏殺機。

太監總管一頭熱汗的回來複命:“陛下,丞相與夫人已經接出來了,安然無恙。”

餘辛夷推著景夙言出來,行禮道:“陛下您無礙吧?”

武德帝側過頭看了一眼,像是確保扶蘇無恙,便沉沉的“嗯”了一聲,複又回過頭沉著臉空望著那團怎麽也怎麽也撲不掉的烈火。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著急慌忙的衝進來稟報道:“陛下,錦樂宮也走水了!”

武德帝目如刀刃劈去:“什麽?”

緊接著又是一名:“祥……祥樂宮也走水了!”

再是一名:“陛下……錦鱗宮也……”

隻是短短的時間,武德帝麵前竟然跪下了烏壓壓一群人,他的怒意已經堆積到頂點,再也壓製不下去:“閉嘴!”這樣狂躁的他,並不像百官眼中那個沉冷多智、運籌帷幄的帝王,然而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按捺下去。

他的好兒子竟然暗中在他身邊安插奸細,而他原本堅信固若金湯的皇宮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從行刺到屢次下毒再到多處起火,哈哈哈!他這個皇宮任何人都可以為所欲為,連市井百姓的家宅都不如!那他還做什麽皇帝!這把龍椅他還坐得有什麽意思?!

景夙言跟餘辛夷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道:“陛下,臣以為現下還是滅火要緊,請陛下立刻下令大殿下帶人撲滅大火,保眾人安危。至於究竟是何人所為,秋後算賬也不遲。”

一句話,聽著極為尋常,卻如同一道火引烘的一下點燃了武德帝心內的那把火。是了,是了!自他中毒修養,宮內一萬錦衣衛悉數交由赫連恕手中追查下毒者身份,如今宮裏這麽多處起了火,赫連恕卻不見人影,他在哪裏!

武德帝眼睛裏竄著火,抓住一名太監道:“大皇子呢?”

一名小小的太監如何扛得住來自帝王的威壓,嚇得麵無人色:“奴……奴婢不知道啊……”

然而這樣的答案顯然不能滿足武德帝:“告訴朕!他現在在哪裏?朕臥於病榻,整個皇宮的防衛檢查都掌握在他手中,他是怎樣替朕守皇宮的?怎樣守的!還是——他根本就是在監守自盜!如若你不說,朕立刻斬了你的腦袋!”

“奴才真是不……”

武德帝臉上露出血腥的表情:“你會不知道?你暗地裏向他通風報信,你以為朕真的不知道嗎?朕的眼睛還沒有瞎!朕的耳朵還沒有聾!”伴隨最後一個字眼,武德帝猛地抬起腳朝著那名太監心窩一踹,踹得那人噴出一口血,暈厥過去。

所有人都嚇得跪倒在地。太監總管駭得不知道是該勸還是該住嘴:“陛下……”

武德帝看也不看,徑自叱聲道:“來人,陪朕去看看,朕的好皇兒此時此刻究竟在哪裏!”

沾染了點點血紅的龍袍在風裏翻滾,數百名太監、侍衛立刻膽戰心驚的跟隨而去,浩浩蕩蕩。

身後,景夙言與餘辛夷慢了一步,與留在原地滅火的一名“太監”相視了一眼,各地交換過了然的微笑,隨即二人順著武德帝的腳步緊隨而上。

與此同時,旬後的長信宮裏,宮女慌不擇路的衝進來大喊道:“娘娘,不好了,宮裏出事了!”

旬後被吵醒,嗬斥道:“什麽事如此慌張,半點不成體統!”

宮女連忙跪下道:“奴婢剛得到消息,宮裏好幾處走水了,端妃的錦樂宮、熹嬪的錦鱗宮、餘妃的祥樂宮……還有陛下的帝宮,全都走水了!”

旬後蹭的掀開被子,一雙鳳眸撐得極大:“什麽?!”她立即起身更衣道,“立刻隨本宮去探望陛下!大皇子呢?還有季將軍,立刻傳他們二人來見本宮!”

宮女一邊慌張的伺候更衣,一邊道:“季將軍子時出了宮,大殿下他……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隻是還沒找到他在何處。”

“什麽叫沒找到?難不成他消失了麽!”旬後斥道,她腦中無數念頭急轉,其中一個猛地刺穿她的眉心,旬後臉色陡然刷白:難道……

旬後幾乎是失態的大喊道:“陛下現在在哪裏,秋水,你們立刻想辦法拖住陛下,其他人現在就去找恕兒!立刻就去找!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大皇子給我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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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走進這座皇宮的第一天起,至今已經三十餘載,除了那一次也隻有今天,隻有今天她整個人如此緊繃擔憂,緊繃得如同一把弓箭,似乎下一刻就會斷裂!

夜,黑得不見五指,現在是黎明到來前的最後一個時辰,看似希望無限,卻沉浸在最可怖的黑暗中,連天空都不見一粒星子,黑壓壓,陰鬱鬱,仿佛隨時隨刻都會整個蒼穹壓下來,將無數人砸死。年歲大的人都知道,這個天兒是要下雪了,並且是一場浩蕩的會將一切都覆蓋的大雪。

就在整個皇宮都在找他時,赫連恕卻躺在一個溫暖生香的懷抱裏,女人的柔軟早就讓他沉迷不知歸路,而今晚散發著奇香的西域新酒更是讓他神魂迷亂,最終顛倒在心愛女子的懷中。

“殿下,您醒醒,天快亮了,您該離開了。”榻上玉體橫陳的美貌女子嬌憨的推了推赫連恕道。

赫連恕將女子摟緊嘀咕道:“還早呢,再睡一會兒。”

柳嬪雙峰被握緊,發出嚶嚀一聲:“再不走,若是被人瞧見了,怎可是好?”然而身體確實誠實的告訴對方已然動情。

赫連恕睜開眼睛道:“怕什麽?父皇現在中毒修養,整個皇宮都在追查下毒者,誰還有空來管你我呢?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你還不如多想想我,難道你還指望我父皇那個老病秧子來滿足你嗎?”

“撕爛的你嘴。”柳嬪薄怒一罵卻比嬌嗔還要誘人。赫連恕喉頭一滾,立刻興起,重新壓上柳嬪的身子。他不知道怎的今晚興致尤其高,已經幾次還不滿足,想要更多,更多,更多,而柳嬪亦是如此。兩具身軀重新黏合到一起,像是最緊密的兩塊麵團,黏黏糊糊,糾糾纏纏,分都分不開。

這個柳嬪人如其名,體態纖弱似柳,眉眼似柳笑容似柳纖腰柔夷無不似柳,與大旬國一般的女人完全不同,簡直像是那鎏國最負盛名的江南裏走出的女子,令人見之便起垂涎之心。兩人是三個月前勾搭在一起的,柳嬪已經入宮兩年,卻恰逢武德帝纏綿病榻一直得不到侍寢的機會,猶如一朵寂寞的花獨自怒放在宮中一角,直到偶然遇到赫連恕這個惜花人。**,夾雜著其他權勢欲一望一發不可收拾。

赫連恕挺身縱情,喘道:“小柳兒,本宮向你保證,”

這些年來,他在他那個能幹的母後的控製管束下已經壓抑得太久了,壓抑得表麵唯唯諾諾,實則時時刻刻都想要爆發。這種衝動終於在遇到柳嬪時爆發。他父皇已經老了,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子與其放在宮裏任憑年華老去,還不如收入他的囊中,反正這大旬的江山終究是要落入他的手中,到時候整個人天下都是他的,更何況一個女人。早享受也是享受,晚享受也是享受,他又何必苦苦忍耐呢?反正,他的父皇也活不了多久了!

正當屋內如火如荼時,一隊人馬正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宮門口守著的太監宮女全都被堵了嘴,武德帝麵無表情的步入,卻比任何表情都來得駭人。他龍目一掃,立刻掃到守在殿外打瞌睡的一名太監。

這個太監是赫連恕貼身伺候的奴才,無論赫連恕走到哪裏都帶在身邊。當看到這名太監時,武德帝陰沉得麵無表情的臉孔陡然一顫,臉上肌肉連連抖動,緊握的拳頭猛地揮下,示意侍衛將這個太監捂住嘴收拾掉。

然而他猛地抬起腳,一腳將那扇藏汙納垢的門踹開,這一踹便是一場好戲!

餘辛夷站在人群中,震驚的望著屋內的場景,倒抽一口氣,滿臉的驚詫惶恐,立刻低下頭去:“啊!陛下……陛下……怎麽會發生……大殿下他……”

心內卻笑顏如花:此時此刻,旬後怕是得到了消息正迅速往這裏趕吧,可惜,她已經遲了,這一仗就是要她措手不及!待會她看到這幅場景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可真是讓人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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