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報仇開始

溫氏臉色一僵,抬起頭便看到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著青色長裙款款邁過門檻,踏進書房之內,臉上笑容若菡萏綻放,卻又帶著驚人光華。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夫人想都想不到的,餘辛夷!隻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餘懷遠都大驚失色。

而溫氏簡直像活見了鬼一般,差點失聲尖叫出來:這丫頭不是死了麽!她怎麽會出現在府裏?難道她的冤魂回來索命了不成!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死!周瑞呢?他傳來的消息怎麽會有錯!侯勇又怎麽會重傷?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溫氏瞬間麵無人色的表情,餘辛夷的唇角緩緩向上勾起一道妍麗的弧度,眼眸淡淡的掃在溫氏身上:“母親,您這是怎麽了?簡直像活見了鬼似的。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麽?”最後幾個字極輕,卻帶著森森的寒意,直衝進人的心底。

溫氏險些腳下一崴要滑倒,幸而被身後婆子扶住。

幸而溫氏經世極多,很快便按捺住臉上過分怪異的表情,忙故作驚喜的佯笑道:“大姑娘,你原來並沒想不開啊,怕是下人們一時嘴拙傳錯了話,叫人誤會了。不過現下你能好端端的回府,真是好,太好了……母親我真是太高興了。”她心裏幾乎在呐喊尖叫,可不管事情原委,她現在都要偽裝完美,絕不能讓人看出半點把柄!

餘懷遠沒想到那麽多,在短暫驚慌過後道:“這是怎麽回事?罷了,先把賴三公子抬進來找大夫診治再說!若是賴三公子在我餘家門口出了事,斷與我餘府脫不了幹係!”

下人們立即領了命去做,待事情吩咐好,餘懷遠的麵色陡然冷凝下來,用力摔了衣袖,朝著餘辛夷劈麵叱道:“小畜生,還不快給我跪下!你做下那等醃臢事,不自我了斷,竟還有臉回來!我餘家沒有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

看著餘懷遠鐵青的麵色,餘辛夷並不慌張,反而淡淡道:“父親在說什麽?辛夷怎麽聽不懂呢?”

溫氏冷眼一笑,上前虛情假意道:“大姑娘,老爺已經知道事情原委了,你不顧名節與侯勇做下此等醜事,老爺沒有責罰於你已是體恤,你還是早些磕頭認錯吧。”

事到如今,隻要老爺認定餘辛夷不潔,那她就斷沒有翻身的道理,即便她僥幸逃過一死,今日也妄想全身而退!那麽,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她人證物證俱在,就不信這丫頭能翻出她的手掌心!餘辛夷淡淡瞥了目光淩厲似刀的溫氏一眼,淩然正色道:“父親,女兒行得正坐得端,無錯可認。反而有一件要事,關乎闔府大小,辛夷不敢耽誤。”

溫氏望著仍不肯服輸的餘辛夷,冷冷的眯起眼睛。

溫氏旁邊的婆子極有眼色,立即道:“大小姐也不看看什麽時候,表少爺現下受傷,生死不明,但凡大小姐醒一點點事,也不該這個時候橫生枝節,叫別人看了咱們餘府的笑話。”

辛夷立刻一個厲眸掃過去:“主子們講話,怎有你這個奴才插嘴的道理!真當父親母親不在嗎?一個個失了規矩竟把自個兒當主子了!今日我便替母親教訓一番,白芷,掌嘴!”

辛夷身後的丫鬟白芷猶豫了一下,但今日大小姐的氣勢實在太強,讓人不敢反抗,立刻上前給了那婆子一巴掌。啪的一聲,讓書房內所有奴才都嚇了一跳。

這一巴掌,相當於打在溫氏臉上,讓溫氏臉色立刻鐵青。手裏帕子幾乎被她扯破!這丫頭竟然敢打她的人!誰給她的雄心豹子膽!

餘辛夷並不理會,徑自道:“父親,辛夷要稟報的事正是與賴三公子的傷勢有關。好叫父親知道,三公子原是和我一道出的事,人也是我帶回來的!”

餘懷遠聞言,立即道:“那你還不快交代清楚!”

餘辛夷抬起清澈似冰的雙眸,朗聲道:“父親明鑒,莊中奴才紅緋跟周瑞膽大包天,見財起意意圖害主,更勾結賊人險些害了侯府賴三公子性命!求父親做主,嚴懲這些叛主逆奴!”

“這不可能!”周瑞家的一聽,立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這不可能,我家周瑞為人老實,忠心耿耿,斷不可能做出這等謀害主子的事,更不可能勾結賊人,請夫人給老奴做主啊!”她與周瑞俱是溫氏的親信。

餘辛夷冷笑:忠心耿耿?可不就忠她大夫人的心!什麽見財起意,勾結賊人?虧這丫頭胡謅得出來!

溫氏立即上前阻攔道:“大姑娘可不能亂說,周瑞跟紅緋都是家生子,一家三代都忠心耿耿,怎麽幹下此等事?你就算要撇清自個兒,也不該誣陷好人啊,”

溫氏歎氣搖頭,狀似失望道,“辛夷,你年紀還小,有些事還不懂,有些道理也不知曉,周瑞、紅緋雖隻是家仆,但也是兩條人命,若今日平白冤枉了他們,不僅害人性命,更讓府中的忠心奴才寒心。”這話極重,將不明事理、冤枉好人、害人性命幾個大帽子生生蓋在辛夷頭上。

餘辛夷眼中水光微漾,麵帶悲戚道:“母親這話可有些怪了,您信奴才忠心,怎麽不信辛夷無辜呢,請問母親,你可有親眼見過我有不端之舉?僅憑奴才幾句話便定了女兒的罪,這不是要女兒生生冤死麽……”

看著她這幅模樣,一直冷麵冷心的餘懷遠也免不得心裏微微晃動了下。“母親怕奴才寒心,那侯府的心寒了又怎麽辦?”

辛夷朝餘懷遠深深一福禮道,“父親!具體實情便是那兩個奴才欺我在外無父親、祖母照拂,成日裏背著我貪墨莊中財物變賣銀錢,被我發現後反愈加囂張,昨夜他們得知您要接我回府,唯恐事情敗露竟欲害我性命。幸而母親在天之靈佑我逃出莊子,我一路逃命在城外遇到賴表兄的馬車,表兄見義勇為救了我,自己卻被賊人所傷

。辛夷自己受屈便罷,卻不能讓表兄也蒙受不白之冤!否則他日侯府上門向父親討個說法,咱們尚書府有何顏麵應對?懇請父親受傷的賴公子一個交代!”

餘懷遠臉上分明開始猶豫。辛夷再加一把火,繼續道:“今日若不徹查此事,家中某些心術不正的惡仆怕是更加肆無忌憚,辛夷唯恐以後二妹妹並其他幾位弟妹再遭此等迫害。辛夷受了委屈倒罷,但二妹妹精貴,可是母親的心頭肉,辛夷不忍心看以後母親傷心……”

餘懷遠越聽越覺得此時撲朔迷離,連他都一時不能看清,立即打斷道:“夠了,你也是府中嫡女,談什麽精貴不精貴,來人,立刻把紅緋、周瑞綁到院裏,我要親自審問!”

溫氏急道:“老爺……”這死丫頭到底打什麽主意?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她得逞!

餘懷遠道:“無論哪個被冤枉的,我定不會讓他受委屈。同樣,若是誰栽贓嫁禍,我也斷沒有姑息的道理!”

“是,父親。”辛夷恭敬的福禮,跟在餘懷遠身後,朝嫉恨的溫氏掃去一個冷若寒冰的目光。

溫氏一個激靈,險些有種被惡鬼纏上的恐懼感。她不知怎的,忽然對這丫頭生出一股陌生感,似乎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大小姐一夜之間脫胎換骨,變成一個來討債的鬼!

菊香院裏,其他幾房都聚齊了,其餘稍有臉麵的下人們也悉數站了小半個院子。餘惜月聞訊疾步趕來,與溫氏交換一個眼神立刻站在她身後。

餘懷遠身邊的丫鬟玉蓮從賴侯勇房裏出來,恭敬道:“老爺,表少爺剛才醒了一回,說此事隻是一點誤會,他也不計較,此事便了結吧。”

餘辛夷勾唇一笑。她就料定了賴侯勇不敢講出實話,否則夜闖尚書府嫡長女閨房意圖不軌的罪名,京兆尹的牢房必有一間等著他!這件事沒玩完,怎能如此簡單收場。她重生回來第一件事,定要做得漂漂亮亮!

此時餘惜月忽然笑起來,上前親昵的拉住餘辛夷的手:“姐姐,我原就信你定不會做出那事。姐姐你昨夜受了驚,我可擔心極了,所以特意熬了壓驚的藥,姐姐去我房裏吧,兩年不見妹妹對姐姐甚為想念。”

聲音多溫柔,表情多真摯,話兒多好聽。看著麵前這張純真美麗,情真意切的臉龐,餘辛夷幾乎要忍不住為她拍手鼓掌。就是這張白蓮花般的臉蛋,讓她以為這真是與她貼心的好妹妹!就是這看似真心的笑容,讓她以為永遠不會被背叛!就是這些帶毒的蜜語,最終讓她陷入萬劫不複,生不如死!現在再來看,簡直讓她嘔吐!

辛夷不著痕跡的推開她的手,道:“二妹,此話差矣。三公子是顧及侯爺與父親同朝為官之誼,於是不予追究。但若咱家也姑息養奸,不是叫人笑話咱家毫無規矩可言?以後下人更是膽大妄為,若是某一日害了二妹妹你,你可害怕?”

餘惜月一噎,竟說不出話來。害怕,便要查!不害怕,便讓人懷疑!

管家過來道:“老爺,紅緋跟周瑞帶來了。”

餘懷遠點點頭,嗬斥道:“你們兩個還不快老實交代,今日之事,若有半點隱瞞,打斷你們的狗腿!”

紅緋跟周瑞突然被抓來,沒做半點準備。紅緋先呆了,到底周瑞經事多些,立刻跪下哭道:“老爺,奴才們是冤枉的,奴才們爺爺那輩便在府中做事,奴才的婆娘也跟著夫人,怎會做出謀害主子的事?大小姐可不能信口汙蔑啊!”

今早,他們剛推開大小姐的門準備捉奸拿雙,可什麽都沒看到便隻覺頸上一疼,已經暈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就被人拉了回來。當知曉大小姐毫發無損的回到府裏時,兩個都知道,事情怕是要壞!

辛夷冷冷道:“此等奸邪狡猾之人,定要先打二十大板,才會講實話!來人,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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