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正中下懷

餘惜月如此反應,正中辛夷下懷,她淺淺一笑道:“既然妹妹不願,那臣女隻得繼續查下去。勞煩這位公公,送一碟麵粉來,要幹的。”

那個被點名的小公公一腦門子的汗,請示淑貴妃。

麵粉?淑貴妃心裏閃過一絲揣測,這丫頭要麵粉做什麽?可事已至此,她就不信這丫頭能搞出什麽花樣來!淑貴妃擺擺手,允了。

不一會兒,小公公送來一碟幹麵粉,餘辛夷輕聲道了謝,一手隔著帕子捏起那隻酒杯的杯沿,另一手撚了把麵粉在杯身上淺淺灑了一層,再吹散多餘的粉塵。

所有人都在觀望,她到底想做什麽。

直到餘辛夷將酒杯舉高,擲地有聲:“娘娘,臣女曾聽聞每個人手指上的紋路都不盡相同,這酒杯上隻有惜月一人指紋,因為臣女根本沒碰過這隻杯子,倒不知臣女是如何怪力亂神,在不碰此杯的情況下朝妹妹潑酒!如若不信,請娘娘當場查驗!”

餘惜月看著杯身上,明明白白顯露出的白色指紋,臉色刷的白了,那驚慌實在太過明顯,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剛才那麽多機會,她都可以見好就收好,偏偏次次都放過,以至於到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覆水難收!

淑貴妃亦是臉色難看,她一是沒想到餘辛夷竟有如此過人聰慧;二是沒料到她信任的餘惜月,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點小伎倆都落下把柄;三則是剛才她如此袒護餘惜月,現下在眾人麵前,丟了她淑貴妃的臉麵!

三則思量,讓淑貴妃瞬間失了所有興致,冷著臉起身:“本宮有些乏了,先回宮休息,各位夫人、小姐在禦花園自行賞花吧。”然後扶著宮女的手,回了玉坤宮。

餘惜月失了助力,臉上血色盡褪,真正是桃花凋零。在所有審視的目光中,連一絲臉麵都沒保全。

不行!她得挽回!她不能讓自己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毀於一旦!

餘惜月極力克製,臉上牽起僵硬的笑容,又舉起一杯酒向餘辛夷賠禮:“剛才惜月許是自己一時不慎,腳下踩了什麽所以灑了酒……請姐姐見諒……”每一個字都艱澀如刀,刻在餘惜月心口上,渲染著恨意。

餘辛夷看著那杯酒,淺淺一笑,燦若白梨:“妹妹的酒,姐姐可不敢喝,否則再髒了裙子,姐姐如何賠得起?”

想挽回?可她忘了,她餘辛夷從來不是什麽爛好人!

餘惜月手中酒杯一晃,差點要跌倒。五皇子看不下去,忙來扶,不悅的向餘辛夷斥責道:“惜月小姐隻是一時不小心而已,你何必咄咄逼人?簡直刻薄至極!”

刻薄?

餘辛夷聽到這個詞隻覺新鮮,如何不新鮮?先挑釁的是餘惜月,再仗著淑貴妃整治她的還是餘惜月,最後她給了機會,仍舊不依不饒的還是餘惜月!結果倒有人來責怪她刻薄,著實新鮮好笑得很!

餘辛夷朝景浩天淺淺一瞥,不願跟他糾纏,自行步入禦花園內。她腳步輕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她有急事要做!剛才白芷未出來替她作證,說明白芷定是出了事!

果然!在禦花園假山之內,她找到被綁著的白芷,隻見她渾身是傷,臉上更是被打得高高腫起,滿嘴血汙!

餘辛夷用力掐住手心,前一世因她無能,身邊的人無一善終,這一世沒想到她還是沒能保護好身邊之人!

克製住心底的恨意,餘辛夷快速拿掉她嘴裏塞的布,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白芷,你怎麽樣?我們立刻離開皇宮!”她不願在這肮髒之地再待一刻!

白芷咳出嘴裏的血,虛弱道:“小姐,白芷沒事……”

餘辛夷眼睛一酸,立刻背起白芷:“別說話,我帶你回去看大夫。”

“小姐,您這如何使得……”白芷受寵若驚道。從來隻有奴婢伺候主子的,哪有主子背奴婢的。

但餘辛夷堅持,白芷趴在餘辛夷後背上,眼淚刷刷落下,她覺得能跟這麽個主子,就是死,她也甘願了。

餘辛夷背著白芷沒走多遠,忽然一道尖細嘲諷的女聲傳來:“喲,我道是誰,沒想到是你啊,果然是奴婢的命,啊不,背著一個奴婢,那比奴婢還低/賤!”

餘辛夷明眸一轉,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十二公主以及她身後的,餘惜月。

十二公主是宮女所出,母妃歿後,為淑貴妃收養,跟餘惜月算是表姐妹,因此素來交好。她知道,十二公主是陪餘惜月找場子來了。

把白芷放下,靠在桃花樹邊,餘辛夷沉聲道:“臣女賤不賤得由臣女的父母長輩說了算,倒是十二公主您,張嘴便是此般字眼,不知是皇宮風俗如此,還是十二公主向來‘與眾不同’,教養不俗?”

餘辛夷口中無一髒字,卻字字戳住十二公主痛腳,氣得臉色難看,三兩步走過來,揮起手竟然要甩餘辛夷一巴掌:“你這賤婢,竟然敢罵我沒教養,我打死你!”

這巴掌卻被餘辛夷接住:“臣女不知,何曾罵過公主,還請公主示下。莫非公主您自己承認了,那臣女也無話可說。”

十二公主氣得咬牙切齒,偏偏不能說,否則就自己承認真沒教養!她眼睛眯了眯,恨意在心底轉了轉,冷笑一聲,突然大聲嗬斥道:“餘辛夷,你竟然敢打本公主!”

餘辛夷目光一變,這十二公主在打什麽主意?

十二公主冷哼一聲,拉著餘惜月道

道:“惜月,隨本公主麵見父皇,餘辛夷竟敢對本公主不敬!本公主要賜她死罪!”

餘辛夷不悅道:“我何曾打了公主?”

十二公主囂張跋扈道:“我說打了就是打了,你覺得別人是信你,還是信本公主!本公主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等著被砍腦袋;二是現在就磕一千個響頭,再去向所有人承認,你是賤人!那本公主興許心情好,饒你一條狗命!”

而她身後,餘惜月輕歎一聲,幽幽道:“姐姐,你膽敢打金枝玉葉,這次妹妹也幫不了你了,你還是快跪吧,隻是一千個響頭,總比丟了性命好。”

一千個響頭?連頭都會磕破磕傻,虧她們也想得出來!餘辛夷冷冷勾起唇角:“若我一個不選呢?”

“哼!那本公主這就稟明父皇母妃,摘了你的腦袋!”十二公主拉著餘惜月這個“證人”立刻就走,完全下狠心的模樣。

一旁白芷見狀大驚失色,忙爬過去拉住十二公主的裙擺,懇求道:“公主饒命,我代我家小姐向您認錯,跟您磕頭……”白芷一邊磕頭一邊嘴角流出血絲,“求求您網開一麵,饒了我家小姐吧,一千個頭奴婢這就給您磕……”

裙擺被血弄髒,十二公主氣得一腳踹翻白芷,然後鞋子用力攆在白芷的手指上,罵道:“你是什麽髒東西,敢碰本公主,滾一邊去!弄髒本公主的裙子,你死十次都還不起!”

白芷原就有傷,手指被用力攆著,痛得渾身抽搐,卻不敢吭出一聲,額頭布滿冷汗。

“請公主放開我的婢女。”餘辛夷拳頭驀地勒緊,冷聲道。

十二公主抬高下巴,冷睨著她,腳底特地又加了幾分力,狠狠的攆下去:“我就是不放,你又能如何?”

聽著白芷終於忍不住喊痛的叫出來,十二公主眼底充滿陰狠,她就是在逼餘辛夷,逼得她反抗,到時候人贓並獲,主仆兩人一起受死。就算不反抗,也要好好折磨她們一番!

餘辛夷低下頭,麵帶為難道:“既然如此,那我隻能——”

“你隻能怎樣?”十二公主以為她要低頭,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道。

餘辛夷猛地抬起頭,一雙銳目如炬,猛地揮起衣袖。

那一瞬,速度實在太快!

餘惜月隻有撐大眼睛倒抽氣的份,眼睜睜的看著十二公主被掀翻,然後倒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餘辛夷指縫間一根銀針小心的拍入她的頸側,十二公主連叫都來不及叫出口,已經暈了過去。

看著暈倒在地的公主,餘惜月倒抽一口氣,臉色大變,驚叫道:“餘辛夷,你不要命了!”她完全沒想到,餘辛夷膽子這麽大,竟然真敢對公主殿下動手!

“哦?我倒不知道,我哪裏不要命了。”餘辛夷將白芷扶起來,目光輕輕抬起,那一瞬的眼神如帶著毒的利刃一般,看得餘惜月渾身冒冷汗。

怎,怎麽回事?明明不久前,這個餘辛夷還是個木訥的,不善言辭,在府中受盡欺負卻不敢吭聲的人,怎麽突然之間不僅謀略突增,連膽識都大得駭人!

但很快她就調整過來,眯了下眼睛,輕嘲道:“公主乃金枝玉葉,姐姐你今日動了公主,皇上貴妃定不會饒你,妹妹好歹與你姐妹一場,勸你趕緊主動向陛下貴妃認錯,千萬別連累了府裏才是!”現在情勢於她有利,餘辛夷打了十二公主是不爭事實,餘辛夷今天,定會命喪皇宮!

白芷見狀已是嚇破了膽:“小姐,您這是……如何是好啊……”她不擔心十二公主死活,擔心的是她家小姐,打了公主,這是死罪啊!

白芷忽然抹了眼淚,推開餘辛夷道:“小姐,公主是奴婢不小心推的,與您無關,您趕緊走吧,反正白芷無父無母,賤命一條,白芷求您趕快離開這裏……”

“白芷,快起來!”餘辛夷忙上前拉她起來。

白芷不肯起,淚眼婆娑道:“小姐您快走吧!求您了,能跟著小姐您一場,白芷就算死也死得不冤枉……”

餘惜月在一旁,眨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巧笑倩兮道:“姐姐,你這個奴婢倒是姐妹情深呢,不知道還以為,你也是府裏的婢女呢。”

她還沒說完,餘辛夷驀地起身,站在她麵前,那雙眸子帶著森冷的寒意,看得餘惜月突然覺得害怕,她抖著唇色厲內荏道:“你想幹什麽?你剛才對公主不敬,侍衛馬上就來!”

餘辛夷冷冷一笑,剛才在禦花園內潑酒一事,她隻當小伎倆,並沒太放在心裏。但是現在,她竟然慫恿十二公主欺辱白芷,這件事才是真正的惹怒了她!餘惜月是哪裏來的膽子,以為她餘辛夷很好欺負!

“今天,我不僅要對公主不敬,我還要對你餘惜月不敬!”

“來人啊!有人謀害公主!有刺——啊!”餘惜月驚恐的大叫,還沒跑出幾步,餘辛夷一個巴掌用力將她打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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