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蘇淺眠受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不是那個地中海,就是趙瑋航。

她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

趙瑋航,真是夠狠!

沈城已經脫離了危險,但依然處在昏迷中。黃毛的那一刀很刁鑽,不致命卻讓沈城受盡了苦。

直到現在她回想還在後怕,那樣不要命的人,讓她恐懼。

整個生活簡直亂套了。一方麵是沈家,沈城病重,沈父母傷心,她根本就抬不起頭來,雖然沒有人說什麽。

愧疚、自責和痛苦擔心像是一條毒蛇,緊緊纏住了她。

另一方麵是荀墨辰。

外界傳言洶湧澎湃,她一攪更是混亂無比,似乎已經證明荀墨辰資金外流,大權已失,麵臨破產,於是眾懂事不再猶豫,聯合彈劾,甚至已經開始創建新的公司。

甚至開始出現“荀墨辰出了車禍,傷重,危在旦夕”這樣的傳聞。

而荀墨辰一直沒有出現,似乎證明了這傳聞是真的,隻有程以安力挽狂瀾,心力交瘁,顯得很無奈。

本來還在猶豫的董事會,因為蘇淺眠的出現和消失而變得肆無忌憚,各自為營,甚至已經有人利用公司的核心資料創建了新的公司。

蘇淺眠給荀墨辰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幾天前,他曾經對她說過:淺淺,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不能跟你聯係了。聽話,在家好好待著。

蘇淺眠最後看了一眼屬於他們的別墅,然後開門出去。

荀墨辰推開門,入眼清冷。

書架上她的書和他的書擠在一起,大魚缸裏的親吻魚因為他的響動嗖的一聲躲到了假山後。

書房的桌子上放著一本《世界貨幣》,用黑色的鋼筆勾勾畫畫,還有密密麻麻的注釋在旁邊,顯然看書的人極難看懂這本書,不得不上網查閱,然後將名詞注釋寫到旁邊以便理解。

臥室收拾的很幹淨,衛生間她的牙刷牙杯還在,與他的並排放在一起。小黑不在家,這讓他心情隱隱感到不安。

荀墨辰坐在沙發上,將腳擱在桌子上,鬆了鬆領帶。周圍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以前他將腳放在桌子上的時候,蘇淺眠會吼他:“荀墨辰!不要將腳放到桌子上!”

他此刻強烈的想要抱抱她。

他以絕對高調的姿態回來,董事會的那幾個老家夥慌了陣腳: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有太多問題讓他們一時間無法想清楚,但還是倨傲的端坐著:趙總已經處理好一切。雖然從女人入手有些卑鄙下流,但這個圈子不都是這樣的麽?他們自我安慰:荀墨辰已經什麽都不是了,不用害怕。

可是第一天他們就已經慌了陣腳。

因為他帶回了。任趙瑋航與鄭風雄關係再好,大boss支持荀墨辰的話,華胥已經徹底沒有希望了。

強強聯手,可畏啊!

所有人一致開始巴結荀墨辰:管他什麽股權轉讓,即使荀墨辰手裏什麽也沒有,他們也毫不懷疑,他能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人都犯賤,對方不在的時候,會幻想自己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取得勝利,可是對方一旦站在麵前,強烈的王者之氣會瞬間讓自己臣服——沒有任何理由,幾乎可以說是一種本能。

但是荀墨辰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們。這是他編的一個局,為的是重新洗牌,將不忠誠於他的人全部趕出公司!

浩浩蕩蕩,轟轟烈烈,到了他收網的時候。

大快人心,卻總是少了什麽。他心心念念的、乖巧又叛逆的女孩子不在身邊。

荀墨辰眼神冰冷,看著冰箱上貼的便利貼,眯了眯眼睛。

趙瑋航說,荀墨辰,這場仗,你以為你贏了?

他起身,拿起車鑰匙出門。

蘇淺眠從花店買了一束花,正在擺弄著插在沈城的病房裏。

沈城看著她的背影說:“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以前研究過周易。”

蘇淺眠將花瓶放在窗台,沈城還在喋喋不休。

“道非道,非常道,是嗎?”

沈城的眼睛隨著她的身影而動:“不是,應該是道,非道,非,常道。”他盯著傳遍,眼瞼半垂,想了想:“不對,應該是‘道費道,非,常道……”

蘇淺眠聽他說的亂七八糟,表情有些痛苦:“有病吧……”

給沈城換藥的小護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沈城更加賣力的給她解釋。

蘇淺眠實在懶得跟他糾纏,撥了個橘子塞進他嘴裏,然後拿起水壺打熱水去了。

醫院裏很安靜。這是醫院的特點。而她曾經竟然在醫院裏上躥下跳,被老媽狠狠教訓了一頓。蘇淺眠笑了起來。

然後忽然怔住:自己曾經在醫院裏上躥下跳?

她環視整個醫院,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這種情況曾經發生過,一模一樣。

可是在她的記憶中,她從來沒有進過醫院,除了她母親病重的時候。而那時,她絕對不可能在醫院裏上躥下跳過!

蘇淺眠有些異樣的感覺,一步步下樓梯給沈城打熱水。

收拾好一切,已經十點了,沈城早早睡下。他最近總是很嗜睡,醫生說這是好現象。

二姨和沈叔叔在蘇淺眠的勸導下回了家,留下蘇淺眠來照顧沈城。

而蘇淺眠此刻睡不著。窗外月光柔和,像是一層牛奶。她輕輕帶上門,走了出去。

大堂裏值班的護士正在玩遊戲,聽見門響抬起了頭,然後抽了一口冷氣。

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來到台前,低聲詢問護士一些什麽,小護士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著,然後上網查了一番,回答男子。

男子點點頭,道了聲謝,然後上樓去。

小護士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手裏的ipad已經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