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蘇淺眠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她跟荀墨辰說,她這一天課滿,晚上還要和朋友一起去吃飯,讓他不用管她。

最有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她不再的時候不可以偷著吸煙。

她最終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三秒鍾後,屋內傳來一聲沉悶沙啞的聲音:“進來。”

蘇淺眠推門而入,本來挺大的空間,因為所有窗簾都拉上而顯得壓抑。

張英家看見是蘇淺眠,耐人尋味的笑了笑。

蘇淺眠坐下,直視張英家:“無論你想做什麽,都是徒勞。”

不輕不重的開場白,似乎她已經知道一切,又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張英家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竟然如此單刀直入,想了一會兒,說:“我想他死。”

蘇淺眠一挑眉:“哦?憑什麽?”

張英家一雙三角眼緊緊盯著她,不還好意:“憑你。”

蘇淺眠的心砰砰狂跳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湧上心頭,強烈的不安。

但是她克製著,鎮定的、不屑的笑了笑;“托大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妄圖控製別人,常常會被反噬。”

張英家也不急,公鴨般的嗓子沙啞的嗬嗬笑起來:“你想不想知道你老爹當年的真相?”

蘇淺眠緊緊攥了攥手:“不想。”

“為什麽?”

“第一,我沒那個能力。第二,即使知道了又怎樣?我爸爸不能活過來,我媽媽不能活過來。第三,他們希望我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生活。”

張英家說:“如果第一個困難不成立呢?我會幫你——真心幫你。並且在這過程中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影響你的思考。但是我打包票,等你調查出真相,一定會想去殺荀墨辰。到時候我更樂意幫你。”

蘇淺眠說:“你現在已經在影響我的想法了。”

張英家一愣,沒想到這小姑娘反應這麽快。

“抱歉,以後不會了。”

見蘇淺眠沒有反應,張英家又問道:“有我幫你,有你脖子上的那塊玉,黑道裏老大也得讓三分,調查起來更是容易。怎麽,你要不要?”

“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我說了,我想殺荀墨辰。”

蘇淺眠怒:“這和荀墨辰有什麽關係!”其實她心裏一驚在害怕,在發抖。

許久之前,她借過杭彥倩的一本書,書裏放著一張照片,是她和杭洲的。照片後寫著杭彥倩瀟灑的字:X年X月X日,和哥哥於墨脫。

蘇淺眠去過西藏,墨脫。沈城曾經去那裏照過她。後來又一次聊天,沈城說墨脫好美好神秘雲雲,問杭彥倩去過沒有,杭彥倩安靜了一瞬間,然後說沒有。

她在撒謊。

她和杭洲都去過。

杭洲和荀墨辰有些莫名的關係。

她也去過西藏,和荀墨辰已經是準夫妻。

她和荀墨辰曾經在一輛火車上。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荀墨辰那樣的有錢而挑剔的人為什麽會在綠皮火車上,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和荀墨辰在一起,不知道火車開往哪裏。

不知道周圍的一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不知道荀墨辰是否真的喜歡她,不知道她的朋友是否真的還是朋友。

不能思考,越是思考越是混沌,越是絕望。

就像幻境,水花鏡月,迷茫得可怕。

一切問題都指向了荀墨辰——他有問題。

然後劉沫沫給她的資料上,**裸的寫出來:荀墨辰是那個謀殺案的主謀!

荀墨辰對她說過,在他小時候經過那場綁架案後,曾經在黑道裏混過一段時間。

因此,如果說他策劃了整個謀殺,是不是條件上是可能的?

但是動機呢?動機呢!?

張英家盯著蘇淺眠,誌在必得的樣子。

外麵已經是中午,陽光很燦爛,迎春花開得一片金黃耀眼,蓬勃怒放,像是一把火,像是最耀眼的光,明媚瑩白的陽光,她看到了西裝筆挺的荀墨辰,憂傷的側臉。

當然,那是幻覺。不知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真是……神經衰弱。

蘇淺眠起身,淡淡對張英家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打算和你合作。”

然後轉身拉開門出去。

嘩——!

大片的陽光撲麵而來,蘇淺眠瞳孔不自覺收縮。一個球飛過來,砸中了蘇淺眠的腿。

蘇淺眠轉身,一個男生從足球場上跑過來,連連道歉。蘇淺眠說沒事。可是那男生還不走,抱著球,身上有汗液和塵土的味道,專屬年輕人的味道。

“我可以要一下你的電話號碼嗎?QQ號也行。”男生臉紅彤彤的,不知道到是不是踢足球踢的。

蘇淺眠突然笑了起來,男生更不好意思了。

蘇淺眠說:“那可不行,我老公會吃醋的。”

在男孩的驚訝中,蘇淺眠大搖大擺的走了。

吃飯的時候,蘇淺眠狀似無意的說:“錢小曼被勒令退學了。”

荀墨辰嗯了一聲。

蘇淺眠問:“你知道錢小曼是誰?”

荀墨辰將碗筷放下,問:“你對這件事情很上心?”

蘇淺眠摸摸鼻子:“畢竟同學一場,她被退學還是挺可惜的。”

“你覺得是我做的?”

蘇淺眠沒說話,默認了。

荀墨辰說:“不是我。這樣的事我根本不屑。若是我,她根本沒機會讓你知道。”

他頓了頓,問:“在學校是不是有人對你講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蘇淺眠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荀墨辰說:“以前做事荒唐,得罪了不少人。估計有人想從你入手。”

“我沒那麽傻,你放心吧。估計有人栽贓。隻是想讓你幫幫錢小曼,他男朋友求了我一上午,怪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校方做出的決定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我沒有權利幹涉。”

是啊,法官也是按法律辦事,更何況他一外人。

蘇淺眠說:“法律不外乎人情,這樣下去錢小曼的一生可能就毀了,我們有能力,為什麽不伸出援助之手呢?”

“淺淺,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學校有學校的規章製度,我去打了個先例,以後學校就會很難辦,我也會很煩,別人再找我怎麽辦?幫還是不幫?錢小曼為什麽會被退學?成年人了,要學會對自己負責。如果錢小曼因為這件事而一蹶不振,那即使讓她上學,以後也不會有出息。”

蘇淺眠抿了抿嘴,沒說話。

荀墨辰有些煩躁:“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很不近人情?”

“厄,你說的很對,是我太天真了。”她承認他說的對,不會固執的堅持自己可笑的‘善良’,他說的在理,隻是心裏依然有些難受。

荀墨辰皺皺眉頭,蘇淺眠看到了,用手將他額前的川字撫平,對他說:“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平,讓我躲在你身後。我想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荀墨辰看著她,一笑:“好。”

嘖,這二貨,真的是成精了。他隻不過皺了個眉頭,就知道他想要幫他解決所有事情,比如那個胡說八道栽贓陷害他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