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案第十九章 謊言之證

緊接著進來的人是安季普先生。他被再次帶到餐車裏來談話感覺很惱火。他板著臉坐下來氣憤地說:“怎麽樣?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這一次,妘鶴也想快刀斬亂麻,她開門見山地問:“您從不曾到過安德烈的包廂嗎?”

“我連話都沒有和他講過。”

“您確定您沒有和他講過話,而且也沒有殺死他嗎?”

安季普的眉毛嘲弄地往上調了調說:“得了,如果我殺了他,我就不可能把真相告訴你們。難道我傻了嗎,在你們麵前承認我是凶手?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要說,我沒有謀殺那個家夥。”

妘鶴婉轉地說:“當然,現在這個問題已經無關緊要。”

妘鶴的回答讓他感覺很意外,他明顯吃了一驚,不安地看著妘鶴說:“你說什麽?無關緊要?”

“我的意思是現在那個問題已經不再是問題。如果我是您,我也會找出上百條理由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事實上,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您來這裏的真正目的。之前我在烏蘭巴托的站台上聽到您和安娜的講話。”

他沒有說話,緊緊地盯著她。

妘鶴接著說:“安娜對您說,‘別在這兒說,別在這會兒說。等這件事結束,等一切都過去之後’您知道這邪是什麽意思嗎?之前我讓您解釋,您並沒有說明。”

他用那種義正言辭的語氣回答說:“對不起,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這件事和謀殺安德烈毫無關係。如果可以。我建議你們自己去問安娜。”

“我問過她了。她和您一樣,拒絕回答。”

他瀟灑地攤開雙手說:“那麽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妘鶴笑笑說:“看來您是絕對不肯泄露安娜的秘密了?”

“是的,我不可能泄露安娜的秘密的。事實上,安娜對我說。那件事和她的有關。如果我把人家的泄露給你,這有悖於人情義理。”

“可是現在我要說,她的和謀殺大有關聯呢。我可以非常嚴肅地告訴您,她是涉嫌此案的重要嫌疑人。”

安季普情緒激動起來,他暴叫說:“胡說”

妘鶴淡淡地說:“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是在胡說。”

“你找不出她有什麽問題。”

妘鶴反問他說:“怎麽會呢?黛西綁架案發生的時候,安娜小姐正在斯特朗一家擔任家庭教師,這還不算問題嗎?”

一下子,周圍一片死寂。安季普的臉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下來。

妘鶴輕鬆地解釋說:“您看,您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嗎?安娜小姐若和本案毫無關係的話,她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實呢?”

安季普痛苦地清了清喉嚨說:“你們可能弄錯了。”

但這句話聽起來一點信服力都沒有。他自己看起來都沒有底氣。然後。他聽到妘鶴依舊平靜地回答:“我想我沒有弄錯。我隻是在問自己。安娜為什麽要說謊呢?”

這個時候,安季普聳聳肩膀,使出腳底抹油的本領。他故作輕鬆地說:“我想這個問題你最好自己問她,畢竟我和她也不算很熟。不過,我還是認為你們弄錯了。”

妘鶴和布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布克立即大聲叫來了餐車侍者說:“你去問一下8號包廂的安娜小姐,看她有時間能到這裏來一下不能?”

“好的,先生。”侍者恭恭敬敬地回答後,走出餐車。

剩下幾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坐著。安季普板著臉毫無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木頭雕像。大家都在等待著安娜的到來,靜靜等待雲開日出的那一刻。

過了大約有兩三分鍾,安娜小姐進了餐車。她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她的頭藐視一切般地仰著,頭發整齊地在後麵挽著一個發髻。她那淡定的神態,像站在船舷指揮大家衝進辯雨中的船長。那一瞬間,她看起來很美。

她朝一邊的安季普看了一眼,隻是淡漠地看了一眼。然後坦然地坐在他旁邊對妘鶴說:“是你想見我嗎?”

妘鶴依舊用了一箭中紅心的方法:“是的,我想問您為什麽要對我們說謊?”

她的神態沒有絲毫慌亂,依舊鎮定地說:“說謊?我不懂你的意思。”

“您對我們隱瞞您的身份。黛西綁架案的時候,您正好在他們家當家庭教師,可是您卻對我們說您從沒有去過蘇爾古特。”

她在一瞬間的時候似乎退縮了一下,但馬上就恢複了之前的常態,她很幹脆地承認說:“你說的是事實。當時,我確實在斯特朗家當家庭教師。”

“這麽說,您承認您說謊了?”

她淡淡地一笑說:“當然,你已經把我揭穿了嘛。”她的嘴角撇著笑意。承認說謊的她竟然看起來有些嫵媚。

說謊也能說得這麽妖豔嫵媚的似乎隻有她了。妘鶴笑著說:“我不得不承認您很坦率。”

“看來不坦率也不行,畢竟你什麽都知道了。”

妘鶴進一步問道:“那麽我希望您最好下麵的問題也對我坦白。我想知道您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呢?”

她依然帶著那種淡淡的笑容說:“原因你當然知道,你那麽聰明,肯定一想就知道了,根本不用我解釋。”

“可是我不明白。”

她睜大眼睛,看著妘鶴說:“你試著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你能想像到,為了謀求一份像樣的職業,為了保住飯碗,我們得付出多少努力嗎?如果我的雇主知道我曾經和一件轟動全國的謀殺案有關係的話,換做你是雇主。你會考慮用我嗎?”

妘鶴妥協了,她認為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理由。不過下麵的問題可就不那麽容易回答了。她問安娜說:“既然如此,我想您應該認識瑪麗的妹妹,也就是住在3號包廂的阿加婭夫人了?”

她搖搖頭說:“阿加婭夫人?你是說她就是瑪麗的妹妹嗎?不。我確實沒有認出她來。過了好幾年,人的長相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不過我承認,當時我見到阿加婭的時候,確實感覺她很眼熟。但我絕對沒有想到她就是瑪麗的妹妹。”

妘鶴做了一個否定的手勢:“這麽說,您還是不願意把您的秘密告訴我們,是吧?既然您也承認我那麽聰明,難道您非要讓我再次揭穿您的謊言嗎?”

妘鶴的聲音非常溫和,聽起來很有蠱惑力。這時,她突然放下一開始的鎮定,精神突然跨下來。她低聲喃喃著:“我不能。我不能”

說完。她竟然出其不意地失聲痛哭起來。她把臉靠在一邊的椅背上,哭得稀裏嘩啦的。安季普一開始還能略略保持淡定,但見到安娜這個樣子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攬過來她的頭,讓她在自己的肩膀上放聲大哭。

安季普怒不可遏地看著妘鶴威脅說:“如果你不是個女人,我一定把你的骨頭一塊一塊地卸下來,你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家夥。”

涵冰一躍而起,淩厲地做了一個踢腿動作:“切,你要卸她的骨頭,先過我這一關。”

妘鶴擺擺手,示意讓涵冰退下去。隻聽安娜抽泣著說:“沒什麽,算了,就這個話題。我不想再說了。”說完,她站起來,捂著臉衝出了餐車。

安季普也站起來憤怒地說:“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們,安娜和這件事毫無關係,毫無關係如果你們再騷擾她,我一定會讓你們看看我拳頭的厲害。”

涵冰立即反擊說:“那你就先嚐嚐我右旋腿的厲害。”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妘鶴竟然笑了。虧她還能笑得出來。她笑著說:“我要的正是這種效果。他們越是衝動,就越說明我們的方法起作用了。”

布克豎起大拇指稱讚妘鶴說:“你真了不起,又一次猜得奇準。到了莫斯科,我是不是該請你猜樂透號碼呢?”

醫生也佩服地說:“虧你怎麽想得出來,簡直難以相信。”

妘鶴做了一個神秘的表情說:“不是我猜中的,是阿加婭告訴我的。”

“怎麽會?她什麽時候告訴你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你們記得我問她關於家庭教師的問題嗎?當時我就想,如果安娜和這件事有關的話,那麽她一定在黛西綁架案中擔任了某一種角色,可是到底是什麽角色呢?這個我要搞清楚。”

“可是,阿加婭並沒有說出安娜的名字啊。她說的家庭教師叫卡列尼娜,還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女人,這和安娜的形象根本不符。”

“是啊,如果她說就是安娜那才奇怪呢?我注意到當時她猶豫了一下,我想她腦中想到的是安娜,可是卻要迅速編造出另外一個名字。記得《安娜.卡列尼娜》這本書吧,她一直在想安娜,卻迅速說出了卡列尼娜這個名字。我一聽就明白了。”

“這麽說,她又對我們說謊了?”

布克氣憤地砸了砸桌子說:“我真受不了,難道這節車廂上人都在說謊嗎?”

妘鶴微微一笑說:“事實上,我猜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這樣的。每一個人都在說謊,他們用集體智慧創造了一起舉世罕見、精美絕倫的謀殺”

涵冰迫不及待地說:“那你就快點說出真相吧,平常到這個時候,你不是早就準備好答案了嗎?現在為什麽還不說呢?”

“在說出真相之前,我要先解開每個人的身份。隻有看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之後,才能知道他們在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涵冰驚叫說:“不會吧,連身份都是假的?”